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月色向你跑来》左椿

3、003

　　她坐在树底下吹风，还有点热，孟鸫来把耳机揣兜里后，想起这里好像有只很胖的流浪猫（一般流浪猫都很瘦，这只尤为特殊），好像走了，很久没出来，至于去哪了……反正不会饿死。燕生曜追上来，脸颊流着汗：“怎么走那么快。”

　　孟鸫来脑袋也不抬，拿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会长有事找我吗。”

　　燕生曜笑出声音：“我当然有事找你。”

　　“什么。”

　　燕生曜从兜里掏出一根葡萄味儿的棒棒糖，剥开糖纸后就塞进她嘴里，孟鸫来根本没防备，嘴里就是一阵酸甜，她眉头舒展：“谁给你的。”

　　“没谁。”燕生曜现在可不想和她炫耀谁给他的。

　　孟鸫来瞥瞥他那张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又是哪个暗恋你的女孩？”凭着燕生曜这张俊脸，在这安高就是一传奇了，不光人好看，成绩也数一数二的优秀，老师家长省了心，相比之下孟鸫来成绩就没那么好了，最近成绩还直往下跌，上午还给数学老师骂了通，那暑假作业做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孟鸫来被骂的时候脑袋里还在想，早知道暑假的时候直接请教请教燕生曜了，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她拿脚踢踢石子儿，靠旁边的燕生曜也剥了棒棒糖吃，她看了他嘴里的棒棒糖问：“什么味儿的。”

　　燕生曜：“草莓。”

　　她把石子踢到前面的水泥板上：“你给我吃。”

　　燕生曜噢声，面不改色地把嘴里棒棒糖拿出来递给她：“吃。”

　　“……”孟鸫来表情嫌弃，慢慢憋出句，“不用了。”

　　燕生曜笑两声：“以前不经常吃我的东西吗。”

　　她打手让他停嘴：“那是多久之前了。”燕生曜朝着她弯眼笑起来，一如既往地开始考虑着怎么逗她玩了，燕生曜脚踩踩泥土，说着昂昂脑袋：“放学一起吃饭吧，燕骏想见见你了。”

　　孟鸫来愣了下，眼神也变了味：“不去。”她打心底里厌恶这种饭局，她越想越气，直接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嘣吱嘣吱的声音在她嘴里越来越小，直到吃没了，吃进了肚子里后，她重复回答，“不去。”

　　燕生曜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没说话，站起来伸伸腰后，偏头望了望远处，忽然轻啊声，少年嗓音都带着笑意，“那家伙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孟鸫来抬头看过去，只见2班那位迟到的转校生燕小二双臂揣着怀里的什么东西，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她顿几秒，看清了他怀里的东西：“……是那只胖猫。”她想，原来在燕二那里。

　　燕生曜问他怎么回事。

　　燕二耸肩：“不清楚，我去教室它也跟着去，同学跟着我闹，我只能把它抱回来了。”

　　燕生曜表情有些复杂：“关键这猫这么黏你。”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被整个会安高中视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胖猫居然没拿爪子伺候燕二，还表现得这么黏……

　　燕二脑袋冒出点子，面无表情地回：“可能我上辈子拯救了猫吧。”

　　“……”燕生曜无奈地摆了两下手势，“快把它放下，万一有跳蚤。”你身体就倒霉了。

　　他噢声，很快丢开猫。

　　不是放下，是丢开，导致胖猫那张大饼脸啪叽砸中地面，还好是泥地。

　　孟鸫来依旧表情微妙地看着继续蹭他大腿的胖猫，想起还有作业没写完，丢开树枝站了起来：“我先回教室了。”燕生曜第二次问她真的不去吗，孟鸫来语气更冷了，“都说了不去。”

　　她人走后，燕生曜嘴里嘀咕句：“真凶。”对于这两人，基本上每次发脾气的是孟鸫来，每次受气的就是燕生曜，好像这位会安高中文理兼修一表才华的会长燕生曜在她这里倒成了枚受气包。

　　燕二没明白情况，他问过燕生曜，燕生曜依旧没回答，可能是怕弟弟多想吧，拍了他肩膀一下寻思着话：“当初爸撞坏了她的宝贝自行车，修不了，到现在还生气呢。”

　　燕二年纪虽然小，但他早年都能把人看得通透，静了半天也没继续问话，只是觉得孟鸫来，那姑娘不是那种这么爱计较的人。抬脚把猫往旁边推推，“别跟着我。”

　　孟鸫来很快放学走了，等都没等燕生曜，怕他又提那事儿，索性走早点，拐角撞上两女同学，也是放学的，女同学开口埋怨：“走路不长眼吗走这么急。”她说不好意思，继续走了，背后响起第二个女孩的声音：“那女孩是不是就是被人贩子绑走的？就是她，我妈妈说别和她玩在一块，有传染病。”
　　第一个女孩惊讶地啊声：“刚刚她撞到咱们了。”

　　孟鸫来装作没听见，埋头继续走，觉得有什么东西追着她不放。出了校门，拐到第七街道，想着阿蛮也应该被送回来了，阿蛮正在家里帮母亲做手工活，除了礼盒包装玩偶缝合这类，阿蛮的刺绣很好看，当初存的不少万事如意寿比南山的字样，几天时间都被卖得精光，见到孟鸫来站在门口，眼睛亮了亮：“孟姐姐。”

　　孟鸫来进来坐在对面：“你还好吗。”

　　阿蛮差点哭出来：“我没事，谢谢你来救我，但害得你也被那些坏蛋带走了。”当初孟鸫来本来是没事的，有事的是阿蛮，她被人直接架上面包车，孟鸫来没多想，跑去挡住面包车，向周围大喊着有人贩子，但人贩子速度更快些，练了不少年，老手，直接上去捂住她的嘴绑进面包车，开车扬长而去。

　　“阿姨呢。”

　　阿蛮说：“我妈刚刚睡着。”

　　孟鸫来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阿蛮也站起来：“孟姐姐，我们出去逛逛吧。”

　　她想了想：“好啊。”把包里的五只橘子交到阿蛮手里，“我家院子长的。快去收拾收拾。”阿蛮开心地看看橘子，和她道谢，拿一只进了卧室给她妈妈尝尝，差不多七八分钟，阿蛮已经穿好连衣裙走了出来，两人手挽手地坐公交车，去城中心的商场玩。

　　阿蛮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但身板比例好，试穿哪件衣服都很配她，孟鸫来也只是在旁边看着，偶尔提点意见，阿蛮有特别喜欢的鹅黄色裙子，但她没钱，钱都被她老子花光了，最后有些不舍地看了两眼，走出了店面。

　　三楼有家精美首饰店，阿蛮逛了一圈终于寻到漂亮的手链，打折下来价格两百八，她带的钱明显不够，戴了戴，就放下了，想着有钱了就买。

　　碰见迎面走进来的燕生曜和燕二，还有个是他同班朋友刘硕，三大男孩跑这种首饰店里做什么……孟鸫来免不了瞎想，刘硕先看见了孟鸫来，他挑眉，怼怼燕生曜的肩膀：“你家小妹妹唉。”燕生曜果真寻着方向望过来，两方都在无声传递着“你怎么可能会在这种首饰店”的表情。

　　燕生曜问她怎么在这种地方：“我让你等我的。”

　　“等你等到什么时候。”孟鸫来眼睛盯着试戴的手表，末了还评价句，“高三党大忙人。”

　　“……”燕生曜嘴角抽了下，把她从背后拉到怀里后拿左臂勒住她脖子，伸手去拉她的脸，“是不是很久没被打皮痒了？”要不是看她受过难，燕生曜早想把她摁在地板上教她什么叫尊敬长辈了。

　　孟鸫来直接拿嘴咬他手臂，对方一阵吃疼，迅速松开她，他看了眼，上面一排清晰的牙印，他很习惯地指指自己手臂：“还咬我……我力气不大，你咬这么大劲？”

　　她面不改色：“男女授受不亲。”

　　“？”燕生曜被气得直接笑两声，“这是你说的啊。”

　　孟鸫来摸摸脖子，嘴里嘀嘀咕咕的，没见到阿蛮人影，却愣是听见一阵争吵声，有男人粗着嗓子喊：“操，你偷我钱包还说没偷？快把你包拿出来给我看看！”那边围了堆人，孟鸫来没什么好的预感，去看了下，只见一个男人粗拽着阿蛮的手不放，嘴里大骂你就是偷我东西。

　　阿蛮红着眼：“我没有，真的没有偷。”

　　男的冷笑：“鬼信，我刚刚就看见你追在我后面鬼鬼祟祟的想干嘛？转眼屁股后的钱包就没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没偷，我……”阿蛮努力为自己辩解，但周围的议论声太大了，直到她说的话越来越小声越来越细微，垂着脑袋，嘴巴哆哆嗦嗦的。

　　男人声音却越来越洪大：“你还得劲了，我告诉你，一你自己把那包打开来让我们看看，二要么我自己动手，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话刚说完，一个女孩走过来挡在了两个当事人面前，男的看看她，笑声，“原来还有同伙啊。”伸手推了孟鸫来一把，“合伙盗窃？这商场是不是早被你们偷光了。”

　　孟鸫来转身把阿蛮的包拿下来，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放在旁边收银柜上，也没多少东西，用了很久的塑料水杯，一个粉色小本子，一只外表是红笔里面却是黑色的水笔芯，唇膏，几分钟前买的新剪刀，一只橘子，过后，她把包倒放甩了甩，两字：“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