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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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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容易死,但也出不来!”凌倾帮夜无清理伤口,沉着脸回答,看着夜无伤成这样,怒火往上炽说:“伤了人,想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南照妾垂眸:“对不起。”
“老大,那什么….若水妹妹她…”段落心从隔壁房溜了进来,他实在拿阮若水没办法,她那脸皮翻着触须甩了他一脸,愣是不恢复过来,平日里见她小鸟依人,撒娇卖萌,这违和感,也太他娘的大了!
阮若水跟在屁股后头也进来了,哭得哇哇叫,脸皮直抽抽。
被南照寅的尾巴刺穿了的左脸,那断掉的触须重新生长,伤口流着乳白色的浓液,腥味扑鼻。
“别哭了!”凌倾心烦地将镊子一甩,低吼道。
段落心手轻轻的拍了拍若水的肩:“若水妹妹,别哭了!”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成了阮若水的注意中心,下一刻,段落心整只手被吸附进去,他心里一惊,连忙抓着门把欲要将手抽出来。可触须粘腻,越是挣扎吸力越强,段落心双腿弯曲,死命抵抗。
凌倾拧眉:“别让她吸,把手抽出来。”
“拔不..出来…”段落心使尽全力憋得脸色通红。
南照妾见状有些手无足措,只好从后头搂住阮若水的腰,也想帮点忙。凌倾走过来将一铁盘子塞在她手里,上面放了一杯水一钳子,对南照妾吩咐道:“上楼往右尽头倒数第二间,救你那位背后伤着了,刺拔出来,水让她喝下,解毒的。”
她哦的一声接过铁盘,便见凌倾一巴掌甩在阮若水后脑勺,被吸附的段落心这才瘫软落地。
“还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了?”
天已经透亮,后院的阳光晒得人十分舒服,可惜山长水远的人都无暇享受,房内闹成一锅粥。
南照妾匆匆离场,端着铁盘子蹬蹬瞪的上了楼,走到一半脚步越缓,心慌不安,撞得厉害。昨夜一心放在南照寅身上,当时被那人救过去时脑子里也混沌得很,事过之后,这会静下来一想,霎时间心湖早已被那情绪搅得翻天覆地。
手背着欲要敲门,胆怯地缩了回来。
明明很期待见面,藏在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无一能挑拣出来开口。如果被她知道,南家人以弥谷入药,按她们的交情,圭浅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正当她想的出神,房门往内拉开。
南照妾咯噔一下,将盘子端高些,急忙说:“凌小姐让我上来帮你清理伤口…”
圭浅点头,侧身一偏做了请进的手势。
铁盘还没放下,南照妾只感觉颈脖处冰凉,翼骨剑抵在她喉咙处,只听后头那人冷冷开口:“你可认识我?”
南照妾心中一沉,却也早有预料:“嗯,凌小姐跟我提过你。”
回答得巧妙,圭浅眉头一拧,剑往后一抵,语气如霜:“既然如此,我便换个问题,你可认识弥谷?”
“不认识。”南照妾回答得极快。
她十分了解圭浅的个性,越发犹豫越让她起疑。南照妾这会反而轻松了许多,她双眸看着窗外,外头暖阳耀眼,脖间冷如冰霜,她徐徐开口:“昨晚你舍身相救,我很感谢,这会你话说得云里雾里,我实在不明白,可以先放开我么?”
圭浅将剑放下,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她身上的味道确是弥谷没错。当下也不敢定论,南照妾双眸清朗,似无嫌疑。
“抱歉,是我鲁莽,可有伤着你?”
南照妾摇头:“没事,倒是你后背,伤口要及时清理…”
“不必劳烦。”圭浅接过铁盘,往桌子上一放,打开房门,请她出去。南照妾欲要开口,圭浅手又往门口一偏,态度礼貌却生疏冰冷。
前脚踏出,后头房门轻合。
挂念了这般久,满腹心事却不敢直言。事实过于沉重,而她思绪混乱,有时将那致命的事实抛诸脑后,都快忘了,她记得的一切,并不属于她。
南照妾神情落寞,呆愣的下楼,在庭院李子树旁坐下。
风将树杈上发黄的树叶吹落,如蝴蝶般起舞盘旋为生命轻舞最后一曲,最终垂落于地面。
她看着那片发黄的树叶,回忆起以往。
——“洞口仅剩那点阳光,都被它遮挡了个结实,日日落花,终不凋零,洞内都快堆积成海。圭浅你上去,替我出这口恶气,将树干斩断,连根拔起。”
圭浅望着洞口堆积的花朵,岩洞不小,要堆积成海哪有这般容易,再说风会将洞口的花吹走,掉落的也是少许,圭浅笑道:“弥谷所言并非实意,不去。”
——“一山不容二虎,育遗谷也只许我长盛不衰!”
圭浅闻言咯咯一笑:“育遗谷你一枝独秀,这粉花哪能与你争相斗艳。”
南照妾想得愣神,嘴角轻抿。
“南小姐你又这样看我,你这样…”段落心拨了拨刘海,左脚弯曲挺着胸膛,又说:“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有病!”南照妾白了他一眼,进了房。
凌倾拉着阮若水从夜无房内出来,摇摇头啧啧两声,阮若水有样学样跟着。
“你看你,又误解我…”段落心很崩溃。
…
圭浅将衣服脱下,白色的长裙竟无半点血迹,她侧着脸看着镜子中的后背,中了五根针,针入皮肉进了一半,伤口周围泛着淤青。
她拿着钳子夹住拔出,无疼痛感,似乎麻木了。只是有些不顺手,凌老板若是在就好了,她一心顾着黑蛇王,倒也罢,总归是弟弟亲些。
料想不到她竟将荼陵藏在眼中,难怪翻遍了山长水远都找不到!凌老板这女人果然不可以待人常态猜测,她像个混迹江湖已久的老狐狸,满身油腻。
五根针尽数丢在铁盘中,她淋浴后翻开被子缩了进去,躺着又觉得背后极麻,索性趴着,脑袋空空,很快入眠。
山长水远外头的小街道,年迈的老人趁着阳光正好,都搬着小凳子出来晒晒,聚成小团伙,唠着嗑着,笑得能见嘴里仅剩的两三颗牙。
凌倾将阮若水安置好,走到庭院,山长水远此时过于清净,都能听见外头的笑声。她看了一眼二楼,这才想起还有一人没料理。
门轻敲几下没回应,推门进去。
进门就看见被窝鼓起,长住客每次一受伤便睡得死沉。浴室的洗手台是脱下的长裙,铁盘里五根针,尖处呈淡青色,尾处为银光,她拿在手里端详,觉得可疑,拿起圭浅的长裙摊开一看,果真没血。
刺进皮肉里,流出的血尽数被这针吸食了干净,究竟是什么玩意,见都未见过!
凌倾看着那杯完好的水,轻叹了一口气。走回自己房内,拿来了一小瓶药膏,在床边坐下,将被子翻开。
长住客赤裸着身子趴着睡着了,凌倾第二次见她光着眼神闪躲,还是不能习惯,她揉了揉鼻翼,再次睁眼,长住客肤如凝脂,纤细无半点多余的肉的腰,那曼妙的曲线,好比一块璞玉,玲珑透亮,无一丝瑕疵。
思虑了一下又觉得这比喻不妥当,再美的与璞玉也是世间凡物,哪有狐狸这样超然脱俗的气质。看得艳羡,凌倾自嘲自己夸大其词。
心里一番嘀咕:也就这点比我强。
拧开盖子,手弄了点药膏去擦那伤口,泛着淤青在她白皙的皮肤显得刺眼极了。
指尖就这么点在那伤口上,有些慌神,脑子里只想这些淤青快点褪去,还她一个润白的背。
“昨夜无眠,难怪凌老板搽着药也睡着了?”圭浅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竟把对方吓得那么一怔,手都忘记缩回,心里暗笑,又打趣道:“或是凌老板真喜欢看我?”
凌倾闻言笑出声,敢拿她打趣,这时候谁认真谁输的掺。她用轻笑来掩盖刚才的手足顿挫,顷刻恢复了以往的傲然,回礼说:“你身无半两肉,又是一飞机场,有什么好看的?”
论这点,圭浅肯定是赢不了,梗着脖子缩着肩,下巴抵在手背上,绞尽脑汁想话说呢!
原本擦药膏轻柔缓慢的动作,现在有些着急想赶紧撤离的架势,胡乱一通抹。
用力过度,姿势不对,指甲拉出了一道痕。
凌倾慌忙问:“疼不疼?”
圭浅摇头。
她手往伤口上一按,泛起了血丝,底下那人似乎麻木了,愣是没感觉。凌倾拧着眉头:“还是不疼?”
“无碍,伤不了我,睡一觉便好。”圭浅不当回事。
凌倾嘿的一声,圭浅扭过头来不明所以的看她,两眼对视,她说:“活生生的肉按出血不疼还无碍无碍,都中毒了你知道不?什么事都睡着一觉就好,你真当自己是九尾狐,有九条命可以瞎耗呢?….”
起身将那杯水塞进她手里,不容拒绝的语气:“把水给我喝了!”
气势十足,圭浅只好默然的接过那杯水,趴着不敢起身,只好将枕头往床边拉,身子也往边上挪动,这才有了空间喝水。
担心那人抬脚便走,水喝得有些急,一口气吞了半杯。急忙开口:“那怪物凌老板不觉得蹊跷么?与蛊雕半分像,似又非似,多是四不像!”
凌倾将被子翻开,在床边坐下,抿着嘴角笑。
笑着看她,圭浅不明就里不敢久看,只好将话说完:“你是将怪物带进荼陵么,那怪物兴许是被打了药剂的,似乎不太妥当。”说到荼陵,刚才输了一场,想扳回一程,想都不想开口:“荼陵藏在你眼中,怎是料不到,凌老板会如此狡黠!”
“狡黠不都是狐狸你的代名词吗?”
在这人面前,她有时过于冲动,话不经脑子便说了。又像个孩子一样,没好气说:“那是你们人给缪称罢了!”
凌倾忍不住笑:“那也得有考究,有依据,你说是不?不过说起狡黠,我哪敢在圭小姐面前逞能。我不过是荼陵一小小守护人,不像圭小姐一样资历深,到处云游,连漓藻的蛊雕都见过,圭小姐才是资深玩家,骨灰级别的。我还琢磨着呢,这偌大的束河,就我单独一家的电视好看?”
话中有话,圭浅倒是听出来了,看来对她的怀疑从未减退过。
圭浅心中失落,语气也低沉了不少,没了兴致般淡淡道:“可惜昨夜混沌,失了进荼陵的大好机会。相识了这般久,可见我害过你?凌老板,又何必与我为敌呢?困乏了,请吧!”
枕头往床中间挪动,头埋了进去便不动了。
这客栈怎么说也是她,哪有被赶得道理。
凌倾手戳了戳她后背,柔声了不少:“生气了,说没两句就拧上了?圭小姐平时出手大方,性子却小肚鸡肠爱斤斤计较,你说你怎就这么矛盾呢?”
“抱歉,鄙人粗俗,不过会耍些手脚功夫。哪像凌老板开门做生意,说得一嘴漂亮话,实在招惹不起,睡了罢!‘’
“哎哎别给扣帽子….我不过一凡夫俗子,肉身百斤灵魂几两,元气散尽全是屁,可不敢比!”凌倾嘴皮子耍得挺高兴的,嘴角乐滋滋尽是笑。
圭浅回眸,眼神从下扫到上,在胸前停顿了一会,在与之对视,点头称是:“自然过百。”
还没玩没了了!不知她就一比喻,她过百了么?作为一自律性极强的人,怎能让自己破三位数,简直滑稽。
凌倾顿然气结,手一挥,恰巧拍在圭浅臀上。
啪的一声响。
圭浅双眼睁得老大,整人顿时僵如木头。
如窗外李子树上的鸟,喳喳一顿没完,突然安静了。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加快的声音,也分不清是谁的。
“咳…还挺有手感!”
为了化解这尴尬,凌倾轻声笑了笑,朝圭浅眯了眯眼夺门而出。攥着手冲进隔壁房间,翻开被子掩头盖,她瞪了两下被子,怀疑刚才魔怔了!
不不,她真的只是顺手!
另一边,圭浅松懈神经脸红烧烫,随后又懊恼,给气精神了。凌倾刚才有这举动,就像对夜无一般无二,像大了一辈做出的小惩罚,临走前还逗弄了一番,无错了!
于她,自己可不是晚辈!
双双无眠的一日,晴空万里,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