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初识轩辕貌 ...
-
通往轩辕里的青石路中,生长着很多的松柏,轩辕南氏以此作为自身家训“傲雪凌霜,凌霜尤茂,傲世阴恻,宏明端正。”
商瑶走了一段,又回头问了一句:“她今日真的会下山?”
陈栖寒双手合十,低着头冒冷汗请求道:“我的祖宗啊,是真的,你这一路都没过半柱香的时间,就问了至少三十遍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商瑶转头,叹息一切都没变,不知心里是甜还是苦。
过了一会,算是走到了山腰,左侧留着一条小溪,周遭的细石子将它勾勒出一条曲线,溪水清澈,忽而袭过一抹金色,抬头一看,竟是南月。
林木青青,苍烟蔼蔼,溪流上倒映着一个秀丽的影子,身周寒烟淡淡,有如轻纱笼体,玉指携着一管玉箫,配着一柄金色仙剑,每一次眨眼,都会情不自禁的注意到她的眼睛,同平常人无异的一双眼睛,但却越看越深陷其中,虽是女子,长发却没有用玉簪盘起,而是用红束带简单地束起,多了几分英气。身上的封魂袍显出她的富贵,腰间悬着一块翠玉色的玦,和她的眼睛一般温润。
她身边还跟了两个少年,其中一个,一脸桀骜不驯,眼中似有熊熊烈火,配着一柄火色仙剑,行举间无一处不表现出对于南月的尊敬,想必是东云遗孤,南烈。另一个,则体现出了书生的儒弱,行举小心敬慎,本是星光熠熠的双眼处却蒙上了厚厚的白绫,背着七弦古琴,配着一柄素色仙剑,左耳侧垂下一条麻花辫,在发尾还坠了一颗珊瑚色的珠子,看起来是南三当家的三子,南书华。
三人向她行礼道:“音泉尊。”
南月回礼,却没有说什么,转头问身旁的南烈:“这是今年前来听学的?”
“是,为首的是云枫商氏的次子商瑶公子,玄色衣衫的是表兄谢无公子,最后是陈栖寒公子。”
“三位可是第一次来轩辕里?找不到上山的路吗?”
商瑶不假思索地点头,陈栖寒很是震惊,他们方才明明是从山上下来的,怎么会不知道上山的路,但由于商瑶这个人心思一向深沉,便不费脑经去猜他到底在想什么。
“阿烈,你和阿华带这几位一起上山,昨夜的猎物还需去一去邪气,我离不开,记得去默央池把身上的伤给处理好,还有,别让他们离那个地方太近。”
南烈道:“是。”
南书华听声便向南月行礼,之后便跟上南烈离开。
这一来二去,陈栖寒可不高兴了,才刚下来,又上去,这不明摆着是折磨人吗?丝毫没有顾忌面子地将手放在脑后,挺者胸膛,路都不看地往前走,眼球却骨碌一转,瞧见了一只松鼠正努力地攀爬着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便停下了脚步,弯腰拾起路旁的石子,眯着一只眼瞄准它,正准备丢出去,却听见“铮”的一声,一道火光飞过,直接落到他的脚边,他惊恐地看向南烈,南烈正将手中的星火剑收入鞘中,无视他转过身,而后抛给他一个犀利的眼神,给他自行体会,而后说道:“手滑。”
而一旁的南书华笑着赔礼道:“很抱歉,二堂兄就是这样,何况家训有言:“不得随意残害任何生灵。”,请体谅。”
南烈却没好气地说道:“得了,书华,同外人说那么多作甚?”
这就惹到陈栖寒的头上来了,他在家里是嫡长子,哪个不是百般伺候,从来没有人敢给他脸色看,胸膛好似冒出了一团火,他不满地调侃道:“燎原君,说笑了,我怎么记得,寒城席氏好像也把你当外人啊?席宗主和席老宗主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是自己的亲侄子,亲孙子,十三年了,却不管不问。如果南二夫人和南二当家还在的话,怎么能忍受这种耻辱呢?你说是不是?”
顿时,气压降低,南烈停住脚步,面色阴沉地转过身,手放在剑柄上,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说什么刺激我的话,我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豁?六亲不认,哪也得看有没有亲啊。哈哈哈哈。”
南书华一脸担忧地说道:“二堂兄。”
“书华,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我现下想扒了他的皮,可能发狂之后会牵连到你。”
南烈脾气是很暴躁没错,但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会导致南家的名声,便压住自己的暴脾气,勉勉强强地以礼待人,但绝不能,任别人嘲笑他没爹没娘。
因不同于旁人,从出生起,都是由叔伯一家来照料,又听惯了别人的冷言冷语,便养成了这种性格,该出手时,还是出手为好,不然,受委屈的还是自己。
陈栖寒是修笛的,得了自家师父八分真传的他狂妄到了自认为除了自家师父之外天下在无敌手,可,天算不如人算,他竟自找麻烦遇上了南烈,此时他竟还不知,自己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方奏起一曲,南烈飞快地从袖中的乾坤袋里套了一张黄符,待手中的黄符燃起火,贴在剑身,驱动仙剑朝陈栖寒飞去,陈栖寒心中暗笑一声,论攻击,他确实不如同龄人,但论防御,他自身的信心恐比天大。
可他从没想过,是因自己目光短浅,只见得沧海一粟,而不见金黄稻田,南烈的仙剑硬击在他用灵力支起的屏障上,南烈又掏出几张黄符,双指一松,稳稳地贴在了屏障的四方,继续操纵仙剑,随着仙剑愈来愈烈的猛攻,屏障竟给它生生地给震碎掉了。趁陈栖寒还在震惊之余,南烈催动仙剑将他手中的那管竹笛切成了几段。
陈栖寒惊恐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失了魂一般瞪大了眼睛,颤抖地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啊!”
南烈本想就此作罢,怎料陈栖寒失控了,激动地谩骂道:“你个没爹没娘的,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般对我!”
商瑶一看大事不妙,急忙拉住他说道:“栖寒。”
“南烈。”清冷的声音压抑着一丝隐忍,转身看去,身后的山门站着一名男子,身着金袍,手将剑柄一压,给众人施以压力,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稍稍眯起,透出危险的气息:“还不快收手。”
南烈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剑,行礼道:“二堂兄。”
“我看你是想今晚在灵堂跪上一个晚上。”
南烈领命道:“堂弟这就去更衣,看看爹娘。”
当南烈从他的身边走过时,听到他叹了一口气。
“家丑不外扬,使我们把南烈给惯坏了,对于此事,我深感歉意。”
他这番低声下气的道歉,让陈栖寒又占了上风头,陈栖寒理了理衣衫说道:“道歉就不必了,就让燎原君给我磕个头,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声音放开了,明显是说给南烈听的,南烈顿时火蹭蹭地往上冒,他转身大吼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南烈,回去!”
“二堂兄,我......”
“我让你回去,听见没有!”
南烈一脸怄气地离开,他对着一旁愣着的南书华说道:“书华,你跟着他,别让他再闹出什么事。”
“是。”南书华急忙地行了个礼之后又追了上去。
两个小辈走了,南宇流便说道:“陈公子方才是让南烈给你磕头赔礼?”
陈栖寒扬起一抹笑容,得意洋洋道:“确是如此。”
南宇流腰间的佩剑自动出鞘三寸,冒着清冷的光,他森森道:“我们南家,自失去东云这一分支之后势力确实不同往年,但,还没沦落到,任什么人都能随便来踩上一脚的地步。陈公子可懂我的意思。?”
他说的没错,虽然南家实力确实减弱了,但以陈家这种小世家的势力,确是连他们家的一草一木都动不得。
他转过身,留下一个眼神,说道:“三位公子若没有什么事,就请进吧。”
南家的尚药房里,南烈面无表情地看着给他上药的大堂兄南淮,南淮笑着一张脸调趣道:“谁又惹你了?明明都跟你说过这段时间不能用灵力,你是不是左耳进右耳出啊?”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忍住而已,稍稍收拾了一顿。”
南淮站起身合上药罐,一手拿着,另一只手给他的额头一弹,说道:“说到底,你不也是个天高地厚的小子吗?”
南烈站起身将上衣穿上,显得漫不经心,胸膛处的那一道伤疤露了出来,这么大的动作都不觉得痛,看起来是陈年伤了。
南淮仍不死心地问道:“这伤疤你确定真的不要去掉吗?你这样子,就算脸长得再好,武功再高,也不会有人想嫁的吧。”
南烈理好衣衫,将那伤疤遮得严严实实的,说道:“我本就没有娶妻的心思。”
南淮趁机打趣道:“你莫不是喜欢男人?”
南烈仍一脸正经地回答道:“女人,男人,我都不喜欢,我活着,就是为了要拿下苏无羁的人头,和烧了他们家的仙府。”
南淮见没机会逗他了,便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药品,说道:“你啊,才不过十三岁的年纪,本应该是少年郎,却跟阿月一样,那么暮年老成。”
南烈低下头,嘲讽道:“我何时不想当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只可惜,苏家没给我这个机会,席家也不敢给我这个机会。”
南淮自知说错话了,趁这小子还没开始自闭,便转移话题说道:“阿月同你们昨夜夜猎的那只火裘隼,听说邪气深重,应该是被什么魔物附身了,然后又丢弃了,现下邪气还有残留,要一起去帮她清除吗?”
“去。”南烈答得很果断,关于那只火裘隼,即使是中了数十支流云箭,威胁也丝毫不减,只有南月和几位师弟,他很不放心。
南烈比他先一步走出去,南淮摇着头紧跟随后,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不禁感叹,原来小不点长这么大了。
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十三年前的东云沦陷时的那副模样,刚出生,就经历了生离死别,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看着蔓延满殿的大火,看着满地的血,看着清冷的剑光,看着母亲垂放在摇篮前那只血红色的血手,心中定然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若不是阿爹及时赶到,他可能早已命丧黄泉,找到他时,作为一个婴儿,皮肤是十分稚嫩却又容易受伤的,左手被烧得焦黑,背部是一片的通红,后来把他放在了默央池将养了个五六载,但即便如此,动作大了,依旧会伤到筋骨。
胸膛处的那一道伤疤,就是当时的一把匕首留下的,从他记事起,这道伤疤便伴他成长到了现在,他一直坚持说不消除掉,说是旧伤让他不忘杀父之仇,连祖父说服不了他,便随他去。
“豁,还真是邪气深重啊。”南淮站在屋外都能看到到从屋内溢出的黑色气体,
敲门之后,没想到来开门的竟是南宇流,南宇流问道:“大哥来此处作甚?”
“大哥听说阿月昨夜夜猎的火裘隼邪气深重,便想来帮帮忙,现在如何了?”
“进行得很顺利,只是邪气太深,一时半会难以散去罢了。”
“南烈,在山门前说的事,你忘了?”
南烈不慌不忙地说道:“南烈没忘,只是担心阿姐,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帮忙?帮倒忙还差不多。”
南淮看二人又杠上了,连忙充当起了调和剂的作用:“二弟啊,都是一家人,火药味何必那么重呢?”
南宇流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好意就心领了,至于你,赶紧去灵堂跪着!”
随后不等他们二人再说些什么,便利索地关上了门,南淮见南烈耷拉着脑袋,便安慰道:“没事,二弟他一向如此,不必放在心上。”
南烈说道:“是我没有遵守和二堂兄的约定,我现在就去灵堂,大堂兄,先告辞了。”
南烈走得飞快,南淮在后面都愣住了:“诶,你......”而后又看看面前的木屋,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屋里的南宇流看二人离开了,便点亮了蜡烛,看着面前盘腿打坐的南月说道:“来,继续。”
南月却冒着冷汗说道:“不必了,二哥,毒已经逼出七八成了,再过大概两个时辰,应该就无碍了。”
南宇流自顾自走到她身后,用运起灵流的右手朝她的背部拍去,重重落下,这得多大的力道,南月直接吐出了一口血,竟是红中带黑,南宇流一面给她输送灵力,一面说道:“还说不必,我看你是在把自己往黄泉路上送。”
“哼,竟然在净邪的最后一步分神,纯属自讨苦吃。”
南月露出一丝苦笑:“没办法,阿烈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担心怎么行呢?”
“担心到狠心让自己中毒这一地步,我看你直接陪他去席家家宴得了。”
南月说道:“席家的人,一个个比狐狸还精,单凭我一个可应付不过来,我们两个要是去了那,那还不得被那群老妖精给生吞活剥?”
南宇流推了一下南月说道:“就你嘴贫。”
“我跟你们一起去。”
“啊?”
南宇流却傲傲地说道:“别多想,看看你们两个,一个脑子一根经,一个缺乏实战经验,派你们两个去,搞出大乱子暂先不提,笑话是肯定出的了,到时候不光你们丢面子,整个南家都没有面子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跟你们去得好。”
南月噘着嘴心想道:“唉,口是心非的二哥。”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二哥,你说你对阿烈一直这样,为什么他不但不怨你,而且还对你唯命是从呢?”
“不懂,也不想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