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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臣之心 ...

  •   明欣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揉着酸疼的脑袋踉踉跄跄的下床,明欣一边嘟囔着昨日的酒不是一般的烈,一边给自己倒了碗水喝。晕晕乎乎走出军帐,见琯子卿也从自己的军帐里出来,蹭过去道:“你还能这么有精神,我真是佩服。”
      琯子卿看了明欣一眼,回道:“今早的起床号没有叫醒你,也让我很是佩服。”
      “是你自己半路上非拉着我去那个小店喝酒的!而且回到军营天都亮了,我多睡一会怎么了!”明欣不满道。
      “你那点小酒量也就只能喝点宫里宴会时的酒。”琯子卿嫌弃道,又笑着说:“我忘了你连那种酒都能喝醉,居然去偷吃贡品还中了毒。”说完还‘啧啧’了几声。
      明欣红着脸道:“干嘛提这件事情!给我闭嘴!”
      琯子卿见自己妹妹如此窘迫,觉得好笑,摸了摸妹妹的头道:“去我帐子里喝碗解酒汤,中午有酱牛肉吃!”看着自己妹妹依旧红着脸瞪着自己的样子,琯子卿哈哈大笑着走远了。
      明欣本想追在兄长身后骂几句,但兄长大笑的声音引来好多士兵探头探脑,明欣只能跺跺脚去了兄长的帐子。
      醒酒汤还温温的,明欣闭着眼睛灌下去,想着要多吃两块酱牛肉才能将醒酒汤的酸味压下去。

      徵月是桑茂护送来北境的,看见桑茂,明欣跑过去问道:“桑茂哥哥,桑若回建康了吗?”
      “还没回来,这丫头不知道又去哪里了。”桑茂下了马道。
      “自己的妹妹离家出走了,你这个做兄长的就不着急?”明欣问道。
      徵月将包袱塞到明欣怀里:“一年多不见你的话还是那么多。”
      明欣撇撇嘴,心想就当这是这丫头对自己的问候吧。
      琯子卿和桑茂兄弟见面分外高兴,搭着肩便是一句:“兄弟,我特地给你留了两大块酱牛肉呢!”
      桑茂也笑着拍了拍琯子卿的肩道:“我也带了好几瓶你爱喝的竹叶青。”
      明欣看着兄长乐呵呵的样子对徵月道:“平日里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一见了儿时的伙伴便暴露了狐狸尾巴!”
      “那你呢?没在军营里露狐狸尾巴?可有去厨房偷过吃的?”徵月看了眼明欣,淡淡道。
      明欣觉得徵月瞟自己的那一眼同之前兄长瞟的那眼连表情都一样,明欣心想,果然是亲兄妹。可是自己也是亲的啊,怎么就被兄妹们挤兑呢。
      带着徵月进了帐子,明欣坐下嘀咕道:“这两个人别因为喝酒误了事。”
      “你最近管的事也是越来越多了,兄长和桑茂哥哥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因为喝酒误事的。”徵月边收拾东西边道。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北梁军什么时候来啊,当然要随时待命啊!”明欣肃然道。
      徵月最看不上明欣假正经的样子,斜了一眼道:“我听说除夕的时候你躲在帐子里吃酒吃醉了,还险些摔进篝火里。”
      兄长还真是什么都往家书上写。明欣无奈的望了徵月一眼。
      “我们过除夕,北梁也是要过除夕的,谁会在除夕开战啊!”明欣狡辩道。
      说到北梁,明欣突然来了精神,跑到徵月身边神秘兮兮的道:“我跟你讲,最近的北梁奇怪的很。”
      “怎么奇怪了?”徵月问道。
      “就去年的情势,北梁军就算不与咱们正面交锋,可也总是要派些人在边境弄出点事情的, 可今年初除了春时我们与北梁军有一场小规模的交锋之外,北梁军倒是安生的很。”明欣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有理,“我得跟兄长说说,北梁军莫不是想着什么阴招吧。”
      徵月拦住明欣道:“你这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啊,既然你发现了,兄长在北境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毫无察觉,说不定兄长早就做了准备。”
      明欣道撇嘴:“我是你姐,你怎么总是教训我啊!这是你跟姐姐说话的态度嘛!”
      “那你倒是拿出做姐姐的款来啊,平时还不是连衣服料子都要和我抢。”徵月头也不回的出了帐子。
      明欣有些气不过,追出帐子理论:“那你长得白穿什么颜色的料子都是白的嘛,我又没有你白,我穿不了桃红和秋香色,我和你换料子做衣裳怎么啦!我......”
      徵月挥手打断明欣的话道:“在建康每日都同你吵架我烦的很,到了北境你就收敛些吧,别让将士们觉得咱们没家教。”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见了,两人竟吵闹了一晚上,还抢了会儿被子,折腾了许久。明欣因为宿醉前一晚并没有睡好,便停了手说要睡了。
      正昏昏欲睡时,明欣听徵月道:“有件事要和你说,你没同父亲回建康之后,建康传了一阵子风言风语。”
      “什么?”明欣一瞬清醒过来,问道。
      “你不会想听的,”徵月平躺过身子,淡淡道“一些诋毁你名声的传言,宫里还曾传出陛下要为六皇子选一位侧妃一同成婚的传闻,此事后来被姑母压下来了。”
      明欣转过身来对着徵月问道:“可知道是谁传的谣言?”
      “姑母并没透露,我想她是知道的。母亲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我想着你总该知道的,你回建康后也有准备。”
      “嗯,多谢你。”明欣迷迷糊糊道了谢便去见了周公。
      明欣觉得这一觉就睡得特别沉,醒来时身边已没了徵月的影子。
      穿戴好走进演武场,琯子卿正在同徵月比试。小时候我与徵月吵架时也时常动手,徵月的武功路数我很熟,母亲曾说徵月身姿窈窕柔软适合学舞,徵月虽不会跳舞却也自己琢磨出一套以柔克刚的招式。
      琯子卿显然对徵月的表现很是满意,比试终了,笑眯眯的对徵月说:“小四真是有天赋。”
      明欣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小声抱怨了句:“兄长真偏心。”
      “前几日同三妹妹比武时觉得三妹妹的进步也很大。”琯子卿笑道。
      “少帅,南唐的文穆公主和翊王世子来了。”桑茂上前行礼道。
      织罗来了?!明欣看向兄长,见他也是一脸意外的样子。
      “请进来吧。”琯子卿道。
      得到兄长的眼神示意后,明欣便拉着徵月跟了上去。
      越织罗今日算是盛装前来,比中秋那日多了些艳丽端庄,可头上赤珠金钗、耳间明月铛的灼灼光芒,也掩不住身后峨冠博带明目朗星的男子。
      顾昀曾说南唐皇室的男子都是些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可这位翊王世子却雄姿英发,身姿挺拔,一点也看不出绣花枕头的样子,这通身的气派,怕是整个建康城也找不出几个来。
      明欣在心中暗暗比较,觉得自家兄长一身戎装,与之相比,少了几分贵气。
      一番行礼之后,越织罗向琯子卿道:“南唐十几年来时时受大颂的庇护照拂,今日父皇嘱咐我们二人送来今年的朝贡。”说完呈上了礼单。
      琯子卿接过礼单道:“辛苦文穆公主与翊王世子了,本帅现在就交代士兵小心护送。”
      “我与少帅同去吧,我也有些话要交代护送朝贡的使者。”越织罗起身同琯子卿一同出去了。
      戏谑的眼神被兄长一脸的警告挡了回来,明欣耸了耸肩,回身却发现徵月与那位翊王世子正互相打量着。
      如此直白的打量一名女子,是何等无力的举动,明欣有些不满。但看着徵月也毫不避讳的打量着那位世子,明欣也不好说什么了。
      “世人都说琯侯的女儿美貌绝世、气质不凡,今日一见,传闻果然是真的。”翊王世子道。
      “世子听过我们的传闻,可恕我孤陋寡闻,从不知这南唐还有位翊王世子。”徵月迤迤然喝了口茶道。
      “我与我父王一心向道不问朝政,郡主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翊王世子笑道。
      徵月那寒玉般的眼神又打量到翊王世子身上,道:“看世子这通身的气派,可不像是不问朝政的,像是个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权臣。”
      “南唐的朝堂怎么称得上呼风唤雨呢,不过是一切看大颂皇帝的示意行事。”翊王世子拱了拱手道。
      “世子此话差矣,大颂何时干预过南唐朝政了?”
      “大颂虽没有干预南唐的朝政,可一直有军队在南唐国内驻扎啊。”
      “看来世子是不满我们护国军了,可世子别忘了,请护国军庇护南唐是你们南唐先国主向我们大颂称臣时的请求。”
      明欣见他们一言一语毫不相让,又想不出如何能岔开话题,好在兄长和越织罗不久便回来了,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才缓解了些。越织罗与那位翊王世子又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
      “小四觉得这位文穆公主如何?”如明欣所料,琯子卿待越织罗一行人走后便问了徵月这个问题。
      “兄长担心这位文穆公主,不如担心那位翊王世子,那位世子言语间已有了不臣之心,不可不防。”徵月认真道。
      徵月人虽然聪明通透,但是男女情谊上还是个不开窍的,明欣只好将此事说的明明白白:“兄长心悦这位文穆公主,想要娶她。”
      徵月皱了皱眉眉头,问道:“兄长喜欢她什么?”
      没等琯子卿回答,徵月又道:“兄长需知道,有时女人向你展示的,就是她想让你看见的,那并不是真正的她,只是为了迷惑你而已。”再一次没等兄长回答,徵月便走了。
      这显然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也不知是因为那位翊王世子还是女人的直觉,徵月对他们南唐人很是反感。
      “我觉得徵月说的有理。”明欣看了看兄长道。
      明欣在家里一向是个说话没分量的,而且又是个没主见的,兄长只是无奈的看了明欣一眼,没有言语。
      明欣知道兄长心里想的是什么,忙道:“我去给你问问徵月为什么觉得织罗不好。”
      徵月坐在榻上为琵琶调音,明欣见了讶然道:“你竟还带了琵琶来!”
      “边关寒苦寂寥,总要些音乐慰藉自己。”徵月道。
      “你不觉得听了琵琶,心里会更凄凉吗?将士们怕是会想家呦。”明欣道。
      “那是你孤陋寡闻,不晓得琵琶曲里也有许多欢快的曲子。”徵月白了明欣一眼道。
      明欣坐到徵月身边,想要碰一下琵琶,被徵月挡了回来“找我干嘛啊?”
      明欣想要抬杠的心还是一刻也不停歇:“怎么就是我来找你呢!这也是我的帐子。”
      徵月并没有回答,明欣又想着不能耽误正事,便又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织罗啊?”
      “那位文穆公主叫织罗?”徵月问道。
      “对啊,中秋的时候兄长带我见过她。”明欣道。接着就将那天的情形大致讲了一下。
      徵月正色对我道:“你见生人时一向拘谨,与云闺那般投缘,可初次见面时你还是唤她同昌公主。难道你与那文穆公主会与云闺还投缘,让你只与她见了一次就叫她闺名?”
      明欣聚德有理,点头唔了一声。
      “虽说那家酒楼是她推荐给兄长的,但哪就那么巧便遇见了。南唐随是小国,可她也是个公主,中秋本是团圆的节日,她就算与民同乐,难道出宫会不带宫女侍卫吗?此事一看就疑点重重,有有意接近之嫌。”徵月放下琵琶正色道。
      “她今日来送供奉,我们进去时她正与那位翊王世子说话,虽然只有短短一瞬,我还是觉得她看那世子的眼神很不一样。看兄长时也没有那样的眼神。而且那位世子对大颂的不臣之心表露的如此明显,那位文穆公主又能好到哪里去。”
      明欣再次觉得徵月说的很有理。
      “世间好女子这么多,南唐只是大颂的一个朝贡国,兄长不必只守着这一个人。”
      “嗯嗯。”明欣继续点头。
      “知道怎么跟兄长说吗?”徵月将琵琶放好,回身问明欣。
      “嗯......”明欣想了半晌道“你还是自己去同兄长说吧,那么多话我记不住。”
      徵月狠狠的白一眼道:“跟你就是白费口舌。”
      争论是他们的事,明欣知道自己的意见向来是不重要的,虽然明欣觉得既然是兄长喜欢那就该按兄长的心意来,但是越织罗如果真是个别有目的的女人,那无论如何明欣也会拦着的。明确了自己的想法,明欣便翻着兵书等徵月回来。
      徵月许久没回,天已经擦黑了,同不同意织罗做嫂子这件事虽然重要,但吃饭也是很重要的,明欣便带着饭菜去兄长的营帐找他们两个。
      不过这两个人并没有在说织罗的事,而是同桑茂和几个亲卫一起拿着地图商量着边境军务。
      明欣将饭菜放在案上,去看那地图,那是大颂、北梁和南唐的边境图。看来翊王世子那毫不掩饰的不臣之心让兄长上了心。
      大颂、北梁和南唐三国都有接壤的地方,往常护国军的主要军力都部署在与北梁的交界处,今日那世子的一番话,可能会让护国军几十年不变的部署发生些变化。
      “属下觉得,南唐虽然生了不臣之心,但南唐实力薄弱,短时间内难成气候,少帅还是该将兵力都集中在北梁。”桑茂道。
      众人显然对桑茂的话十分赞同。
      明欣打开食盒道:“一个世子的话就让你们紧张的连饭都不吃了?你们都先去吃饭吧,吃完回来再商量也不迟。”
      桑茂并几名亲卫得到琯子卿的首肯,退了出去。
      明欣将饭菜递给兄长与徵月,两人接过,默默吃了起来,不过琯子卿的眼睛仍盯着地图,眉头紧锁。
      明欣将地图拿到一边去,说了句:“安心吃饭。”
      “兄长不觉得奇怪吗?”明欣想了想,看着那张地图问道。
      琯子卿嘴里含了口饭,含糊不清的问:“什么?”
      “那位翊王世子啊。”明欣道“我在这也待了一年多,从没听说过什么翊王,更没听说什么世子。那位世子一副权臣气派,若是朝堂上响当当的人物,我们怎么会没听过。”
      “我也觉得兄长有必要查一查。”徵月道。
      琯子卿点了点头“我已经吩咐桑茂派人去查了。”
      “少帅不好了!”一名士兵跑进帐子道,“护送南唐贡品的人回报,幽州境内有山匪劫走了南唐的使者。”
      “什么!”琯子卿惊道“去叫桑茂来!”
      桑茂急忙忙跑进来,嘴角还沾着饭粒。
      琯子卿急命他带一队士兵去幽州营救,明欣听了溜到他身边悄悄道:“听说幽州的糖糕很好吃,你带回来些。”
      “再吃你回去就穿不上嫁衣了!”琯子卿道,“给我回帐子里去!”
      明欣收拾了碗筷不情不愿的出去,出了帐子还是嘱咐了一句:“别忘了白糖糕!”
      徵月也回了帐子,明欣问道:“你同兄长说了吗?”
      “说了,兄长不是只顾儿女私情的人,他会有自己的考量。”徵月道。
      自明欣有了心上人之后便一心想着为家里的兄弟姐妹们找归宿,想着自己与长姐都这么顺利,就凭兄长的容貌品行,绝对是不愁的,自己只需要在一旁帮着把关就好。
      安生的身子太弱了,将来就算不能从武,走科举路入世,再加上琯侯府的地位,将来也是不愁婚娶的。
      徵月嘛,父亲母亲怕是已经商议定了人选,只是没有透露而已,待自己成了亲,徵月不久便也会出嫁了。
      思及此,明欣满足的翻了个身,心中只盼他们三人都能找到真心实意爱护他们的人,兄弟姐妹五人能时常见面,父亲母亲长命百岁,一家人往后的日子舒心顺遂,百岁无忧。
      这么一想,明欣便觉得人生十分有盼头,美美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睡得太早,天还没亮透明欣便醒了,想着时间还早,出去小解后想着回榻上再睡个回笼觉,睡意刚袭来,却又被紧急集合的军号吹了个清醒。
      明欣这下彻底没了困意,一边穿衣一边想究竟是什么急事。
      难道北梁攻过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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