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卧底被识破后》痕九

15、第十四章

　　既然到了兖州，合该见一面这兖州太守朱集大人。

　　朱集一早便知晋南王长子萧长云到此，这几日城内巡逻的官兵多了不少人，就连守着城门的士兵也不敢有一丝怠慢，恨不得紧闭城门，不入虫鸟。

　　萧长云是侯府名义上的嫡长子，身份贵重无二，若真在兖州地界有恙，即便有永安侯作盾，晋南王萧深定不会轻饶朱集。

　　眼前的客人清矍风逸，自有不尘气度，萧长云立于庭前，倒叫朱集错了神。

　　晋南王马踏各州，横刀立马，目空一切，然这萧长云却风度超然，是与其父全然不同的儒雅做派。

　　“萧公子远道而来，下官本该出城相迎，无奈太守虽小小官职，琐事却不少。”朱集说着便将几人迎入府中，他往后一看瞥见小月，认出是那日的女刺客，顿了顿便恢复了神色。

　　萧长云眼睛略略扫过庭院，口气随和，“朱大人不必客气，我本无官职，你无需以下官相称。我本也是游历途径此处，倒是叨扰。”

　　二人言语间，便已经入了席。萧长云带着南又落座，小月同莫喻分守两旁，朱集唤来儿子，四人一同坐于堂内用餐。

　　“之前听闻萧公子一直住在药王谷，不曾回京，如今才回京两年不到，晋南王爷竟也舍得放公子出来受苦？”朱集仿佛无心一问。

　　萧长云此行对外称的是游历，可经过伶灵阁巫山云一事，谁人不知《沧海志》还遗在世间？其实早在萧长云之前，各国能人异士早已纷纷出动寻找《沧海志》复本，朱集自然略知一二。

　　“朱大人这样说，便是一早便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家父心挂北亓江山，吩咐了我来寻这宝物，我怎能不从？”

　　朱集连连点头，“晋南王赤胆衷肠，天地可鉴。”这样的话从永安侯妹夫嘴里说出，溜须拍马的成分更多一些，朱集自是不会相信萧家是忠心为当今圣上寻沧海志，如今永安侯与晋南王分庭抗礼，若谁真得了这宝物，怕是朝廷便要易主了。

　　永安侯自然会极力捧穆定上位，而晋南王或许会继续扶持小皇帝，又或许......朱集想到此处，不敢再往下深思。

　　“这兖州小兰花果真一绝，同我在府上喝得仿佛又有不同滋味，甘醇芳香，实在少有，想必是冬日里积下的雪水泡的，藏于干花中月余，方可得此好茶汤。”南又品了一口，赞了几句，打破了沉寂片刻的席面。

　　朱集之子朱点墨大喜，望向南又的眼睛亮亮的：“不想南姑娘不仅有翩若惊鸿之貌，还精于茶艺。”朱点墨不动声色略略大量了南又衣着，目中倾吐贪婪之色。

　　南又今日略施粉黛，着了碧绿云纹裙，姿态娴静优雅，宛若仙子。莫喻闻言紧皱了眉头，眼角鄙夷瞥了眼朱点墨，却不敢发作。

　　萧长云长眸扫向朱点墨，冷意如刀，嘴角却是上扬的：“我这个师妹蕙质兰心，从小便如此。”

　　朱集恨铁不成钢狠狠剐了儿子一眼，连连堆笑扯开话题：“兖州小兰花一年只得进贡给朝廷一次，数量极少，即便京中权贵也是难求此茶。果真还是晋南王最得圣心，能年年品到此茶。”

　　南又微微一笑，美丽不可方物，“只不过雪水难寻，还请朱大人多赏几杯茶吧。”

　　朱集点头，讨好似的立刻着丫鬟添茶，南又是萧长云心中至宝，他一早便听闻此言，因此更加不敢怠慢，差丫鬟添茶后立刻又着人去取原样的茶叶赠与南又。

　　南又看了看萧长云转而对朱集道：“听朱大人方才说的，似是家中还有储茶室。我素来喜欢研习茶道，不知可否一观？”

　　“自然可以，”朱集对朱点墨正色道：“去，领南姑娘去家中茶室一观，若有好的茶叶，你便做主使唤了丫鬟包好送给姑娘。”

　　莫喻紧了紧手中的剑，似乎是生怕这朱点墨会动什么歪心思似的。萧长云却吩咐一旁小月道：“小月，你跟着南又去一趟。”

　　小月点了头随着几人出了门，朱点墨方才的神色像极了纨绔贪色之徒，她能看出来，萧长云不会看不出来，想必他要自己跟着南又便是为了护她。

　　茶室竟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极小极幽静。

　　朱点墨引着南又进了茶室，小月紧随其后——茶室里有如藏珍阁一般，茶叶藏于小坛子中，一个一个列于木架上，旁有标签表名。小月扫了几个架子，许多茶叶都是世所罕见的，像蒙顶甘露，雀舌，紫笋一类的名茶亦藏于其中。

　　南又似乎颇感兴趣，在各个茶架旁都停留了片刻，朱点墨十分殷勤地讲解着茶的来源，不时又夸赞南又美貌。

　　南又最终停在了一道朱门旁，指着问道：“朱公子，这里面也是茶室么？”

　　朱点墨颔首，“是，里面更是珍稀名茶，因此家父明令轻易不示人。”

　　“看来我今日是无缘见到了。”南又叹了口气，看向小月道，“小月我们走吧。”

　　朱点墨立刻叫停南又，“南姑娘是贵客，我怎敢藏着不叫姑娘见着？只是姑娘身份尊贵，可别人么......”他顿了顿，望向一边的小月，“要是也进去了，不好向家父交代，还望南姑娘体谅。”

　　南又豁然一笑，“这个好说。”她转头吩咐小月，“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等着我。”

　　小月迟疑不敢应下，便道：“南姑娘，公子吩咐我护你，小月不敢让您离开我的视线。”

　　朱点墨微嗔，“你这下人好啰嗦，何故要扫你主子的兴？”

　　小月并不理睬他，只是看向南又。南又知道小月为难，展颜宽慰：“我只是去里边瞧一瞧，你在这外边一门之隔，能有什么事？若是师兄怪责你，我定会为你说话。”

　　小月见南又坚持只得作罢，抱了剑守在门外。

　　南又随着朱集进了里屋，只见到几个小小书架，上面摞了好几叠竹策，却并未见茶坛子。南又察觉异样便回头问道，“朱公子，怎的不见藏茶？”

　　朱点墨眯眼露齿而笑，“南姑娘貌若仙子，想必身姿更是娉婷婀娜，有南姑娘这样的香草美人在此，还要看什么茶叶？”

　　南又心知上当，立刻就要喊门外小月，却被朱点墨一把蒙住了嘴，抵到墙角，她本就是纤弱女子，哪里能与朱点墨之力抗衡。纵使尽了全力挣扎，仍旧挣脱不出对方的双手，她眼噙泪水，恐慌之至的眼神却叫朱点墨更加兴奋。

　　南又双手被背拷至墙角，她心感绝望，横下一心，从袖口中取出一针，扎在了自己手掌上，登时昏死过去。

　　朱点墨瞧着眼前的人竟渐渐没了动静，浑身燥热之意慢慢冷却，竟见到南又已经合眼昏过去，他吓了一跳，伸手去探南又鼻息，微弱之至。

　　他是有色心，可见南又像是昏死怕是弄出人命便立刻逃出门，向丫鬟喊道：“快去请大夫，南姑娘不知怎的昏倒了！”

　　见丫鬟跑了出门，小月深觉不对，拦下朱点墨，去了内室，只见南又头发凌乱，衣裳微微有些不整，她暗自内疚不该放她一人进去。

　　一剑横空出鞘，架在了朱点墨脖子上，女声冰寒至极，“你对南姑娘做了什么？”

　　朱点墨被吓得抬起了手，不住得颤抖，“我没做......”

　　“什么？”小月怒喝一声，朱点墨一缕黑发落地，剑锋再入几分，便是血肉。

　　“小月，不得无礼。”萧长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朱集亦随众人赶到，见到瘫倒在地的南又和自己儿子这做贼心虚的模样，想到平日里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做的事，便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萧长云进门一言不发，径直扶起瘫在地上的南又，发觉了她扎在自己腕上的金针。他取下透着光线细细查看，声色冷冽，“此针上沾了‘三日笑’，可却不是叫人笑三日的，中针后三日便会命丧黄泉。”

　　他抬眸，眼神似利刃，吓得朱点墨浑身哆嗦，“这是我师妹用于防身的东西，本是用来对付敌人，想必是双手受人钳制，不得已才用于自己，护自己清白。”

　　莫喻闻言，双目赤红，拔刀就要砍向朱点墨，却被小月一剑拦住。莫喻怒目，“小月，你怎么护得南姑娘？”

　　小月不言，她问心有愧，却知道朱点墨若丧生于莫喻刀下，麻烦就大了。萧长云喊住莫喻，看向朱集，“朱大人可有什么话说？”

　　朱集扑通跪下，“是下官教子无方，定好好地责打这孽障！”他愤愤瞪了一旁的朱点墨，又看向昏迷不醒的南又，“如今还是先救南姑娘要紧啊！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萧长云扬起下巴，俊美的眸子却透出极其锐利的目光，“‘三日笑’之毒你真当那么好解？”

　　朱集忽然记起眼前这位贵公子是药王的得意门生，医术更是世间一绝，这兖州的大夫怎可能比得上萧长云？他低下头试探着问道：“那这毒，要如何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