4、课前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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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很快就过去，我能够偷懒睡觉的美好日子也一去不复返，太傅敬业得很，开学开得那样的早，好似等不及想要见见我们，享受一番批评皇子公主也无人怪罪的日子。不过若我是太傅，我也喜欢。
一进稷下我便觉得与众不同，皇姐们好似都精心打扮过，一个个如同娇花般美丽，足将那些开得正好的水仙比得毫无颜色。我心感不妙，埋着脑袋赶紧小跑到后面，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心里默念，今日千万不要被谁牵扯到。
白芍觉得奇怪，压低了声音，便给我放文房四宝边道：“今儿真是奇怪，公主们都花枝招展的。”
紫苏年纪比她大些，懂得事也多一些，闻言憋笑涨红了脸，悄悄问她：“你觉得谢小侯爷如何？”
我对白芍的回答也感兴趣，用眼角余光去瞥她，只见她满脸通红，显然是羞怯模样，不由感叹谢信果然非比寻常，其杀伤力不仅强，范围还广，不仅是当日在座位上无所事事的公主殿下们受到冲击，就连站在一旁忙着布置饭菜的宫女们也不能幸免，着实可怕。但我又回想了一下这位谢小侯爷的样貌，不由感叹，长得好看就是好，即便是这样祸害，也叫人对着他那张脸生不出半分怨怼来。
“自然是极为出色的。”白芍还是不太懂，“这又和公主们有什么干系？”
紫苏恨铁不成钢：“你觉得谢小侯爷难得，公主们为何不能如此以为？”
“你是说——”白芍反应过来，连忙闭了嘴，略有后怕地看了我一眼，松了口气，“幸好咱们公主年纪小，不懂得这些，不然定然会受委屈的。”
紫苏张口欲言，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紫苏想要说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公主罢了，那位谢小侯爷才是有势的人，纵然父皇有意将公主许配给他，如何也轮不上我。
皇兄们和陪读的贵子们伴着太傅进来了，这个动静不小，我抬头看过去，真真是一幅少年意气、风华正茂的上好画卷。
太傅坐下，笑眯眯道：“今日咱们的学宫里来了位好少年，虽说公主、小姐们应该有所耳闻，可是谢小侯爷也该主动站出来，莫叫姑娘们去打听。”
这样一番话，让皇姐、小姐们羞红了脸。
谢诚然坦然一笑，起身作揖，道：“太傅说笑，谢信不过平凡人等而已，不足挂齿。”
这话说得漂亮，既顾全了在场公主、小姐们的面子，又应承了太傅的话，还给了那些被抢了风头的皇子们一个台阶下。
太傅也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用折扇敲了敲桌沿，道：“不错，你坐下。节日许久，未免皇子公主们忘记功课，现下我必须抽查一二。这时间是金子，值钱得很，先前皇子们已经被抽查过，这堂课，我便只抽查公主和小姐们的。”
太傅果然是个狠人，居然假后一开学就是抽查学业，下手未免太狠了，难怪之前没有布置功课，原来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我们。
“长幼有序，先三公主与洛二小姐开始。”
洛二小姐是三皇姐的陪读贵女，是工部尚书家的嫡小姐，全名洛散云。
太傅想了许久，三皇姐和洛二小姐就颤颤巍巍地站在那儿等了许久，这才听见太傅出题：“先圣孔夫子以知、仁、勇为三达德，提出了哪些德目？孟子又以仁、义、礼、智将其扩展为‘五伦十教’，是什么？这其中道理深奥，公主与洛二小姐年纪尚幼难以明了，简单话语，能说多少，都是不易。”
太傅这题目说简单也简单，毕竟只是说出来，不需要说明自己的理解，可说不简单也着实不简单，毕竟孔夫子提出的德目少说都有礼、孝、悌、忠、恕、恭、宽、信、敏、惠、温、良、俭、让、诚、敬、慈、刚、毅、直、克己、中庸等等，不能语尽，与孟子有关的题目倒是好一些，总共不过君惠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仪妇顺、朋友有信这五句，若是这五句记得，也能将和孔夫子相关的那一问回答出不少来。
三皇姐和洛二小姐却是懵了，单站在那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小脸涨得通红，感觉都要哭了。我看着都心软了，可是太傅依旧不为所动，问：“三公主和洛二小姐能否回答出来？”
洛二小姐瑟缩地看了一眼三皇姐，反被三皇姐瞪了一眼，只好壮着胆子回答：“否……”
那委屈的哭腔，真是听得人心肝儿颤。
太傅摸了摸他的胡子，点点头：“如实回答是好事，可是没有回答上来还是要受罚。三公主和洛二小姐便将《礼记》抄录一遍，明日交给老臣。”
三皇姐和洛二小姐没想到太傅下手这么狠，纵然有千般不愿，也不敢反驳他，只好忍下来应答。
“下一个，”太傅用折扇敲了敲桌子，“四公主——”
太傅的问题出得精巧，根据公主们不同的性格出不同的题目，内容有难有易，皆看平时学习如何，只是大家都少有碰书本，大部分和三皇姐、洛二小姐一样回答不上来，各自领了罚。这其中唯有四皇姐尚可，可是她的陪读周家小姐拉了后腿，太傅有言，公主与陪读贵女一体，便也领了个小罚，这样一来，公主和小姐们都是埋着头一脸的泫然若泣。其实在学宫里领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今日不同，来了个谢小侯爷，大家伙儿都精心打扮着来上学，小女儿的心思暴露得太过明显，这下子当着人家的面领罚，自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但是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在乎别人，因为马上就要到最后一个的我了。
太傅看着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眯着眼睛辨认许久，才道：“十三公主是否长个儿了？”
我摸了摸脑袋，老实道：“学生不知。”
太傅笑了：“小公主不必如此紧张，你年纪小，才入学一个月，老臣不会考你太难的。”
我傻呵呵地陪着笑，心想：我可不是信不得您老人家，只是这个状况，我是万万不敢回答得好的。
太傅问：“孔夫子有三位老师，十三公主可知，是哪三位？”
有记孔子从三师，问礼于老聃，学乐于苌弘，学琴于师襄。这题着实不难，但是我不能回答对。
“学生不知。”
太傅并没有立即告诉我他要如何罚我，反而用手中折扇轻轻敲打着桌沿，我听着那声音，仿佛敲在我心上，一下一下，可怕得很。在第十三下时，太傅一笑。
“十三公主尚幼，可是入了稷下就要勤勉学习，此次，将学宫内所有讲师的姓名字号抄写出来，明日交给老臣。”
我低头行礼：“学生诺。”
巳时的课程并未学习什么，到了午时便要准备午休。这次公主和小姐们丢了脸，都分散着走，我也借此机会错开来，循着小道回棠梨宫。今年春天开得最早的花依旧是迎春花，不过二月，已经开得枝繁叶茂，远远望去，那一棵棵迎春花树上花团锦簇，十分张扬。我念及宫里只有几棵棠梨树，四月才开花，现在都是光秃秃的不好看，望着那些迎春花，不免有了想要偷折几根树枝带回宫里的想法。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
这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圣上的，圣上未应允，谁都不许采了去。
白芍对我没有回答出太傅的题耿耿于怀，一路上少不了话，道：“这题公主会的，怎么会不会呢？公主以前还拿这个笑过奴婢呢。”
我还拿这个笑过白芍？
我停了脚步仔细回想一下，的确是有这回事儿的，那还是去年冬天的事儿了。那个时候棠梨宫里那些人还没有被赶出去，分给我的可怜兮兮的月利根本见不到影儿，大皇兄陪着父皇去行宫住，到了宫宴前两日才回来。那个冬天外面经常下着鹅毛大雪，寝宫里没有炭火，我只能整天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去，白芍性情耿直，和许多小宫女交好，也得一些嬷嬷喜爱，今日从这个小宫女那儿得知嚼辣椒生热，明日从那个嬷嬷那里学会怎么煮姜汤喝，后日又不知从哪里弄得一些贫寒人家过冬御寒的土方子来，好歹让我们撑过了整个冬天。我便笑她，说孔夫子有老聃、苌弘、师襄三位师父教学，我们白芍也不差，这么多师父倾囊相授，叫我们还能在宫宴上一饱口福。我没想到这件事儿她还记得，笑了笑没有说话。
紫苏忍不住了，扯了扯白芍的衣袖，道：“有什么好计较的，你也不看看那些公主、小姐们，哪个是好相与的？大家都领了太傅的罚，唯独咱们公主没有，不是白白叫人家盯上么？”
白芍还是不忿：“我们公主聪慧着呢，若是圣上——”
“闭嘴！”
紫苏忙忙打断，白芍反应过来，一身冷汗。
我见她们僵硬，便安抚她们：“左不过就是抄写一遍学宫讲师们的姓名字号，皇姐们的罚更重，都是抄书呢。”
白芍觉得有理，又问我：“公主可知道那些讲师们的姓名字号？”
我愣住——
稷下学宫讲师百人，我总共只上过太傅的课，谁知道其他人叫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课前考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