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劫酒济愁

15、他家

　　重新装修过的书店人流量比之前多了点，一派欣然。
　　纪川一排排仔细地看过去，时不时打开看看，精挑细选良久，“这个不错，答案解析很完整，而且有多种思路。”
　　“谢了。”陆玦把书接过，看也没看。
　　纪川扬扬眉毛：“理科的买吗？我自己以前经常用一本数学的，还挺ok。”
　　“买，我数学不行。”陆玦随着纪川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梭在一排一排书之间。纪川平时嚣张的气焰在这里顺眼不少，也不知是书温柔了人还是人融入了书。“你常来这儿吗？”
　　“差不多，图书馆，书店，酒吧我的常驻三点。一个让你思考，一个让你静心，一个让你做梦。”纪川抬手拿起一本高处的书。
　　“喏，给。”纪川把一本挺厚的书给他，“前面讲课题，后边检测，举一反三这种。”
　　“嗯，好。”陆玦把本子拿好，“差不多了，走吧，结账。”
　　从书店出来，陆玦顺路到拐角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给，我的谢礼。”
　　纪川结果奶茶看了眼，波霸奶茶。“不觉得奶茶很甜吗？”
　　“甜点好啊，人生已经那么苦了。”陆玦喝了一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徒步走到了陆玦家。
　　陆玦摸出钥匙上前，“我姨和叔叔估计在，不用不方便，当自己家就好。”
　　“嗯。”
　　纪川忽然有些不安。
　　因为眼前这幢建筑着实让他吃惊，是市中心的一套小洋房，三层楼的，很漂亮，他不知道这样的人人生为什么苦。
　　陆玦打开门，一个身穿素色的中年妇女正坐在桌子上，似乎在绣着什么，听到门打开慢慢抬起头来，惊讶道：“陆，陆少……”
　　“沈姨，不好意思啊，这周回来都没告诉你。”陆玦打断了她的话，朝她笑笑，“这位是我同学，纪川。这是我沈姨。”陆玦看了眼纪川。
　　“您好。”纪川朝她点点头。
　　“你好你好，快进来吧。”沈姨看了看陆玦的眼色，招呼两人。“你叔上外头买菜去了，来了怎么也不招呼声，什么菜都没准备呢。”
　　“没事，沈姨做的我就喜欢。我们先上去了。”陆玦拉过纪川的衣角，上了楼。
　　纪川觉得奇怪，因为他感觉沈姨在紧张，但他又想不通在紧张什么。
　　“这是我房间。”陆玦推开门。
　　陆玦的房间很干净，墙被刷成了裸色，床单被套，桌子椅子，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暖色调的，大冬天的看着很温暖。忽然眼前撞入不和谐的色彩，明明房间是暖色调的，偏生出这几副画是诡异的冷灰色，与周围格格不入。
　　“纪老师，坐，我去开空调。”陆玦把奶茶放到桌上，拉开椅子，这让纪川也把好奇给憋了回去。
　　“你这……太夸张了吧？”陆玦做到椅子上。
　　“嗯？什么？”
　　“你这房子也，太……辉煌了吧？”陆玦想了半天合适的词语。
　　“嗯，我也觉得挺空旷的。”
　　“那你怎么不回来住？”
　　“这儿太吵了，晚上不清净。”陆玦把买来的资料拿出来，又把周末作业和书都拿出来放好。“冰果，纪老师我准备好了。”
　　“嗯……”纪川摸了摸鼻子，“陆学生，你是个深藏不露的地主啊？”
　　“别别，纪老师您别抬我了。你给我讲讲数学这公式怎么变换吧，我真头疼这个。”陆玦把笔和草稿纸递给纪川。
　　“嗯……”纪川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不在状态，不过陆玦信任自己，他也不能让他失望，便集中注意力，“听好了，一般人听不到的纪老师小课堂啊。”
　　“首先你得知道这几个变式的基本公式……然后借助函数推断出……”
　　纪川讲解题目的时候很专注，陆玦一开始也很专注着听，可听着听着心思就打到老师身上了陆玦有些出神地看着纪川握笔的手和另一只手点题时的指尖，指尖泛着浅浅的粉色，手指像极了青葱白玉。不是自己骨节分明的感觉，但很干净，很好看。以及他着迷纪川的声音，每一个音调都是磁石，紧紧吸着陆玦的耳朵。
　　“哎呀！”
　　纪川不轻不重地用笔敲了一下陆玦的头：“我问你话呢？”
　　“啊，不好意思，开小差了。”
　　“啧，我问你听懂了没？”
　　陆玦看着草稿纸上写满了推导过程，挠挠头，“老师你再讲一遍吧。”
　　纪川耐着性子：“再开小差我可不讲了？”
　　“好好！”陆玦乖巧地点头。
　　这次陆玦认认真真地听着纪川讲，他发现学习好的人给人讲题也很棒，思路非常清晰。
　　“这次懂了吗？”纪川有些担心自己的能力，“我第一次给人讲题。”
　　“超棒，川哥！真的。”陆玦点头。
　　“那行，我给你讲几个例题，然后你自己试着做题。”
　　“好的老师。”
　　纪川挑了几道本子上的例题讲给陆玦，接着又让陆玦做了当堂检测的题目，做完让他看。
　　陆玦做题的时候纪川在刷手机，和杨鑫争论孤儿院里那条狗是公的还是母的，杨鑫死活说是公的，纪川也坚持说是母的。
　　“川川在吗？”
　　周阳突然给他发消息。
　　“嗯？”
　　“杨鑫这龟儿子是不是有对象了？”
　　纪川一挑眉，回复：“怎么说？”
　　“我这几天去他酒吧，每次都能看到他拿着一束花，玫瑰花！巨大的那种！”
　　纪川心想：看这样子，郑柯开始行动了？然后回周阳：“你不也有对象？咋见不得杨老板好？”
　　“别提了我对象了，掰了……”
　　周阳一连发了三个哭泣的表情包。
　　“咋回事儿？”
　　“她说我不在乎她，说她值得更好的，呜呜呜呜……”
　　“别哭了阳仔，她确实值得更好的。”
　　“川子你还是人么呜呜呜呜……兄弟难受……”
　　“行了，改天和你喝个酒。”纪川看陆玦做完了题，给周阳发了个：“我在给学生上课，先不说了拜拜。”把手机关了。
　　纪川拿起红笔批了一下题目：“陆同学，很不错啊？就错了两题。”纪川把本子还给他。
　　“是纪老师教的好。”陆玦立马附和，“以及学生脑子好。”
　　“别飘啊，一会还要拔高题呢。”
　　“来，过来点，我给你讲讲这题。”纪川招呼了一下陆玦。
　　“你咋都会啊，不用看答案解析的吗？”陆玦一边神奇一边凑过来。
　　“废话，这前面我都做完了。”纪川把草稿纸翻了个新，“这题很灵活，也有点麻烦……”
　　两人泡在学习里，完全忘了时间的存在，知道沈姨上来敲门才回过神来
　　“小，小陆啊，下来吃饭啦。”
　　陆玦抬眼看时间：“怎么这么快，这个点了啊，下来一起吃饭吧？”
　　“这，不好吧？”纪川不适应和别人家一起吃饭，让他有点难受。
　　“用不着和我客气，我还要谢谢你呢。”陆玦轻推了一下纪川，“沈姨肯定做了你的份儿，不吃就浪费了。”
　　“我……”
　　“要不我把饭菜端上来吃？”
　　陆玦都邀请到这份儿上了，纪川也不好拒绝：“算了，别麻烦了，我下去吧。”
　　如陆玦所说沈姨已经盛了四碗饭，桌上的菜看着很丰盛。
　　“不是说没什么菜吗？”陆玦拉开椅子。
　　“你叔不刚好买菜去了吗，你还有小同学呢，不买点来怎么够。”沈姨把筷子摆好，让厨房里忙活的男人出来。
　　“这是我赵叔。”陆玦向纪川介绍眼前这个满脸和善的男人。
　　“您好，我是陆玦的同学。”
　　“你好你好，快吃吧。”赵叔很热情地朝他微笑。
　　“来，尝尝这个，沈姨最拿手的。”陆玦把一块排骨夹给纪川。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纪川觉得自己现在尴尬的很，虽然陆玦叫他不要在意，可他还是觉得不自在。
　　“待会吃完饭，和我一起去三楼吧？”
　　“三楼？”
　　“对。”陆玦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汤。
　　“行。”
　　饭局出奇地沉默，陆玦没说话，赵叔和沈姨也一直没出声儿，纪川更别说了，埋头吃饭。
　　菜确实很好吃，但陆玦没什么胃口，稍稍有点饱了便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陆玦有些诧异。
　　“嗯。”
　　“那你先上我房间吧，我一会儿就来。”
　　看着纪川的身影消失在二楼，陆玦呼了口气，把头转向赵叔和沈姨，压低声音说：“抱歉，辛苦你们了，我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
　　赵叔和沈姨点点头。
　　陆玦也放下了碗，上了楼。
　　纪川坐在陆玦房间的沙发上，出神地看着墙上的画 ，画得感觉还不错，第一张是类似漩涡的东西，第二张是森林，第三张是楼梯。可他怎么会觉得那么痛苦呢？
　　“看什么呢？叫你几遍了都没应。”陆玦拍了一下纪川。
　　“你这画，怎么会挂在这儿？”
　　“嗯？怎么了？”
　　“不觉得和你整个房间有冲突吗？”
　　陆玦看了看几幅画：“我觉得没啥不对啊？”
　　“算了，当我没问。”纪川不看画了，“上三楼？”
　　“走吧。”
　　三楼只有三个房间，陆玦把其中最大一间的门拉开，门带动的风把陆玦额前的发梢撩了撩。
　　“欢迎来到我的画室。”陆玦转身面对纪川，稍稍点头。
　　纪川有些惊愕，看着眼前偌大的空间，这个房间采光很好，最东面是落地窗，怪不得一进来就让他觉得明媚。里面没有那么脏，只有几个画架和画板，地上散落着些颜料。
　　纪川小心地走进去，看到画板上还未完成的画。
　　“这是，你画的？”
　　“对。”陆玦点头。
　　纪川走近，虽然还没画完，但纪川凭感觉猜了一下：“这是落日吗？”

　　“对，上个月画的，来学校了就不画了。”
　　纪川忽然想起陆玦房间里几幅画，“你房间里的也是你画的？”
　　“对。”
　　“你这，挺牛。”纪川又去看了看其他几幅。“你让我上来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想画你看看。”陆玦走过来把地上一只排笔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