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劫酒济愁

17、寿司

　　自己进去还好，等人的时候纪川便知道时间有多漫长了。纪川看着陆玦吃草莓大福剩下的盘子发呆，一边又想着刚刚占卜出来的结果，他脑子有点懵。
　　手机响了，纪川看了看，是杨鑫发的消息，问他下礼拜有没有空，酒吧开派对想请他来唱歌。
　　纪川想了想，问：“具体时间有吗？”
　　“大概礼拜六晚上八点开始，结束随你。”
　　“行，我可以过去。”
　　纪川关手机前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时间居然这么快。纪川看着这古铜色的大门，里面那个房间门一关上就什么都听不到了，隔音效果好的很。
　　大概又等了半个小时，陆玦才走了出来。
　　“等很久了吧？”陆玦看纪川坐在桌上看手机。
　　“嗯……有点，你问了几个问题啊？”纪川把高考真题的网页关掉，他看陆玦感觉没什么变化。
　　“两个。”陆玦看看时间，“都要吃晚饭了啊，你上哪儿吃？”
　　“无所谓，哪儿都可以。”
　　“你饿吗现在？”
　　“不是很饿。”
　　“那再逛会儿吧？”陆玦下楼路过柜台的时候停了一下，“等等，可以加个微信吗，你们的草莓大福味道超赞。”
　　“可以呀。”黑直长的女生甜甜一笑，“扫这个二维码就可以了。”
　　等陆玦加上这家店的微信，纪川说道：“你想去哪儿？”
　　“看看吧。”
　　“那也行。”纪川把门推开，“走吧。”
　　陆玦忽然轻轻问了一句：“纪川，你信吗？占卜的结果。”
　　“我？我觉得挺准，你不觉得吗？”
　　“不，我也觉得很准。”陆玦刷了刷这家店其他的甜点，“你都问了什么方面的问题？”
　　“感情，生活。”
　　“好巧，我也是。”陆玦把手机放回兜里，“怎么突然冷了。”
　　纪川双手插兜，跟陆玦并排走着。现在天黑的特别早，路灯也很早就亮了，但像被冻住了一样，发不出明亮的光。
　　不知怎么的没了话题聊，纪川在消化刚刚的占卜结果，陆玦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把疑惑放到一个安静的时候去思考脑子会好用很多，就像天越黑灯就看着越亮一样，纪川深深吸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让讨厌，太物质了，满脑子的钱，满脑子的钱。他为了钱必须小心翼翼，可他并没有那么多精力。纪川并不是一个很会花钱的人，但他也并不是一个会存钱的人。
　　“吃寿司吗？”陆玦突然停下。
　　“没吃过，不知道。”纪川看看前面一家寿司店，店门口挂着两个小灯笼，看着挺日式的。
　　“那试试吧，我也挺久没吃了。”
　　陆玦打开门，门口的风铃被撞出叮当声。店里的装扮很温馨，人倒是挺多，只剩下一张桌子了。
　　“你瞧我们，多幸运。”陆玦拉开椅子。
　　纪川看了看菜单，其实跟不看一样，他没吃过寿司，也不懂寿司。
　　“嗯，我觉得寿司的双人套餐不太划算，你可以试试川味鸡肉卷，大虾卷或者韩式烤肉卷，不知道这家做得好不好。”陆玦的手依次点过他刚刚说的几个寿司。
　　纪川也依次看过去：“嗯，我要大虾卷。”
　　“别的不要了吗？”
　　“嗯。”
　　“好，服务员！”陆玦叫了一声，“一份大虾卷，一份韩式烤肉卷，两杯金桔汁。”
　　“我……”纪川皱了皱眉，刚想说自己没点饮料。
　　“算你欠我的。”陆玦冲他笑笑，“吃寿司不喝点什么容易噎死。”
　　“……”纪川有些无语，但也接受了，他稍微感叹了一下他居然不排斥。
　　寿司端了上来，包裹的米饭还是温热的，纪川戴好塑料手套，拿着寿司不知道该怎么下口，一口的话太大了，就先咬了半口。
　　“哈哈哈，那么小心干什么，”陆玦喝了一口金桔汁，“味道怎么样？”
　　“嗯。”纪川点点头。
　　纪川现在忽然胃口不错，第一次吃寿司的感觉也挺不错，他很快吃完了一盘寿司。陆玦看他闷头只顾吃，也没找他聊天，差不多吃个半饱就把手套摘了。
　　“陆缺，上号收钱。”纪川靠着椅背点着手机。
　　“嗯？什么钱？”
　　“你是白痴吗？”纪川啧了一声，“饮料钱，多少？”
　　“呃，15。”陆玦本来想和他说算了，但依纪川的倔脾气，他一定十分以及肯定要还给他。
　　纪川点了半天，忽然抬头看陆玦：“我是不是还没加你微信？”
　　“对。”
　　“……来，扫我。”纪川把手机伸到陆玦面前。
　　“一樽还酹江月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微信名倒挺正常。”纪川想起陆玦的乙酸乙酯，不过现在已经被陆玦改了。
　　“你是不知道高一因为这句诗我被罚抄了多少遍。”陆玦咬着饮料的吸管。
　　“老板你收一下。”
　　“OK”
　　陆玦点了收账，顺便给纪川改好备注。
　　“走了吗？”
　　“嗯，走。”纪川把手机放回兜里。
　　这一顿吃得还挺快，出门时纪川把这家店的名字记了一下。
　　“晚上干嘛去？”陆玦像是在问纪川，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知道，”纪川把脚边的石子给踢飞了。“我有点想喝酒。”
　　“喝酒？上寝室去喝吗？”陆玦轻轻笑了一声。
　　“妈的，非要我揍你一顿吗？”纪川无语地说。
　　“哈哈哈哈哈我错了。”陆玦边笑边把脸埋进高领里。
　　“白痴……我知道一家很棒的酒吧，就是有点远。”纪川斜瞟了一眼笑得哆嗦的陆玦，用胳膊肘轻撞了他一下。
　　“啊，在哪儿？”陆玦再次把脸露出来。
　　“在学校对面那条路。”
　　“酒吧现在开着吗？”
　　纪川像被点醒了一样：“好像没有。”
　　“要真想喝的话去我家吧。”
　　“算了。”纪川低头看路，看着马路上死白的人行道。
　　“那你现在怎么办，回寝室？这个点住校的禁止出入学校，校门肯定关了。”
　　“你知道翻墙吗，反正现在寝室肯定开着。”纪川挑了挑眉毛。
　　“你看起来很熟嘛？”
　　“那也没有。”
　　纪川感受着现在奇异的感觉，两人一会能安安静静，一会又能扯不停地聊天，扯得全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偏偏纪川和陆玦也没认识多久。
　　“那行吧，纪老师明天记得来上课。”陆玦在十字路口对他说。
　　纪川点了点头：“再见。”
　　陆玦背对着他走回家，纪川背对着陆玦走向学校。
　　纪川把外套的领子拉起来，一直到遮住了嘴，双手插兜，努力把自己隔绝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
　　十一中的校门果然关着，纪川绕着学校的围栏走到体育馆附近，那里有一个个巨大的铁栅栏门，本来是给学校小卖部的货车进出的，不过现在都统一进出校门了。这门比学校的围栏和校门要好爬，而且上面的铁尖经过一届又一届学生的磨炼差不多已经平秃了。
　　纪川把手伸出来搓了搓，稍微后退几步，猛地一跃上了门，因为翻习惯了，三下两下就上去了，最后一跃而下，完美着落。
　　纪川挺满意自己刚刚那套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路过操场的时候还和管理寝室的阿公打了个招呼。
　　接下来，纪川顺利上楼进了寝室。等他做到椅子上的时候，这才发觉有些不对，他把包落在陆玦家了。
　　靠。
　　丢脸，太丢脸了。纪川傻站了一会儿，摸出兜里的手机，还好他平时手机都放在衣服兜里。
　　纪川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陆玦十分钟前发的消息。
　　一樽还酹江月：纪老师这是你的包吗？
　　一樽还酹江月：图片
　　纪川现在想给自己来几个嘴巴子，咬牙切齿地回复。
　　“没事，明天还会过来。”
　　“那正好明天一起写作业。”
　　纪川有些不安：“你翻我包了？”
　　“我今早看着你把作业放进去的。”
　　“……行，明天见。”
　　妈的，纪川你个傻帽……纪川把手机丢到床上，一边骂自己一边把空调打开。高一的时候冯玉婉把他手机里的游戏都删了，纪川后来也没了玩游戏的兴趣。
　　现在好了，作业和教材都在包里，纪川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这么早他也睡不着，就看着寝室的天花板发呆。赶巧不巧的，电话响了。
　　纪川勾了勾手指，有点懒得去接，任铃声响了半天，最后还是起身拿手机，是周阳的电话。
　　“喂？阳仔？”
　　“川子你今天有没有去那占卜屋占卜啊？”
　　“去了。”
　　“准不准啊？我也想去占卜了。”
　　“挺准的，你占卜啥去啊？”
　　“我靠，我怀疑我被人诅咒了，我现在不仅分手了，之前喜欢我的女孩也不理睬我了，我好惨啊川子！”
　　听着周阳哭诉，纪川一边忍着笑一边说：“还不是你小子活该？连自己对象叫什么都不知道。”
　　“呜呜呜呜川子，你说我这么好一男的，怎么可能没人喜欢呢，我就想去测测桃花。”
　　“那你去呗，”纪川想了想，“那里还挺不错的。”
　　“你说不错那一定就不错了，我明天就去！”
　　“你打来就为了这事儿啊？”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主要是来哭诉的，别人都拥有甜甜的爱情了呜呜呜呜……我今天请她吃饭她都拒绝我，我好惨一男的……”
　　纪川赶紧把电话挂了，他怕他再听下去要要死在寝室。
　　等没了事情，纪川又想起了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居然还问陆玦是不是翻他包了……简直脑残。
　　怀着愧疚，纪川在一番纠结之后点开了陆玦的微信：
　　“刚刚，误会你了，我的错。”
　　纪川咬咬牙点了发送。
　　过了一会，陆玦回复：“众所周知，陆玦十分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