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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徐以恒拿过手机,点进了打架那条新闻。
      “暴力伤人”四个字被大写加粗摆在全文最上方,紧接着就是几张特别抓人眼球的伤痕配图,下面对打架的起因经过结果却语焉不详。
      照片被一张大脸撑满,眼部打了厚重的马赛克,镜头着重拍了两侧脸颊深浅不一的青紫色,以及嘴角的撕裂伤,上面还结着一层褐色血痂。
      “我记得昨天,大部分拳头都砸在他身上了。”徐以恒边翻照片边说道,“这照片,猛地一看还以为我把人打死了”。
      “我从派出所离开的时候,他的脸还没这么精彩。”
      拓军起身去热牛奶,徐以恒将新闻从头看到尾又从尾划到头,“切”了一声就锁屏去餐桌前等着吃早餐。
      “现在的记者都很贼。”拓军边准备早餐边继续说道:“很有可能照片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要不然就是他画了妆,搭配合适的光线和角度,再加上后期P图之类的手段吧。”
      “我怕他?”徐以恒嗤之以鼻。
      他心里坦坦荡荡,毕竟以前在加拿大,也不是没闯过祸,家里从没让关于自己的负面新闻超过三天,现在虽然离家了,可对于甄慧那么要面子的人来说,这屁股她肯定还会擦。
      徐以恒心态放的稳,浑然不知拓军在读过那些留言后,内心有多煎熬。
      九点刚过,李导打来电话着急忙慌地询问情况,安静听了好半晌之后,拓军才开口解释,只说是记者近距离跟拍并且出言不逊惹恼了徐以恒,徐以恒驱逐他们的时候双方产生了肢体摩擦。
      李导也不多问,只是颇遗憾地说:“本来约好的宴请,那边来电话,推了。”
      拓军没回应,怕被徐以恒听到,本来这事就是瞒着他定的。
      电话那边又接着说道:“那些老板都精的很,这种风向模糊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贸然下场。”
      “给您添麻烦了。”
      “多余的话咱们就不说了,今天上面给我也来电话了,三天内处理不了新闻的话,可能就得宣布徐以恒退赛,之前建议你找个专业经纪人带你们没同意,现在要想联系靠谱的公关把两条新闻一起洗,可没那么容易了。”
      “一条。”拓军说。
      “什么一条?”
      “打人的是我,派出所有问询记录和我的签字,他只需要澄清另一条新闻就行。”拓军回答时,始终没有抬头,却还是在玻璃餐桌看到徐以恒举着杯子的手顿在半空中。
      直到拓军挂掉电话,他才悠悠地问了句“你问都没问我一句就替我把锅背了?”
      拓军无言以对。
      昨天晚上被带去派出所之前,拓军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徐以恒有案底,立刻找机会给王波去了个电话,找关系从中点拨,最后算作两边民事纠纷,拓军作为责任人签字赔偿接受教育。
      男人的自尊心他何尝不懂,可他认为这不是面子里子的问题,他就是想护徐以恒周全,从头到脚。
      “哥,谢谢你,但我也是个成年人了,我自己犯下的错,下次让我自己承担,行吗?”
      这句话徐以恒说的认真,并且真心希望得到拓军的重视。
      他喜欢拓军呵护他、爱惜他,作为伴侣时能给自己最大的安全感,这段时间和拓军在一起,他也变得开朗向上了很多。
      可他也是个男人,相对地,他也想要保护自己的爱人。
      像今天这样,在全然无知的情况下,听到对方一声不吭地把过错全部包揽下来时,当年那个干啥啥不行的自己仿佛又回来了。
      特没出息。
      拓军点头,说了个“好”。
      “那么接下来,咱们谈谈怎么应对。”徐以恒语气轻松,像往常一样,把煎蛋的蛋黄抠出来放进拓军的盘子里。
      “打架的事,就像我刚才说的,跟你没关系。”拓军说完,一口吃掉蛋黄。
      “那么,现在就剩疑似同性恋的事儿了。”徐以恒故意拖长了声音说:“出柜……”
      拓军猛地看向徐以恒。
      “是不可能的。”说完整句话,坏笑着冲拓军眨了眨眼。
      拓军的着急和松了口气的微表情统统被他看进眼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就说我喝多了瞎胡闹呗。”徐以恒擦干净嘴,起身在拓军额头落下一个吻,“直男们撒酒疯的时候比gay还gay,没什么黏糊是喝酒盖不过去的吧。”
      拓军不关心娱乐圈,也从不看八卦新闻,他不知道这种答复能不能让那些为了徐以恒如痴如醉的女孩子信服,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扭转那些人“恶心”的看法。
      但他得试试。
      像往常一样送徐以恒去练习室后,拓军细数着一早塞进来的十几条公关公司自荐短信,挨个百度了一遍。
      他这是私人电话,能查到他这来,起码技术手段不会太差,左右斟酌后选了家比较知名的,打电话过去。
      对方先是给他有理有据地分析了过去几位曾卷入过同性恋风波艺人的利害关系,以及他们给其中一位公关成功的案例,最后开价二百万。
      在自己能提供证据的情况下,打包“暴力伤人”一共二百四十万。
      最后还表示,这已经是选秀艺人的最低价,明星工作室都是五百万起步。
      拓军捏了捏口袋里的银行卡,进退维谷。
      抹了新闻就没法助他夺冠,不抹新闻就得退赛。

      夜里,拓军梦魇了。
      梦里他回到了少年时代,一个人湿淋淋地坐在教室里,即使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也知道不远处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低头,看见课桌上被人横七竖八地刻了许多字。
      他缓缓抬手抚摸桌面,摸到了那些曾经让自己痛不欲生的字眼。
      变态。
      怪胎。
      去死。
      性无能。
      断子绝孙。
      那些天真无邪的面孔,不久之前就是喊着这样的词汇,用一桶一桶的脏水,把自己从头泼到脚。
      画面一转,又回到妹妹被带离的那天,妹妹攥紧他的衣角,哭喊着“同性恋才不是病”,因此挨了老爸一耳光。
      老爸打完后诚惶诚恐地喝道:“放你妈屁!老子现在就剩你一个闺女,绝对不能被他这种人传染了!”
      眼看着妹妹被人左右扯着手臂,一点一点从自己身边拽走,自己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丝毫动弹不得。
      画面再转,他被寸余宽的皮带固定在治疗椅上,面无表情的医生将手放在仪器开关上,用一种宣告判决书的语气说着:“只有治好你的病,你的家人,这个社会才会重新接纳你!”然后果断扭开仪器。
      拓军猛地从梦中惊醒,但那股足以使人痉挛的电击感却仿佛真的从身上走过一遍。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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