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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快乐恶作剧 ...

  •   那个活物动了动嘴唇,昏暗的夜色让那人身上带了几分柔和的性感,他开口说话了。

      “我就想在你这儿坐会儿,不好吗?”

      “不太可信啊。”廖昀忽然直勾勾注视着萧衡,仿佛自己看出了什么。

      萧衡腼腆而礼貌地笑道:“说来惭愧,其实是我想找你帮个忙。”

      不等廖昀接话,萧衡一面示意他回头看一面说,“你注意到外面那辆白色的车了吗,它停在那里很久了。”

      廖昀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了望,确实有一辆白色的本田车停在那里,他记得好像他走进这家酒馆之前那车就在那里了。

      廖昀还一头雾水着呢,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萧衡直接开门见山,连个铺垫都没有。

      “那个女人每天都来蹲我,等我下班。我告诉过她我是个只喜欢男孩子的GAY,还总是做0,总是很骚很变态的那种,可她并不相信,还是每天来蹲我。”

      连萧衡父母都不会逼他结婚,这个女人竟然上来就求婚,并且很有毅力,越挫越勇,萧衡觉得太可怕了。

      倒不是被追得烦了。
      总归,无心之人,怕耽误了人家姑娘才是真的。

      廖昀憋着一口气想笑没喘顺畅,又被嗓子里辣辣的白酒星子呛了一下,就忍不住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很是夸张。

      等气儿喘顺了,廖昀又捂着肚子笑了一会儿。

      他无聊又平静地枯坐了大半宿,自知自己情绪突然起伏,波动过大,落入对面这陌生人眼里,像个走错片场的荒诞默剧表演家。于是他收起笑容,勉强道:“所以你想让我假扮你的男朋友,好让她眼见为真?”

      萧衡看到他这么大的反应,也是一头黑线:“咳咳,请收敛一下你的笑容。我在这儿待小半天了,好不容易物色到你这么一个尚且看的过去的,你就不能路见不平施以援手一下吗?”

      他这是,夸我长得好看吗?

      廖昀醉得飘飘然。

      廖昀醉时,在酒精的刺激下还能聊两句,人一旦醒了就不太会聊天。

      回答问题能长篇大论,论文答辩能舌战群雄,跟人聊天却总是把天聊死。

      “还,看的过去?”廖昀慢吞吞地。

      “对不起,你不是看的过去,是非常好看。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那个女人看了一定会知难而退的。”萧衡凑近廖昀,一张引起极度舒适的脸慢慢放大:“算我求你帮帮我,好吗?”

      廖昀觉得眼前这人的行为虽然不太体面,但是这人还挺有趣,迟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萧衡得偿所愿,赶紧进行下一步部署,“那待会儿你陪我去跟她打个招呼,看她每天开车这样跑来跑去,也挺辛苦,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样以后她就不用再浪费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好好表现哦”,萧衡又添了一句:“我的,绝世,猛一。”

      ……
      廖昀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被他尬得找不到北。

      出门走到路边,那辆白色的丰田就停在马路对面。萧衡拉着廖昀在那辆白色丰田视线可及的位置停了下来。

      萧衡抬手,修长的手指抚上廖昀颈侧,假意给他整理衣领,指尖划过他颈侧的动脉,暧昧的气氛随心跳跃动,反而将领子弄得更乱。

      明明是在演戏,被他似是而非地撩拨着,许是酒精的缘故,廖昀竟有那么一瞬间心跳加快,廖昀心想,眼前这人如果真的做0的话,那真骚爆了。

      既然答应了陪他演这一出,那就更配合一点。廖昀没有理会抚摸他脖颈的手是否越界,直接搂上他的腰,将他拽到怀里,偏头将脸靠近他。

      两人的身高、体态没差太多,现在抱在一起,四目相对,呼吸相闻,从那辆白色本田车的角度看去,正像是两人吻得不可开交。

      酒后的躁动,很久未曾近距离接触过鲜活温度的空缺感,萧衡好看的侧脸和陌生的体温,都让廖昀生出一种禁忌的快感。有那么一瞬间,他出神地想着,如果我真的吻上去呢?

      他的眼睛会不会因为惊慌失措而放大?他皱缩的瞳孔中会折射出怎样的华彩?

      但也就是想想,廖昀的理智压倒了恶作剧趣味,占据上风。

      此刻之前我没见过这个人,此刻之后这个人不会再见我,但此刻,我们靠的很近。

      我们甘愿靠得很近。

      正是因为不会再见,廖昀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可以坦诚相对,放下心防,纵情与此时陌生的浪漫,不必小心翼翼。

      虽然春日尚寒,萧衡穿的却不多,隔着衣服,廖昀摸得出来,这人身板还不错,没有一丝赘肉,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手感如何,他很想将手伸进去一探究竟,不过也就想想,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也太不礼貌。

      抱了一会儿,感觉戏已经够了,萧衡牵着廖昀的手走向马路对面。

      萧衡的手温度比他高,握得不是很紧。

      看见他们走近,车上的人推门下来,是个很好看的女人。体态婀娜,样貌精致,妆容得体。廖昀替她惋惜,挺好看的女人,却偏偏看上了个基佬,还这么痴心绝对。孽缘啊孽缘,白瞎了这精致的皮囊,虽说这基佬也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萧衡此时又换上一副礼貌而腼腆的表情,还带着几分真实的心痛与歉意对那个女人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我没有骗你,我现在真的已经有了对象。”

      “我还是不信,你跟江微分开那么久,从没见你跟别人在一起过,怎么现在说有就有了?”

      听到她提江微,萧衡本以为自己会不高兴,然而此刻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别纠结什么骗不骗的了,你很好,我们不合适是真的。你看这样,一会儿我要和我男朋友回家,今天先不聊了。以后别再折腾,照顾好自己。还有啊,我再说一次,我喜欢的是男生,就不可能接受女生的。”

      说罢,他牵着廖昀的手坦白地看着那个女人,坦白的脸上写满拒绝。

      他还不忘特意强调一下自己的男朋友。啧啧,廖昀心想,这人真诚得虚伪,戏份真够劲儿。

      却没意识到,自己这出戏演得也是同样收放自如,乐在其中。

      跟一个陌生人靠得这么近,却还能够这么放松,是未曾有过的。

      偷偷瞟了一眼那个女人那五彩斑斓的神情,廖昀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被一个女人这样恨过。

      可是很爽。

      他一向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坏孩子。

      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转身上车走了。

      “真绝情啊,你这得让人家女孩儿多心痛。”看着那个女人离开,廖昀松开萧衡的手,调侃道。

      “长痛不如短痛,对大家都好。”

      “拉倒吧,你就是想摆脱人家,明明是她的心痛,换你清净。”

      萧衡以沉默结束了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月亮在天上若隐若现,微风在空旷的街巷乱窜。两人就这样默然站在街边,廖昀居然觉得他俩刚才的荒唐行径甚是有趣,其中夹杂着一点点做了坏事而没被惩治的窃喜,紧张刺激,很奇妙的感觉。

      活着,就是一场恶作剧,就是捉弄与被捉弄吧。

      其实生活本身,就该有这样奇妙的境遇,不然多无趣。

      天垂六幕,千山隐去,清风荡过街道,廖昀心猿意马。

      “学生吗?”萧衡突然开口,问的很突兀。

      “怎么,想跟学生一夜情?你看我像吗?”

      “看着不像,但未必不是。”

      萧衡并没有被他的话呛到,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从口袋掏出一盒薄荷糖,自己吃了两颗,随手递给廖昀。

      是个怪人?

      廖昀接过糖盒,是那种铁盒的绿箭薄荷糖,他上一次吃这种糖果,应该还是几年之前,现今在他生活的城市,市面上已经很少见这种糖果了。

      他迟疑地吃了两颗,很凉,薄荷味很重。

      “我的确是还在上学。”廖昀像是在回应萧衡,又像是自言自语,抑或是质疑自己。是真的,忽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好像早就无所谓了,也不重要。

      薄荷糖太凉了,他的神情有些奇怪,一面是迷茫,一面是怀疑,还有一面空荡荡。

      廖昀有些醉了。

      萧衡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或者说,廖昀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面喝酒,本身就不对劲,于是提议道:

      “要不要换个地方继续喝,刚刚算是打扰了你的兴致,赔礼道歉外加谢你替我解围,我请你,怎么样?”

      继续喝酒对廖昀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情,毕竟情绪需要出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廖昀对萧衡的建议非常满意,瞬间有了兴致,眼睛也变得有神,笑起来的时候,阴霾不见,眸子里刚好倒映出一轮弯弯的上弦月。

      “好啊。”

      廖昀将一只手臂挂在萧衡脖子上,以他的身高来说,稍微有点勉强,露出一点细白柔软的肚皮,眼里泛着水光,看起来浪荡极了。

      两个不靠谱的人在做最靠谱的事。

      为了能正常走路,萧衡将廖昀的手扯下来,廖昀并不买账,不依不饶地试图再次搭上去,萧衡只好把他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廖昀乖多了。

      他们去了另一家酒吧,货真价实的酒精饮料在推杯换盏中被消耗殆尽,喝酒的人儿也终于抵达情绪的临界点。

      “我好难受,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廖昀不知何时开始,泪流满面,陌生的夜和陌生的人,压抑太久了,放纵就放纵了,还端着什么面子。

      他一下又一下重重锤着自己的胸口,眼中满是失控的苦楚:“我这里闷闷的,我要喘不过气了,为什么?”

      萧衡有一下没一下拍打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儿。

      廖昀突然抱住萧衡,下巴搭在他的颈窝上,嘴唇在他耳边呢喃:“帮我,你能不能救救我,我快闷死了。”

      廖昀深吸了一口气,安静了一会儿,眼泪无声地落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世界上疯子那么多,有那种折磨自己的身体来找乐子的,也多的是走在街上莫名其妙拉着路人同归于尽的……你是哪一种?”

      “我又是哪一种……”

      “要不你杀了我吧。”他紧紧地拥住萧衡的腰侧,无力地叹了口气:“可惜我没这样好的运气。”

      “好啊。”酒吧无人注意的幽暗隔间里,萧衡忽然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廖昀,压着他的锁骨将他抵在皮质座椅靠背上。

      廖昀抬眼与他对望,琥珀色的瞳孔水雾氤氲,
      纯真无害。

      萧衡的手忽然上移,温热的掌心全然握住廖昀微凉的脖颈,嘴角带着点恣意的笑,手上突然发力。

      脆弱的喉咙传来痛感,大脑逐渐缺氧,廖昀眼里的水汽愈发浓郁,却没半分推拒要躲的意思。

      就像沙漏能够具象无形的时间,人体的本能反应诚实而坦荡,廖昀剧烈的咳嗽暴露了他忍耐的终点。

      萧衡倏地松开手:“够了吗?是不是没那么闷了?其实啊,有时候人身体的各项阈值更像一个弹簧,你越是想得到怎样的释放,就越要往相反的方向去压。要么,粉身碎骨。要么,触底反弹。”

      廖昀震惊地看着他,还在不停地咳嗽着,一句话耶说不出来。

      萧衡一手拉着廖昀站起来,一手端起桌上廖昀剩着的小半杯朗姆酒,一饮而尽:“说吧,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

      虽然是个偶遇,机缘巧合之下两人也没相处多长时间,萧衡从来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他就是莫名对廖昀有好感,所以能拉一把就拉他一把吧。而且他感受得到,短短几个小时,廖昀的情绪变化剧烈。所以他想做些事情,让这孩子疏解疏解,毕竟……啧,刚刚才决定了要为人师表。

      萧衡平日里不是个轻浮的人,今日破例了,权当日行一善,就让廖昀,借着自己这个陌生人,过过当人的瘾。

      廖昀平时也不这样,可能是最近太多情绪积压心头,也可能是因为他人暂时疯了。

      今晚廖昀彻底醉了,萧衡按照廖昀给的地址将廖昀送回家,临走还拿廖昀的手机给他定了个明天九点的闹钟,声音调到最大的那种。

      因为在回去的路上,廖昀迷迷糊糊告诉他明天上午自己还有课,不能睡过头,学校管得太严了,辅导员就是个傻逼。不能逃课不能迟到不能早退又不给请假,明明课上讲的我自己看看书就会。

      还真是学生。
      萧衡听了哭笑不得。

      回想自己刚刚二十出头那会儿,好像也这样。

      离开的时候,萧衡回味着这段有趣的萍水相逢,并不觉得自己对一个陌生人做太过了。人生已然这样无趣,还讲什么僭越不僭越。

      大多数人活到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心有不甘,却于事无补。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因缘际会这样凑巧。廖昀不仅真的是学生,还是他的学生。

      他也就偶尔荒诞不经一次,偶尔突发奇想招了别人,也就图个乐儿,原以为再也不会遇到呢。

      萧衡揪着自己的衣领嗅了嗅上面的酒气,那是廖昀留下的。

      短兵相接了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和学生能有什么样的交情?要命的交情。
    2022/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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