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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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坐落于北亓西北。其名为浮玉，只因山间云雾缭绕之时，像极了翠玉悬浮云霞间，秀丽非常。
名字虽美，然实则少有人至。这山越往上越陡峭，山腰以下也是密林繁杂，不时有兽鸟出没，开凿成道成本极高，也凶险。
浮玉山长在北亓境内，生生将帝都宜泽与茶县兖州隔开，若非兖州多产茶，有这一道屏障隔着繁华，恐怕就将成为一个荒地贫壤。然北亓境内上至天子权臣，下至富商平民，所用之茶大半来自于兖州。
萧长云下了命令，第一站便要到兖州。除却小月，莫喻和南又皆知兖州太守是永安侯的妹夫，朱集。永安侯也就两个妹妹，一个如今是明太妃，另一个便是兖州太守朱集的夫人。
兖州这样的偏僻之所，本也无人愿被调配至此。可茶叶营收颇丰，虽是僻壤却富庶。
“公子，去兖州我们可以从官道走，何必要走这山间险路？”
马车已经停在浮玉山前的酒庄许久，莫喻和南又仍在试图改变萧长云的决定，尽管二人知道这是徒劳。
若走官道，比山间道路迟半个月到，确实是久了点。萧长云吩咐了莫喻将南又从官道护送到太守府，而他却同小月一道走浮玉山陡峰径直到兖州。
“我有事需要先到一步，但不能让兖州太守知道我何时到。所以只能让你们先走官道。记得，一路就装作我仍在马车内，同你们一道入的城门。”
南又见萧长云如此坚决，知道他大约是并不想让朱集知道自己入城的真正时间。只是她心里仍旧疑团未解，“师兄，我不明白，你这一行少有人知，朱集怎能知道你要到兖州？”
萧长云闻言只淡然一笑，“我猜他已经知道了。”随即便看向守在门口一本正经的小月，三人都已经在酒庄闲话吃喝已久，唯有小月坚持不愿与三人一同落座，只拿了一个葱饼站在门外守着。
莫喻循着萧长云的目光看去，喃喃道，“月姑娘这人，忽冷忽热的。有时候好半天都不答我一句话。”
萧长云付之一笑，反问道：“她对谁热过吗？”
莫喻语塞，一拍脑袋忽然压声道：“公子，月姑娘是纪王爷那边送来的人，我怎能放心她与您二人一道去山间？您若出了什么岔子，我......”
南又附和点头，“师兄即便有隐秘之事要去兖州，也该和莫喻一道走。”
萧长云回头瞧了南又一眼，淡淡回了一句，“然后呢？她跟着你一道？”
南又张了张嘴，不再多言，低下头闷声吃东西。他的决定，她只需听从。
莫喻带着南又驾车离去的时候，小月仍旧守在门口，她往里窥了窥，萧长云正气定神闲地泡着茶，茶壶里茶叶翻腾片刻，便将澄清的茶汤倒入茶杯。
行云流水的动作很悦目，她想起那日他往香炉中添香的场景，也是这样优雅有度。
萧长云品了一口茶，抬头望时，莫喻架着带了南又的马车已经离开。
门前只有小月仍端端站着，正经而安静，似乎对二人提前离去的原因没有一点兴趣，似乎她的职责真的只是保护萧长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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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脚，碎石乱布，翠松狠长，雪松挺拔。藤蔓遍布整个树林，日头下葱葱郁郁，却叫人不得不去联想晚上将是怎样一副狰狞的面目。
“怎么，有点害怕？”萧长云见身边人四处张望。
小月摇头，继续看路，回答得从容：“公子在此地不要动，小月先去探一下路，半盏茶的时间就好。”
“等下。”萧长云喊住了她，“你要如何探路？”
小月淡定看向他，“此山险峻，看公子的样子应当从未来过。小月需站到树梢方能稍稍览山半貌。”
“好，去吧。”
萧长云所幸坐在了就近的树下，他看着小月向前走了几步，几乎就在顷刻间，踮脚跃至一棵雪松腰间，接下去的影踪便如雀鸟般，从一棵雪松到另一棵杉树上。
他逆着日光，只能远远见到几棵树的树梢上不时有红衣来回跳动，然观其树叶，竟几无掉落，就如神鸟越林，追云赶月。
二十几年来，他也第一次见到轻功如此了得之人。只记得儿时传闻，羌国几十年前有一高手“鬼影”，来去无踪，登萍渡水踏雪无痕。
不知今日的小月可能与当年盛极一时的“鬼影”相比？
就在萧长云神思悠扬时，小月早已稳当落在他眼前。
“公子，浮玉山实则乃五六座山脉连绵，若我们沿着面前的山路上去，恐怕十天都过不去。山上湿寒，暮春时节蚊虫虽少，可毒虫猛兽亦需要防范，我们翻山能带的粮食恐怕只够我们撑五日。”
小月言至此，看了眼萧长云，见他点了点头，才继续道：“我想我们斜穿过去，中间多坡度较缓的道路，且树林稀疏多日光可少一些危险。”
萧长云点头，默认了她的想法。
“只是......”小月抬头看了眼他，“虽然选了稳妥的道路，可毕竟山间丛林，危险是不会少的。”
萧长云看了眼面前的浮玉山，逆着光微微眯了眯眼，声色淡然平静：“我知道，走吧。”
如往常一样，小月不多问，只是跟着萧长云的步伐。山间林路，险坡峻岭，她是无所惧的，只是身旁的人，她知道也不能有意外。
否则，前功尽弃。
白天的山路尚且算是顺利，夜幕逐渐降临，二人已经渐渐感到露水沾湿了衣服。树林葱郁，厚重得月光都难以漏下来，只能依稀见到一些光亮。夜色浓重得泼了墨一般，小月拿出火折子，火星照耀着林子，萧长云才得以看见前面张牙舞爪的树木。
黑的瘆人，阴冷非平地可比。
“公子，今夜不能再往前走了。此地地势微凸，适合休息。再往前，夜里若走到洼地，实在危险。”
小月不好说话，一路几乎无言。如今说了这样多的话，想必是确实急着要阻止萧长云向前。
二人用随身携带的行装扎了一个极其简易的帐篷，小月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堆干柴，火折子往上一引，干柴燃起了暖光，升起在二人中间，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萧长云拿出了随身带着的葱饼，用火热了热，却将它递给一边的小月。
小月摆手，“公子，我不饿，你吃。”
萧长云没有把手缩回，表情竟有些固执，小月不得已接下了葱饼，撕了一半，将大的那份给了萧长云，“公子，我们带的干粮不多。”
萧长云接过，本以为平时吃惯山珍海味的他会觉得这馕饼难以下咽，却不想他只是细嚼慢咽，平静自在地享受完一顿山林中的野餐。
小月起身用木条拨出一些草木灰，洒了一圈在二人的帐篷外，萧长云那边格外多一些。尽管燃着火堆，蛇虫不敢轻易来犯，为求妥帖，小月仍旧将草木灰围得一丝不漏。
萧长云见她忙活完坐下，才开口道：“让你跟着一同上山倒是不错，我想莫喻做不到这般细致。”
橙黄的火光辉映着她的脸，额间似乎蹭了一点细灰，她的眼在火光下似乎是琥珀色的，双瞳剪水，明澈带着灵韵。
这张脸是配不上这双眼的，萧长云从来明白。
小月注视着跳动的火苗，竟少有的弯了弯嘴角，“公子，信任的人要放在重要的人身边，不信任的人要放在聪明人身边，对吗？”
她的慧智已然超出他的预料，即便未曾过问也知道萧长云此番安排的用意。
“没错，南又不谙世事，莫喻跟我已久。”萧长云听着柴木轻微噼啪作响，竟觉得那声音格外清脆，就像同一个聪明人说话，不费力气般松快。
他不信任的这个小月，放在自己身边，最放心。即便她果真居心不良，他也自信凭借自己的周旋完全脱身。
萧长云短短几句话算是承认了小月的试问，她始终记得萧长云那句：她的命就是我的命。既然将南又看的与自己的性命相当，自然要让自己的心腹莫喻随护。
小月用一根柴火拨了拨火堆，让火烧的更加旺一些。她相信萧长云不会知道，她将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萧长云，只因为必须和他一起活着回到晋南王府，她需要做的事必须在那里完成。
萧长云看着小月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噼噼啪啪的火堆衬得四周宁静异常，沉默再次由他打破：“你小小年纪，武功却世所罕见，不知可否透露尊师名讳？”
似乎有刹那的为难在小月眸子中一闪而过，她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萧长云似乎并不介意，就好像只是单纯为了继续打破这沉寂，才再开口，“纪王爷送你到我身边，我倒是没想过竟会是这样训练有素的人。”
“或许不是我......毕竟那时候有五个人，只是南姑娘选了我而已。”
萧长云坦然一笑，“不，他和你都早已知道，只有你可能会留下。”
小月慢慢低头，他眼里有深邃不见底的波澜，她不愿直视，选择沉默。
萧长云似乎从来不介意小月的淡漠，亦或是习惯了她冷清的性子，他明白她在听着，便只是自顾自安然说下去，“有南又在，她根本不会放任一个好看的女子留在我身边。其余四人皆化了淡妆，唯有你......”
小月抬头，眼里掠过一丝不安。她很努力地看着他幽深的黑眸，却瞧不出任何此刻该有的波澜。
萧长云声色不变，只是继续往下道：“唯有你，故意扮丑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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