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逐》烟药

38、第 38 章

　　拓军怔愣在原处，看着徐以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恰好这时船只靠岸，徐以恒率先起身，将外套罩在头顶离开船舱。
　　一直快走到出租车边时，他借余光观察了两回，第一回发现拓军没跟着他下船。
　　第二回看见拓军始终和他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低着头远远跟在他身后。
　　这种仿佛陌生人一般的安全距离让徐以恒更加怒火中烧，这怒火憋屈在胸口让他极具破坏欲！
　　“咔嚓、咔嚓、咔嚓……”
　　不远处的面包车上一阵闪光灯和快门声仿佛给他点亮了一盏宣泄怒火的引路灯，徐以恒循着闪光灯靠近面包车，伸出手掌使劲捏住摄像头。
　　恶狠狠地盯着那名记者吼道：“吃个饭有什么好拍的？怎么不回去拍你爸洗澡？你爸光着出镜不是更能吸引人？你不就是要那点点击量？”
　　嘲讽和羞辱对一般人或许有用，可狗仔队就是一种随着大众娱乐兴趣扭曲后的变态产物，明星越愤怒，他们越高兴。
　　这样就可以拍到平时高高在上的明星因愤怒而面目狰狞的丑态。
　　车上坐的另一个记者就是这样，“您说话别这么难听啊？”他暗中开启录音笔，阴阳怪气地刺激道：“我们也是好奇，两个大男人趁着夜黑风高，又是游江又是吃烛光晚餐的耍浪漫，吃完干嘛呢？是不是回一个屋睡……”
　　“睡你妈逼！”
　　徐以恒不等那记者说完，一拳凑了上去。
　　“救命啊！明星当街打人啊！”
　　那记者挨了一拳，赶忙推门从另一侧跑下车去，边跑边喊的时候，还不忘继续回头吸引火力。
　　“网上有传言说你经纪人其实是你男朋友，对于这事你怎么解释？”
　　“老子解释你妈逼！”
　　“别光骂人啊？正面回应一下网友嘛！”
　　“老子现在就回应你！”趁着对方转身喊话的空挡，徐以恒两步冲过去，飞身一脚将那记者踹翻在地，骑在对方身上疯狂朝对方的脸上挥拳。
　　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砸烂这张臭嘴！
　　拓军落在后面，正低头盘算着，万一这新闻走势朝着最坏的方面走，徐以恒该怎么回应才能幸免于难，忽然就听见前面的记者大喊“救命”，再抬头时，徐以恒已经把人家按在远处的马路边上开揍了。
　　一开始负责拍照那位，正站在不远处拍个不停。
　　拓军赶紧跑过去，趁偷拍那位不注意，劈手抢过相机，迅速将内存卡拔了装在裤子口袋里，然后迅速向徐以恒跑去。
　　“死同性恋，拍你们两张照片怎么了？”
　　大概那记者觉得自己被揍狠了，这身伤势换明天一个中量级新闻太亏，干脆破罐子破摔赌个大的。
　　拓军赶过去的时候，正听到那本来连声求饶的记者立刻换了副嘴脸，骂骂咧咧净捡最难听地说。
　　“你们这些人，不就他妈靠卖屁股换资源嘛，装什么清高！”
　　徐以恒简直要被气死了，手上更是不留情。
　　那记者掐着机会，继续发问：“你敢说你没卖？你俩要是干干净净的正经关系老子现在就吃屎！”
　　“我们……”徐以恒顺着本能正要开口反驳，拓军刚好赶到他身后，二话不说就将他的嘴捂了起来。
　　差一秒就被套去了话。
　　“我们只是朋友，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论！”拓军人高马大，边警告那位躺在地上的记者边将徐以恒拖起来往旁边的出租车里塞，“你这样凭空捏造不实消息企图抹黑艺人，我们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拓军迅速关上车门扭头往徐以恒手里塞了个大型，低声嘱咐司机“赶紧开车”，然后颀长的胳膊两边一伸，将企图追车的两个记者死死拦住。
　　司机也被刚才打架的阵势吓懵了，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拓军，你给我上车！”
　　“停车，还有人没上来！”
　　“我他妈让你停车！”
　　徐以恒越说越愤怒，挥拳从后方狠砸着司机的座椅。
　　出租车司机是个替人打工的，怕被误伤车子害自己赔钱，此刻装聋作哑地只管朝前开，无论如何也不愿掉头回去，哪管后头的徐以恒怎么发火。
　　砸累了的徐以恒最后无力地靠在后排座椅里，盯着手心里的相机内存卡，迷茫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两个记者眼看徐以恒跑了自己又吃了大亏，非得闹出个大动静，好保住个大新闻，最后报警说自己被人袭击和抢劫。
　　等片儿警把三个人带去派出所，轮番问过三遍话后，也基本弄清楚了今晚这事就是狗仔追新闻惹怒正主的小事。
　　最后让拓军赔了几个医药费，又教育了记者几句就让三人各自回家了。
　　等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1点。
　　进门的时候没开灯，顺着月光看进去，只见徐以恒呆坐在黑黢黢的客厅沙发里，一动不动。
　　拓军换好鞋后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没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
　　“解决了吗？”徐以恒看着窗外问道。
　　“嗯，罚了点医药费。”
　　“明天会有新闻吗？”
　　“会，我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也被拍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拓军静默了片刻，轻声说了句“不知道”。
　　他努力地隐藏过，也尽心地保护过，可事情好像在朝着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护不住徐以恒。
　　这让毫无社会地位，无法原地反击的拓军充满挫败感，平凡如自己，不值一文。
　　两人各怀心事，压抑地相拥而眠。
　　第二天徐以恒醒来的时候，拓军已经在客厅里看了好一阵微博。
　　他从“徐以恒打人”和“徐以恒疑似同性恋”这两条新闻赫然出现在热搜第八、九位时开始盯着，三个多小时后，已经上升至热搜前三。
　　各个吃瓜营销号新闻通稿都相差无几，内容无外乎徐以恒和男性友人深夜乘船游江，疑似暧昧牵手，后面挂着他们上船的背影照和那架无人机从船舱外拍到的两人面对面聊天的照片。
　　万幸的是，无人机的夜间效果有些差强人意，照片里他俩叠在一起的手和窗舷投下的阴影重叠成一片，而营销号为了引导注意力，故意在那模糊一片的地方用红色画了个圈。
　　【摸手，确认完毕！】
　　【这能看清个鬼？你们用的什么手机？爱凤50？自带分辨率增强？】
　　【看着挺乖的，还会打架呢？】
　　【上电视肯定都是装的呗，下了电视就暴露了。】
　　【手不手的不重要，两个大男人深夜游江就够浪漫了】
　　【悄咪咪说一句：是爱情……】
　　【好恶心，怎么同性恋这么多？】
　　【我也觉得有点恶心，能不能让徐以恒退赛？】
　　【同性恋上电视会影响小孩子身心健康吧？拜托请您消失！】
　　【变态！滚出娱乐圈！】
　　评论在增加，除了逗趣和祝福的，多数还是“恶心”“变态”“消失”“滚”这样的诅咒谩骂。
　　拓军越看心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