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巫蛊所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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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学宫上的是射术课，大家都换下了宫装，方便上课。
太傅的射术似乎不是很好，从来不在我们面前示范过射箭，都是找了学宫各位先生来纠正我们的动作，等到连我都已经会开弓射箭了后，无论准度如何，都在也没有先生过来手把手地教学了。之后的射术课，太傅总是一个人站得远远的，寻了阴凉的地方站着看我们练习。
“嗖——啪！”
我放下手里的弓，低头调整玉韘。
向彦不知何时站到我的身边的那个空余的射台上，望着我的靶子笑眯眯道：“不错嘛，正中红心。”
我瞥了他一眼。
“这可惜这么好的准头，”他也取了一支箭要射，“上不了战场。”
“啪！”
偏了。
向彦皱眉“啧”了一声。
我将玉韘调整好，侧过头看他，问：“你想问什么？”
向彦笑了：“如此直白？”
“你每次来不都是要问东西的？”我又拿起弓，在箭框里挑选箭。
“袁三小姐承蒙圣恩，一直以来颇受圣上倚重的大皇子却处境尴尬，只能以不问世事来避嫌保身，二皇子一派却如日中天，十三妹妹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向彦抽出一支箭，递给我。
我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支箭。
“世子如此在意，为何不直接去问那边的大皇兄？”
向彦一脸无辜：“十三妹妹何出此言？”
我懒得同他计较，将箭搭好，回他：“不管如何，这都不是我该算计的事。”
“这话就不对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向彦覆手，“你一直呆在后宫里，难道不知道如今袁家和田家的关系？”
我听着好笑：“按照世子的道理，世子与我大皇兄交往多时，有这些疑问理应去问大皇兄才是，如何问起在深宫里的我来？还是世子见现在风已转向，想换一个帆？”
向彦看着我，没忍住叹了口气，道：“都说你痴痴呆呆，明明一张嘴巴利得很，不知是哪个傻子先受了骗，传遍整个皇宫都叫人信了。”
我闻言转了方向，一箭射中向彦的靶子。
他不以为意，反倒朝我行了个礼，嘴里道：“哎！多谢十三妹妹替我射了一箭，否则下了课，太傅看见我在这儿站这么久都没有一箭射中，定然又要罚我。”
我实在是不想在与他插科打诨，直言：“袁三小姐受宠，皇贵妃娘娘得势，二皇兄正是风口浪尖，却也有圣宠照拂，世子本与我大皇兄仅以利益相牵，若我大皇兄给不了世子想要的东西，世子想下船另谋他路也是情理之中。我大皇兄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世子不必忧心，还想从我这儿旁敲侧击。”
他却笑了：“我原以为你是个清醒稳重的，看来也不过如此——我何时要走了？”
你这人，无情义牵扯，利来利往，最易分别。
——我却未说出来这句话，算是给自己于他留下一些余地。
“我知你信不过我，谁叫——”他摊手，“我不是谢小侯爷呢？”
我心中一紧，冷冷看他。
“谢家一脉，与贤德皇后娘娘母家交好，他俩自出生起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等交情，我一个从魏地来的人如何能比拟？你不信我，亦是应当。”
他说到后面竟有几分伤感的情绪在，我皱着眉，看他接下来如何演下去。
向彦终于收了这一段，神秘兮兮地问我：“你可知，那位容嫔娘娘的巫蛊，是向谁？”
向谁？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大浪将起。”
他懒懒说完这四个字，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来，瞄向我的靶子而射，正中红心。
“十三妹妹为我这靶子上射了一箭，筒里的箭数便少了一支，我现下便补给你一支箭。”
向彦将弓随意一扔，背手下台。
时间到了，太傅终于走上射箭场，一一查看每个人的靶子，有小公公挨个儿到我们面前书箭筒里剩下的箭数，全部登记下来。
太傅又看了公公们登记的数目，缓缓道：“二皇子今日心气浮躁，战况不佳呀。”
往日里，二皇兄的箭术在众皇兄中排第三，今日乘机却排到了第五。
二皇兄今日并不如往常一般气恼，只是笑道：“学生谨记太傅教诲。”
可那随意模样，并不像记住的样子。
太傅也未出演指责，只是点了点头，对其他学生继续做简要的点评。
这不像是太傅会做出来的举止，不仅是我，射箭场上除了太傅和二皇兄，所有人都暗自揣测太傅此举的意义，难道真是父皇偏向二皇兄到了传言中的那等境界，就连太傅都不愿意惹恼了二皇兄？
我觉得不像这样。至少太傅就不是这种人。
大家面上都没有显露出来什么，便也就平平淡淡的下了课。皇子们还有课，也就我和十二皇姐能下课回宫，十二皇姐从不与我一道走，我看她走得匆忙，便也不去喊住她，只是遥遥地看了眼大皇兄和谢小侯爷，他们俩正交谈着什么往前走，看那模样说不上有多沉重，也谈不上有多轻松。
现在宫里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一举一动都叫人浮想联翩。
回了棠梨宫，盶娘正忙着准备三日后宗庙祭祀的东西，见到我回来了，连忙迎上来道：“公主终于下课了，快快进内殿，要准备礼仪了。”
我听见这话头疼得很，偏偏这是躲不掉的，只能进内殿让盶娘考核。
盶娘问我：“公主可还记得祭祀时要行的九拜礼？”
“记得。”我停了一下，“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肃拜。”
“很好，”盶娘笑得十分满意，“那公主请先将九拜礼都行一遍。”
我就知道。
——虽然这样想的，还是得要老老实实做出来，祭祀宗庙是大事，这要是错了可不仅仅是受罚这么简单。
“公主！公主！”
我一连行了好几个礼，正是脑袋发昏、眼前发黑的时候，听见外面白芍咋咋呼呼的声音，觉得头疼更加厉害了些。
盶娘神情严肃起来，喝道：“大呼小叫什么！”
紫苏和白芍两个人前脚刚踏进内殿，听见盶娘的声音吓得又退了出去，瑟瑟站在外面不敢进来。
我无奈：“怎么回事？”
白芍张口就要说，被紫苏扯了一下袖子，连忙闭嘴。
盶娘道：“站在外面丢公主的脸面？还不进来！”
紫苏和白芍赶紧进殿，关好殿门后行礼。
我乘机坐下休息，盶娘看见了也没说什么，还给我倒了杯茶。我尝了一口，问她们：“说吧，怎么回事儿？”
白芍小声道：“公主可还记得……袁容嫔娘娘为何受罚？”
我心中“嘎达”一下。
这件事一直没个后续，纵然现在看起来是掀起了不少风浪，但父皇一直没有下令彻查巫蛊指向之人，反而极力隐瞒，着实不一般。
白芍咽了口口水，道：“如今宫里都在传，说那个巫蛊，是袁容嫔娘娘做给大皇子的，目的就是以其他皇子来养大皇子登上帝位，好叫她一生安稳——”
“荒谬！”
紫苏和白芍两个人一颤，连忙低下了头。
盶娘将我方才失态甩出去的杯子捡了回来，道：“幸而去年冬日里大皇子送来不少好毯子，近来还未回温，奴婢还没叫她们撤掉，不然这个动静，外面有心的定然是听到了的。”
盶娘这是在说我行为莽撞，我向她点头。
盶娘将杯子放好，又道：“这种事儿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是没有人敢随意说的。”
紫苏问：“现下二皇子赢面最大，可是……椒翊宫？”
“不然。”我摇头，“二皇兄并非可造之才，大皇兄成众矢之的，清晏宫未必捞不到好处。”
白芍苦恼：“若要这么说，大皇子的处境真是太不好了！”
我又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若这件事真是有心人所为，敢传这样的话，必然不是空穴来风。那父皇还愿意隐瞒这件事，那就是对大皇兄最大的信任。”
盶娘赞许：“公主所言不错，如今看来，似乎的确是二皇子赢面最大，可深究起来，大皇子并非没有筹码。”
我叹气：“只是不知道这个筹码能有什么用。”
帝王的信任，有时亦如飘零的蜉蝣。
“有总比没有好。”盶娘安慰我，“大皇子天资聪慧，身旁还有谢小侯爷这样的俊才辅佐，定然能在杀机四伏的局里，觅得一条生路。”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巫蛊所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