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如新》谈洲子

5、第 5 章

　　5.

　　休息日徐啸元也睡起了懒觉，主要是两个人昨晚上折腾的时间太晚，□□爽确实是爽，却依旧是个体力活，人又不是铁做的，总归会累的。

　　早上关如海一睁眼就十点多了，比他平时醒的还晚，脑子还没清醒就先给童庆林打电话，问他菜和餐具送来了没，童庆林那边正在卸酒，接起电话往旁边走了几步，跟关如海一一报备，他心知肚明、笑嘻嘻地说：“没事哥，你放心好了，都送来了，你再跟徐哥睡一会儿吧，下午再来也成。”

　　挂了电话，关如海又躺下睡了十来分钟，这才起床收拾昨天晚上的战场，洗完澡换好衣服来喊徐啸元起床，囡囡也跟着进来，跳上床，到床头蹭徐啸元的枕头。

　　徐啸元比关如海醒得早，一直躺着懒得动，听到关如海喊他才睁了一下眼意思意思，随后又闭上了，“你去店里吗？”

　　“不去，今天周六呢，这段时间太忙了，趁着周末，咱俩一块儿回家看看。”关如海在床边坐了坐，在囡囡身上拍了一巴掌，把它赶走，又站起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进房间里，徐啸元抬手捂住眼睛，让他把窗帘拉上，关如海把床头那一半窗帘拉上，趴床上推徐啸元的腰，“快点起来，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睡得下去，先去咱爸家里，他一个人不知道好好吃饭没，晚上再去咱姐家，行吧？”

　　“都行。”徐啸元放下手、睁开眼，关如海适时伸头过来，徐啸元只好亲他一口，随后把他脸推开，坐了起来，问：“几点了？”

　　“再过二十分钟就十一点了。”关如海盘腿坐着，囡囡又过来蹭他膝盖，像是寂寞太久，亟待有人能摸它两下，连这个人是谁也不挑了，关如海拨开它，手掌在腿上一搓，搓下来一绺毛，放到囡囡嘴边看着它吃了，随后拎着它后颈皮往地上一扔，“饿不饿，我去给你煎个蛋？冰箱里应该还有喝的。”

　　“中午一块儿吃吧，我先去洗个澡。”徐啸元看见关如海又把猫毛喂给囡囡，伸手在他手腕上拍了一下，“你什么毛病？老给它吃自己的毛。”

　　关如海一时躲不开，被徐啸元抽了一巴掌，说：“我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我还没见过它吐毛呢，不知道它怎么吐的，是不是跟牛反刍一样？”

　　“你想想你自己吃一嘴毛怎么吐出来的。”徐啸元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傻逼，最后评价道：“有毛病。”

　　徐啸元洗澡、洗漱带换衣服只花了十五分钟，关如海趁这段时间给囡囡加了水和猫粮，又把家里收拾一遍，等徐啸元从卫生间出来，两人又磨蹭了一会儿，带上手机、钥匙、钱包，换好鞋，关如海提着两兜垃圾，出了门，等电梯从1楼升到8楼。

　　“先打个电话吗？”徐啸元问。

　　“等一会儿车上再打吧。”

　　两个人上了电梯，在1楼分开，关如海要去丢垃圾，徐啸元则到地下车库里开车。他们住的这栋楼离南门最近，也就是关如海的烧烤店所在的比较繁华的那条街道，徐啸元把车从南门的车库口开出来，关如海正在保安室的门里，跟小区保安一人手里夹一根烟不知道在聊什么，看到徐啸元开车出来，跟保安挥了挥手，赶紧跑过来坐进车里。

　　他们两个一起出门的时候，徐啸元从来不坐关如海的车，总是把关如海轰到副驾，自己来开车，因为关如海开车有个毛病，总喜欢紧紧咬着前面车屁股，就算只有一丁点的距离也一定要紧跟上去。徐啸元最烦关如海这种猛然往前一窜的开车风格，也不知道是他矫情还是这几年太养尊处优，一点颠簸都受不了，每回坐关如海的车，一窜一晃，都窜得他头晕、头疼，说了几次也不见关如海改，他就再也不让关如海开车了，总不能平白无故给自己找罪受。

　　到烧烤店附近的时候，关如海让徐啸元把车停下、等他一下，他要去店里看一眼，虽然心里明知道童庆林做事靠谱，还是得自己亲自看上一眼才放心，又让童庆林留点心，他今天不来店里，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

　　关如海从十一点多的太阳下坐进车里，吐了一口长长的气，摇着头说：“天是真热。”

　　“今天不去我姐家了，她们全家出去旅游了，家里没人。”徐啸元等关如海的时候给徐筱芳打了电话，他姐和姐夫带着家里两个孩子和他妈去北京玩了，早上刚出发，这会儿已经在景点玩一圈了。关如海说什么时候咱也能带着妈去旅游，徐啸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把空调调低了一点，说：“今天三十九度吧，你看看今天几度？”

　　关如海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温度，“今天才三十五。”

　　“哦，我前天看的是三十九度，手机上天气预报一点也不准。”徐啸元说着迅速拿眼尾扫了关如海一眼，又自顾自地说：“苹果机和安卓机的天气也不一样，你发现没有？”

　　“不同牌子的手机天气也不一样，苹果机的天气准得多。”说到这，关如海停了一下，“你手机用两年了吧，还好用吗？要不然换个苹果机？”

　　“我安卓系统用惯了，苹果机用不习惯，你还是给你自己换吧，你看你这个手机屏幕都烂成什么样了，看久了对眼睛也不好。你要么换个手机，要么换个屏，你那个新手机呢，怎么不拿出来用？”

　　“我说呢，怪不得我最近总觉得眼睛发昏，那真得换换手机了。”关如海摩挲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其实他有两部手机，屏幕碎成花的苹果机用的比较多，另一部是刚买的新机，屏幕比较大，平时就用来玩玩游戏，比小屏手机玩着爽。他把新手机掏出来，说：“我这个玩游戏呢。这个玫瑰金的，给你买个银色的，刚好，也算情侣款了，要不要？”

　　徐啸元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不想要，用不惯。我开车呢，别老招我说话。”

　　关如海撇撇嘴，不说话了，把新手机扔到驾驶台上，用旧手机给他爸老关打了个电话，问关老师在不在家，他跟徐啸元中午过去，待会儿去超市买东西，有什么想吃的没，也好买菜回去做，关心东报了几个菜，关如海一一应下，说去了做。关如海他妈去世十多年了，一直秉持“君子远庖厨”的关心东刚开始吃学校食堂，近几年退休才开始自己做饭，他厨艺不精，最多也只能煮个面条、炒个简单的家常菜，况且他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关如海也经常回家给他改善伙食。关心东从不吝于夸自己儿子手艺好，得他妈真传，徐啸元在旁边听着都替关如海不好意思。

　　两个人中途拐去超市买菜和水果，关如海他爸血压有点高，他们就没买酒，而是买了一瓶果汁饮料，从超市出来，徐啸元开车拐了几个弯、过了几个红绿灯，到了四十中附近的一个老小区。说是老小区，几乎都算不上小区，只是一片最高六层楼的民房划分到一起，因为挨着学校、住户多是老师，就随意又勉强地取了个名字叫十四中西街公寓，门口既没保安，也没有停车位，因此车都是乱停的，也没人管，只要有空位就能停车。

　　徐啸元每回都觉得在这个小区里停车是一件费劲的事，他不想把车停的太远，可是他开着车在附近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停车位，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一辆车离开，徐啸元趁机把车塞进这个空位里，两个人一块下车，提着大兜小兜上楼。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眩晕，两个人从猛烈的阳光下进到楼道里，都觉得眼前发黑，缓了一两秒钟才能看清脚下的楼梯。西街公寓这一片住房因为楼层低、房子老，也就没有电梯代步，两个人提着东西上到三楼，还没到门口，关如海就先喊了一声爸，在空旷、老旧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徐啸元在他旁边被吓得心里一跳，拿胳膊肘戳了他一下，“你干什么，喊这么大声？”

　　楼道里有狗跟着叫了两声，还没等关如海说话，有一扇门打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短袖长裤、趿拉着拖鞋的老年人站在门口，鼻梁上还有老花镜的鼻托压出来的痕迹，看见他们又将门拉开一些，让徐啸元和关如海进来。关心东在他们后面把门关上，说：“刚才听见汽车喇叭声，到窗口一看，还真是你们来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略过关心东话里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期待，关如海说：“平时忙，也没时间来，好不容易来一趟，多给您做点好吃的。”

　　“这几天不忙啊？”关心东问了一句，跟在两个年轻人身后想搭把手，“热吧，东西给我，小徐，坐下歇会儿，喝点水，我把风扇给你搬出来。”

　　“没事，我放桌子上。”徐啸元躲了一下，没让关心东接手，他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回过头对关心东笑了笑，“爸，您坐着，没事，我跟大海来就行了。”

　　关心东见东西已经放下，就回卧房搬出来一台电风扇放在茶几上，喊徐啸元和关如海过来吹风扇、凉快一会儿，又倒了两杯刚泡好的茶叶水端过来，两个年轻人劝他也坐下歇歇，关老师笑着说好，却依旧走来走去，又是切西瓜、又是洗水果，脚步轻快，看得出来孩子来看他，他的心情很愉快。徐啸元看见关心东端出来的西瓜和水蜜桃，想起来他们也买了水果，连忙站起来从塑料袋里把香蕉、提子、葡萄等拿出来，关心东就一样洗了一点，端出来放在茶几上，剩下的则被徐啸元放进了冰箱里。

　　三个人在客厅坐下，窗外蝉声吵闹不休，在正午的阳光里此起彼伏地嘶鸣着，关如海打开电视，央视一套的午间新闻刚结束，正在播放午间天气预报，他拿起一个桃子，一边啃桃一边想找个有意思的电视节目，还要抽空问他爸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量血压，是不是又高了。徐啸元看到茶几的二层放着一副老花镜和一个魔方，旁边还有一张纸，像是魔方公式，他弯腰拿起魔方，上面是打乱还没恢复的色块，他拿着拧了几下，问：“爸，您在玩魔方啊？”

　　“才刚开始玩，正在琢磨。一个人无聊，玩点小玩意打发时间，挺有意思的，还能预防老年痴呆。”关心东教了一辈子书，普通话标准，讲话字正腔圆，语速不急不缓，嗓音温厚，单听他说话就给人一种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感觉，不像关如海，讲话流里流气，普通话不好好说，偏要琢磨各地方言。关心东笑了笑，神情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我跟老孙两个人，比赛看谁先学会这个，谁输了谁得写一副左手字。”

　　徐啸元说：“我记得您左手字写的也挺好。”

　　“年纪大了，久不动笔，手有点抖了。”关心东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抽空再练练字，别到时候输了，写的字太丑，丢人。”

　　徐啸元跟着笑，“我回头在网上给您找几个视频教程，您看着学学，肯定不会输。”

　　徐啸元跟关心东说话的时候，关如海就靠在沙发扶手上，一边啃桃一边看徐啸元，连电视也不看了，徐啸元意识到他的目光，转头看着他，皱眉代询问，关如海摇摇头，站起来把桃核扔进垃圾桶，说：“快一点了，我去做饭，你们聊。”

　　关心东也跟着站起来，要往厨房去，关如海就调笑说：“爸，您不是君子吗，别进厨房了。让啸元给您找几个魔方的视频，您玩魔方去。”

　　关心东被关如海随意打发自己的语气逗笑，笑着骂了一句你小子，却也没再坚持，徐啸元拿手机搜了几个三阶魔方教程的视频，又跟关心东聊了会儿天，说：“我去厨房看看大海需不需要帮忙。”

　　关如海正在厨房剁鸡，震得切菜板梆梆响，旁边铁盆里腌着一条整鱼，徐啸元进来，把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关如海让他先把土豆削皮、青菜拿出来洗一下，“做糖醋鱼行吧，咱爸不能吃辣，今天菜都做得清淡一点。”

　　徐啸元说行，夏天天热，辣吃多了也上火。

作者有话说

　　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