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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章 ...

  •   南照寅睁开眼时,世界只有黑白两色,房子微微有些倾斜,他歪着脑袋站在房中间不动,不断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来来回回,许多人。

      他看着那张黑白照,里头那男人与他接触很少,偶尔大家集聚一堂,他才不情愿叫了声——爸爸。在他印象里,这男人几乎都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十足一药罐子,他死了,他是不伤心的。

      生面孔太多了,呜呜哭声吵杂得很,南照寅捂住耳朵一路小跑,慌乱得撞到迎面而来女人的肚子。

      她眼睛肿得严重,鼻子通红,拽住南照寅的手腕便往房间里拖。门一关,南照寅还来不及问她,来不及亲昵的叫她,女人双手掐住他脖子,狠着心给提了上来,她痛哭出声:“与其让你未来面临跟他一样的痛苦,不如现在就掐死你,一了百了…放心,妈妈不会让你一个人走..”

      当这个女人狠心下手那一刻,对视上那双充血的眼睛,脑海中以往女人对他所有的疼爱都已荡然无存。那时他眼角瞥见女人身后那抱着娃娃吓得呆愣住的小女孩,他想,为什么是我?

      南照寅脸颊憋得青紫,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老爷,这药…”

      南照寅再次睁开眼,只见那老人拐杖往地面上一柱,毫不犹豫开口:“给囡囡!”

      “那少爷?”

      “管不了那么多,”老人怒吼,沉默了一会,看着窗外的月,叹气:“再说吧,再说吧!”

      他紧下唇,拳头紧握,为什么不是我?

      过往那些刺疼的画面,被努力深埋,如今却如河流倒灌,来的汹涌却无法阻挡。

      梦醒了。

      南照寅望着天花板,眼泪不停的往外流,他哽咽的自言自语:“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全身滚烫,烧得他疼极了。

      “好疼…好疼…我真的好疼…”

      视线被泪模糊,脸上的皮肤火辣刺疼,一层层裂开,鳞片从肉里钻了出来,覆盖全身。南照寅手放在胸口,往下一按,指尖瞬间勾出银白的刃拉出了几道血痕。他忍不住哭出声,心里的怨恨将他吞噬。

      胸腔又痒又疼,无数尖锐的刺像破土的春笋般长了出来…

      …

      吃了两颗安眠药,段落心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身处何处,只觉得雨很大,滴落在脸上发烫..

      发烫?雨又怎会烫呢?段落心咯噔一下豁然睁开眼,吓得从床上翻下来,天花板上倒吊着一个人。准确来说,那玩意要比人高大上一倍,裂开的嘴让段落心明白啥叫血盆大口,那豁出来的牙参差不齐尖锐无比,液体不断沿着它那尖牙往下滴。

      “啊…鬼啊!”段落心几乎用尽了毕生所学,砰的一下撞出房外,脚下一个踉跄,打了个滚,撞在一人脚边,段落心手抓着旁边那人的脚脖子站了起来,哆嗦道:“小…小无兄弟…有鬼…”

      “滚远点。”

      段落心哦的一声赶紧往李子树后跑,只见夜无往前两步摇身一变,一条比他肚腩还粗的黑蛇张开口朝跳出来那玩意一咬,瞬间扭打成一团。

      客栈内原本酣睡的人听见动静,都迅速的跑了出来。

      凌倾站在二楼角落,往庭院一看,夜无将其勒住,它两只爪子在地面上划出了几道深勾,可见厉害。凌倾眯着眼睛尚未看清它面貌,两条尾巴带着倒钩从蛇身抽了出来,一甩俯下一刺,贯穿了夜无的身体,黑蛇被甩进了竹林中。高处一看,几棵高大的竹子倾斜得倒下来。

      什么怪物暂时未看清,什么来历也尚且不明。

      凌倾眉头紧拧,暗道不妙。阿呜本身是进入妖眼的媒介,与荼陵里应外合,彼此是分不开的。荼陵会听从守护人的命令,而阿呜则会倾向于寄主本身意念。如今的阿呜已经选择了寄主,全凭寄主的意念在行事,单靠她,怕是难以唤醒。

      说到底,阿呜不过是一只需要依附人生存的妖罢了。随着妖眼的落败逐步衰弱,一味沉睡,时常不听调遣,此时的无力更是让她头疼。

      对面房间吱呀一声开了,南照妾走到栏杆处,也将一切看在眼里。她一出来,庭院那只怪物立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朝南照妾扑了过来。

      竹林中一道黑影穿出,如浓烟般快速移动,夜无变化出更大身形,蛇尾重重将其拍下,砸在地面粉碎大面积石砖,凹成一坑。

      “小姐,少爷不见了…”两个南家人从房里冲了出来。。

      凌倾大惊道:“它是…南照寅?”

      再往地面一看,它早已不见踪影,一声碎瓦,众人目光往屋檐上一探,它尾巴勾着屋檐倒吊着,两眼放光对着南照妾噗噗的叫唤。

      南家两人护主心切先发制人,朝屋檐上的怪物连开数枪,只听见脆响子弹像打在了铁块上,坚如铠甲。

      他们尚处在惊慌中,头颅被那怪物的尾巴刺穿,直挺挺地倒下。

      “阿呜…”凌倾着急朝庭院喊:“段落心…快,让阿呜醒来…”

      段落心拉着阮若水躲在树后头,伸出了脑袋,他整张脸被那□□烫的掉的了层皮,他支吾:“咋…咋让它醒啊?”

      他除了每天梦魇,完全没感觉到妖眼的存在。

      没所谓的共鸣。

      凌倾此时都懒得跟他废话,嘴一抿沉默,正尽力在找办法,没到关键时刻,她根本不想走最后那一步。

      南照寅身形比不上夜无,可速度极快,黑蛇张嘴一扑,它四只爪子扣住了夜无上下鄂,控制住黑蛇,毫无迟疑尾巴再一次将蛇身贯穿,夜无疼得吼叫,那声音叫的凌倾心都揪紧在一块。

      这样打不是办法,没有阿呜帮忙夜无怎能抵挡这样的重击。

      “南照寅…”南照妾立在栏杆处朝底下一叫,她手里抓着枪,打开了保险丝,一副要与之对抗的架势。

      凌倾心道:这女人是疯了还傻了?

      明显是要朝她下手,跑都来不及还去招惹?凌倾看着那把手枪扶额,那玩意顶个屁用?

      正当她焦急如焚的关口,欲要冲上去拉住南照妾时。不远处屋顶一道白色身影,她轻踩月光如沐春风,一席白衣翩若惊鸿,完全无视了庭院那火急火燎的场面,越过庭院巧妙抓住栏杆,翻身立在凌倾跟前。

      肩上的挎包往走廊的小桌一放,拉开拉链从包里掏出铁盒,朝凌倾浅浅一笑,将铁盒塞在她手里,轻声道:“凌老板,特产。”

      手中冰凉的铁盒上印着四个大字——西湖龙井。

      凌倾紧抓着铁盒有些哭笑不得,对方嘴角泛笑,好似在说,应允你的我带来了,喏在这,又似一副求夸的模样,有些俏皮跟此时场面太有违和感。可凌倾还是抬眸朝她柔柔一笑,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缓和。

      一声破碎声,夜无被摔进了房内,木头粉碎断裂,南照寅一个跳跃,往二楼扑来,南照妾当下被扣住了颈脖。

      “吃…了…你…”南照寅龇牙咧嘴,声音似乎从腹部传来:“我…吃了你…”

      南照妾看着他那浑浊暗淡的瞳孔,困难叫道:“哥…哥…”

      借着月光这才看清南照寅的模样,满身青鳞遍布,头顶着一弯弯似鹿的般倒钩的角,颈脖直至腹部尽是银亮的倒刺,脸颊处发红如鱼鳃,嘴往耳边裂开牙齿如巨鲨般豁出,那爪子尖锐似刀锋,可怖至极。

      整个客栈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夜无躺在血泊里蠕动着。

      南照寅脑满腔怨恨全然推到了他妹妹身上,因为有南照妾在,他才得不到关注恢复不了健康,才走上了那条不归路成了如今这幅鬼样子。只有吃了她,吃了她之后那药效才能自救!

      “是蛊雕…”圭浅看着南照寅说道,斟酌了小会,又说:“又不似蛊雕,尾巴未曾见过…”

      见她不看场合的分析,凌倾急道:“还不快去帮忙?”

      黑布扯下,圭浅踩着栏杆一点速度飞快,她手持翼骨剑神情冷冽,剑朝下往上一斩,将南照寅扣住南照妾的手斩断。

      圭浅拦住南照妾的腰身,从二楼一跃而下。

      她手紧握着枪,迟迟未开枪,明是清楚子弹也伤不了此时的南照寅,可她就是不忍心。他对她该有多怨,多恨,才会一心想要杀了她。南照妾双眼一闭,也罢,活着她也从未感到对生活有所期盼,就此了解吧!

      颈脖力道一松,她摔进了那人的怀里,睁开眼那人的脸是如此熟悉。

      圭浅脚尖落地,快速的将其推开,拧着眉冷冷说:“在这,别动。”

      “南小姐,快过来…”

      段落心拽住南照妾的臂弯,往树后面拉,她还痴愣着,谁知道他刚一放手,阮若水便冲了出去,她带着哭音喊:“夜无哥哥…”

      二楼南照寅断了一只手,见庭院跑过来一鲜活的,愤怒得当成了目标。它朝阮若水扑了过来,倒在血泊中的夜无此时怒不可遏,张开口咬住南照寅的身子,牙齿贯穿了皮肉,流出了腥臭发青的血来。

      它两条尾巴扬起,朝夜无眼睛刺来。

      “不许你伤害夜无哥哥…”阮若水伸出乳白的触须,紧紧揪住它两条尾巴,谁知尾巴大力挥动,切断了阮若水的触须,刺穿了她的左脸后击飞,阮若水当下倒地晕厥不起。

      圭浅手持翼骨剑踩着夜无蛇身往上跑,神情冷漠,犹如凌倾第一次见她那般,她毫不留情的将南照寅头顶的角斩断,又一个翻身俯冲而下,切断了尾巴。手段干脆利落,不带一丝迟疑。

      夜无趁机将它勒紧在蛇身里,圭浅将剑尖朝下,想给它最后致命的一击。

      “别杀他…”南照妾奔跑而来,视线被泪遮挡,脑中竟是南照寅疼惜她待她温柔那一面,她哭着喊道:“别杀我哥…求求你…别杀他…”

      圭浅看了凌倾一眼,只见她立于二楼抿着嘴不语。

      杀,还是不杀?

      犹豫当口,南照寅张开嘴咬住了夜无,他吃痛一甩,将南照寅甩了出去。只见南照寅伏在地上大口喘气,身上流着青色的血带着一股腐肉味刺鼻得很,它腹部发出咕咕的叫声,蓄势待发,双眼盯着圭浅。

      圭浅手持翼骨剑,面无表情双眸冷如冰霜,身子挡在了夜无跟前。后头夜无身一软,轰然倒地,血沿着蛇身往地面淌,最终那身影缩成人形,虚弱得晕死过去。

      这一声倒地巨响,圭浅下意识往后一探,南照寅趁机往南照妾方向冲刺了过去,腹部那些银亮的刺朝前方甩出,直指南照妾。圭浅剑尖划过地面斩断南照寅右腿,一个旋转挡在南照妾跟前,银亮的刺噗噗刺进后背。

      那脸离她极近,南照妾甚至感觉到她呼吸喷撒在自己脸上,她能看清圭浅原本平静的双眸起了杀意,顿然心中一惊,急忙去搜索南照寅的身影。

      圭浅翻身一个飞踢,正中南照寅的脸颊,将其拽进了竹林。

      竹子被压得一片倒,圭浅手持长剑毫不犹豫跟着冲了进去。

      “哥…”南照妾几近崩溃,哭着跪坐在地上,摇头恳求:“别杀他…哥…求你…”

      那哭声让凌倾有些恍惚,似乎看见多年前的自己,骨肉血亲在眼前失去,自己却无能无力。她有千万个理由不去多管闲事,也有必须除掉南照寅这样存在的责任,可唯独这一点,最是击中她的心。

      竹林影子冲出,南照寅张口扑了过来,圭浅随后一跃腾空,剑尖朝下。凌倾到底是心软,看着南照妾这幅模样最终没忍心,握紧铁盒,心里头厉声唤出妖眼——荼陵。

      霎时间,地面轰动作响,空中似有磁铁般地底无数石砖尽数被吸了上去,脚下形成一黑洞,如旋涡般的转动着,一只红色眼从底下慢慢显现,缓缓睁开。

      那瞳孔如同旋涡,将南照寅吸了下去,他一口咬住石砖,却无济于事,南照寅大叫一声仅剩那只爪子在地面上拉出了三道深沟。很快,随着旋涡迅速缩小,钻进地里消逝。

      凌倾左眼多了三道红痕,眼眶溢出了血,她吃痛将其捂住。

      漂浮在半空中的石砖全然砸了下来,客栈倒塌轰隆作响。圭浅将剑一收,抓住南照妾的领口躲过石砖的撞击,她见二楼摇摇欲坠,圭浅眸中一凝手中那人甩到李子树上,飞腾的朝二楼跃去,将那人抱在怀里,脚尖轻点,回到庭院。

      “你后背伤了,还好吗?”

      她捂着眼低着头,圭浅轻声开口:“无碍。凌老板呢,可还好?我看见,也知道了。”

      闻言,拿着铁盒的手将她推搡开,又闲铁盒碍事,往地面上一放,朝夜无跑去。

      南照妾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望着幽幽发亮月光捂住了脸。

      客栈再次重组,耳间是凌倾喊夜无与若水名字的声音,圭浅低眸看了一眼地上那铁盒,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刚才明有机会进荼陵,她却迟疑错失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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