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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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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众人心中皆惴惴。
萧长云依旧长身玉立,眸色却清寒,冷冷道:“三日笑出自当年与药王旗鼓相当的鬼医之手,此毒毒性渐渐便会绵延全身,人会在无意识中丧生。”
他说着话,眼神无意往小月身上飘了飘,“要解此毒,须有两位主药——六甲兰和春叶黄。”
朱集闻言色变,春叶黄他不曾听说,六甲兰却是他珍藏多年的宝物。六甲兰生于沙漠炽热之地,挖药之人为寻六甲兰常常倒于荒漠,却仍旧有数百人前赴后继,只因六甲兰千金难求。
这是当年羌国茶贩献给他的宝物,他见此物难得便应了这生意。
“朱大人,我告诉你,我师妹的命,便是我的命。她若有事,你定然见不到三日后的太阳。”
萧长云的语气冷静得可怕。朱集之前只觉得他儒雅沉静,然而此刻站在萧长云面前,他才感到有一股强烈的逼迫感,让人不寒而栗,凌迟也不过如此。
晋南王府,不是好惹的。萧长云的心上人,断不能在兖州出事。
“好,六甲兰我拱手相让于萧公子,只是这春叶黄又能去何处寻?”朱集让步,一脸茫然。
萧长云的目光再次停留在小月身上,深沉得叫人寻不出意思。
小月却了然于心,毕竟她是鬼医唯一的弟子,她深吸一口气,“春叶黄生于虫山崖,还好,就在兖州隔壁屯林县。”她的目光直直迎上那对黑眸,眸底分明有些复杂的情绪,“公子,我立刻出发,最晚明天日落前,一定拿回春叶黄。”
“这不可能。”朱集断言。
“为何这么说?”莫喻急不可耐道,“路程太远?”
朱集坚定摇头:“虫山崖上有硬甲飞虫和猛虎,别说上山摘药草,就是连靠近也是不敢的。这虫山崖,除非绝顶高手靠近,否则断然不可能毫发无伤回来。”
萧长云闻言并不惊讶,显然他一早便知道此山情况。莫喻心中纠结,他很想替南又寻药草,可他万一有不测,怎能将萧长云丢给小月一人?
说到底,小月并非心腹。
小月看着萧长云已经抱着南又起了身,她心下一沉,面色依旧平静,拱手一退:“公子,我先去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莫喻喊了两声,却只见夕阳下的清瘦背影越走越远。
犹如一只孤鸟,飞向即将灰暗的天空。
“她冷漠的时候,就不像个正常人。”莫喻喃喃,跟上萧长云。
兖州与屯林县相距不远,快马加鞭不过半日便到了。屯林县,地如其名,林木众多,多是矮山丘陵,少有巍峨高峰。唯一一座较高的峰,便是虫山崖。
越是靠近虫山崖,村落烟火便越来越少,远远望去约莫还有五六里地,小月环顾四周,已然没有了灯火。她抬头望向明月,看位置已近过了丑时,她得赶紧上虫山崖,等到曙光落下,若能到达山腰,便也能寻到春叶黄。
提前点亮了火把,橘黄色的一团火焰在黑山中格外明艳显著,尽管事先已经在身上脸上涂了紫霞露,此刻仍旧有些细虫迎着光亮袭来。
“飞蛾扑火。”她不由地言语,忽然想起在浮玉山的几晚,那几晚的火把也引来不少蛾子,萧长云调制的紫霞露味道奇异却叫不少蛾子晕了过去。
小月皱了皱眉,心中不知为何起了波澜。她手上用力一挥,烧死了不少前赴后继的小虫。
她一人行山路,倒是便利许多,只不过夜色诡谲,用轻功起身也得小心寻落脚点,若是落到猛虎脑门,她只有一条命可不能这样轻易没了。
忽地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雨声,可今日月明星稀,并没有下雨。
糟糕,是硬甲飞虫来了。
小月心里暗道不妙,此虫体型有半个拳头大,甲壳坚硬,爪子锋利有毒。借着稀薄的月光,小月瞧见黑黢黢一片往自己这边压过来。
光用火把定然是不可能灭掉这所有的虫子,自己所带的药粉也无法制住这成百只飞虫,她果断拔出剑,利剑在月下散着寒光。她借用手中火把烧掉了一小部分硬甲虫,便开始以利剑砍虫。
那柄利剑势如破竹,蹑影追风,小月用剑为自己织了一张天罗地网,令硬甲虫无法靠近她一步。长剑犹如闪电一般,黑甲虫一批批扑向这锋利的冷光,一批批被劈成两瓣,重重砸在树下。
直到最后一批黑甲虫落下,飘逸凌厉的长剑才被收回。
小月喘着气,用剑撑着地,略略原地休息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又继续行路。方才那样急速运剑,必得耗费不少体力,虽说剑术了得,可终究体力有限。
猛虎常栖息于半腰,这是小月一路过来时听村上农民说起的。她越往上走,心里也有些惴惴,尽量用脚尖垫着行路,以免发出太大声响。
料的不错,果真月沉日出之时,小月已身在山腰,山崖间石缝里蹦出几株鹅黄色的草芽,她曾在化白骨留下的医书中见过此草,这便是春叶黄了。
石坡陡峭,对于极擅轻功的小月来说倒并不算太难,只是方才她体力消耗过度,此时更该小心才是。若能等到日头再上一些,便能清晰可见了,如今晨雾朦胧,视线总是受限。
然南又的伤重,再加上熬药的功夫,实在等不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飞身攀上山崖,找到一个凸出的石块作为落脚点。这石块虽不牢固,却也能勉强支撑住小月的纤纤身板。她再往上一跃,攀住另一块是石头,终于伸手可以碰到春叶黄。
这草触手冰冷得很,她踮起脚将整棵春叶黄拔下,揣入怀中。小月往下一望,是万丈深渊,清晨的鸟在山谷鸣叫,声音格外清冽,她听着回荡的声音,忽然有些走神。
自己离家很久,还是该早日回去得好。
小月用力一点地,飞身落在了山崖边上,她正捧着春叶黄细看了一阵,却不想后脚跟石块松动,她一个不稳,竟后仰就要跌下去!
小月,你不该是为了萧长远丧命。
她脑子里不断来回蹦着这句话,本就体力不支的她竟来不及再使用轻功让自己稳下来。
就在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只大手及时地拉住了她。她只觉得自己被使劲一拽,回到了踏实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