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逆光中来》飞鸟不说话

7、第七章

　　第四天的时候，还是没看见洛夜的苏白沉不住气了，父母的尸体还在山上的庙宇里放着。苏白试过自己去收尸，可是一进入山中就跟入了迷魂阵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一直在原地打转。苏白猜测应该是传说中的什么阵法之类，然后就放弃打道回府了。
　　苏白跟陈任发牢骚：“洛夜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就不能破例给他打个电话吗？”
　　陈任头都没抬，一声不吭的低头摆弄手机。裴浩还搞不清状况，但他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见苏白处于暴走的边缘，也识趣的没有吭声。
　　苏白站起来，在房间里烦躁的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抱怨：“他以为他是谁啊？架子这么大！肯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不好意思让人过问。”
　　“呵呵”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苏白回过头去，就见洛夜正依靠着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苏白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啧啧啧，背后说人坏话怎么不见你脸红，现在倒是脸红了！”洛夜迈着大长腿向苏白走过去，然后低头凑近苏白：“因为被抓包了？”
　　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苏白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的温度正在飞速增加，整个脸颊滚烫。苏白垂下眼，伸手去推洛夜：“你离我远点行不行？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苏白推不开，连忙加大了力，就在苏白使劲时，洛夜却突然后退两步。苏白收力不及，一个趔趄就往前栽去，洛夜热情的张开怀抱，正好抱了个满怀。洛夜低头凝视着苏白红彤彤的脸，调笑道：“小美女，你刚刚才让我离你远点，现在又投怀送抱。是欲拒还迎吗？”
　　苏白慌慌张张的从洛夜身上爬起来，听见洛夜的话，羞愤道：“你个臭不要脸的，能再无耻点吗？明明就是”
　　洛夜含笑看着苏白：“就是什么？”
　　“就是”苏白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陈任上前：“主子，宋三来消息了。”
　　洛夜伸手接过陈任的手机，快速看完信息，收了笑对苏白道：“有一个坏消息”顿了顿，还是迎着苏白的视线快速开口：“你爸爸的尸体不见了。”
　　苏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呐呐道：“怎么会？”
　　洛夜带着苏白和陈任赶往庙宇。
　　路上，洛夜从后视镜里面观察着苏白的神色，见她始终神情阴郁，不知道在想什么。洛夜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派些人守着。洛夜轻咳了两声，见苏白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你别急好不好，我一定会带你找到你爸爸的尸体的。”
　　苏白突然就控制不住情绪，朝洛夜吼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几天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陈任给你打个电话都各种推辞。”说着就崩溃的掩面低声哭起来：“现在什么都晚了。”
　　洛夜沉默的听着，拿出手帕递给苏白，低声道：“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好不好？”说着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把你电话号码存进来，再打给你好不好？你电话号码多少？”
　　苏白不动。
　　洛夜耐着性子继续哄：“等忙完了，我请你吃很多好吃的冰激凌好不好。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陈任开着车，耳朵却是竖起来的，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在耳里，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暗道主子迟早要栽在苏白手里。
　　苏白抬起头，近乎粗鲁的接过洛夜手中的手帕，然后擤了一个鼻涕，又将帕子丢给洛夜。近乎冷漠的道：“以后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洛夜正嫌弃的拎着手帕的一角，闻言神情一顿，可是很快就恢复如常，打开窗户将手帕丢了出去，才转过头应道：“随便你吧！”
　　一路无话，车里死一般寂静。
　　到了目的地，苏白看见母亲的尸体保存的很好，甚至比她第一次见到的样子都要好很多，看起来像一具干尸。应该是洛夜用了什么法子，苏白有些后悔对洛夜说那么重的话。不过现在让她道歉，自己又说不出口，只好俯身抱起母亲的尸体。白兰本来就瘦小，变成干尸后分量更是减轻不少，苏白抱起不怎么吃力。
　　洛夜沉默的站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陈任看看洛夜，见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赶紧走到苏白身旁，拦下她：“苏小姐，还是我来吧。”说完不顾苏白的阻拦就接过白兰的尸体向山下走去。
　　苏白默默跟在后面。
　　陈任见洛夜还是没有吭声，便知道算是默许了自己的行为，向苏白招呼道：“苏小姐，这里打不到车，等下我送你去最近的殡仪馆。”
　　苏白见洛夜还是一个人站在原地，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了嘴，低头走在陈任的后面。听到陈任的话，心里一暖，嗯了一声。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这荒郊野外的，别说打不到车，就算打到车，自己抱着一个死尸，也没人愿意拉。
　　洛夜很快跟上他们。
　　等将苏白送到殡仪馆后，洛夜就“啪”的一下关上窗户，苏白只来得及听到飘散在风里破碎的一声：“走！”
　　苏白站在原地，吃了一肚子汽车尾气，心里酝酿好的感谢就淹没在汽车尾气里。苏白很想对着车比了一个中指，但空不出手，只好用眼神恨恨的瞪了一下洛夜他们已经缩成一点的车子，才一肚子火的抱着母亲的尸体往里走。
　　苏白进去，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接待的。老头很热情，边跟苏白介绍殡仪馆的情况边搭话：“我们城西殡仪馆已经存在三四十年了，这附近才刚开始发展的时候，我们就修了这个殡仪馆。我们是一条龙服务，从选棺材到入葬都是我们的事。你都可以不用费心，保证让你满意。就是这个收费嘛。”
　　苏白很上道：“钱不是问题，只要安排好。”
　　郭壮笑了笑，脸上的褶子更多了，“苏小姐，我们收费都是按市场价来的，绝对不会乱收费。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苏白笑了笑，没搭腔。心里却是不置一词，哪个做生意的不这样说？只是对老头也知道市场价感到有些好奇。
　　老头走在苏白前面，所以没看见苏白的白眼，继续道：“苏小姐，我们要先把你母亲的尸体放到地下房间的冰柜，等置办好了寿衣等丧葬物品才能火化。到时候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
　　苏白跟着郭壮转过一个楼脚，向下进入地下的一个房间：“那郭叔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郭壮摇头道：“苏小姐客气了，以后由我来负责你母亲的事。苏小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还没进入房间，苏白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气，等完全进入了房间，寒意更甚。苏白搓着胳膊，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长方形房间，四周放了几个大冰柜，中间空出来放着三个类似医院的手术台。有一张上面蒙着白布，下面隆起一个人形，能猜测出是一个女人。
　　见苏白看那几个操作台，郭壮解释道：“这是尸体放不下的时候，临时存放点。”
　　苏白有些奇怪：“这个月死了很多人？”
　　郭壮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可能这个月刚好赶上了吧。平时没有这么多人。”见工人把白兰的尸体放好了，就催促苏白：“苏小姐快走吧！这个地方不吉利，待久了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苏白道：“你们干这行也信这些？”
　　郭壮：“这不是让自己心里有个着落吗？信总比不信好！”说着看了一眼最里面角落的冰柜，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毛。
　　前天晚上，大半夜的有人敲门，等郭壮骂骂咧咧爬起来开门时，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见到外面码了几十具尸体，当场就将他吓尿了。等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想报警，才发现地下用石头压着的十几万钱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面写着，不要报警，好好安葬这些人。
　　这件事太过邪门，郭壮就算不信鬼神也买了纸钱香烛好好收拾了一番，还特地去庙里拜了拜，为了保险起见，郭壮把庙里所有的佛像拜了个遍。连一向抠门的他，也捐了香火钱，买了一个平安符，还专门找大师开了光。至于其他，郭壮决定按纸条上的做。反正处理个把尸体对郭壮来说不难，自己就是开殡仪馆的。最怕不照做，惹了什么祸事才是最倒霉的。
　　苏白往外走时，鬼使神差的回了下头。就见到被工人走过时带起的白布一角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苏白觉得自己在那儿见过这个女孩，可是脑子一片空白，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于是问道：“那个女孩是怎么死的？”
　　郭壮回过头：“哪个？”
　　“就是那个”苏白指着操作台上的女尸。
　　郭壮：“她身上有火烧的痕迹，应该是发生火灾没跑出来窒息死的吧？”
　　苏白哦了一声，有些感慨道：“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
　　回市区的车上，苏白用手机搜索一些比较邪门灵异的一些事。突然一个帖子引起了苏白的注意，上面的内容是当初公交车上那个老头提及的事，不过还额外提及了一些事。苏白紧紧握着手机，指尖都泛白了。自己似乎对父母的事有线索了。
　　回到市区，苏白决定跟裴浩告个别再走。
　　苏白推开病房的门，发现裴浩床前坐了一个男人。
　　听到开门声，男人转过头来望着苏白。
　　苏白有一瞬间的愣神，为什么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随即暗笑自己或许该去看一下精神医生了，今天看见一具尸体都感觉很熟悉，现在看见一个大活人还觉得在哪儿见过。
　　“苏姐姐，你回来了？”裴浩从床上跳下来，去拉苏白的手。
　　苏白低头摸了摸裴浩的头：“你今天有没有很乖？”
　　裴浩连连点头，求表扬的对苏白撒娇道：“我今天可乖了，药都吃了。”说着向苏白介绍道：“这是简然哥哥。”
　　简然站起来向苏白点头道：“苏小姐，你好。我听小家伙提起过你，这段时间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声音真是跟人一样都很温柔，苏白想，然后客气道：“说不上照顾，小浩很乖。”有些不解道：“你是？”
　　简然：“我是裴浩姐姐原来的好朋友，以后就由我来照顾裴浩。”
　　苏白原本还担心裴浩没人照顾，自己得带着一起，闻言放下心来，：“过几天我要出去，你以后要好好恢复身体知道吗？”
　　裴浩有些不高兴的嘟嘴道：“你们怎么都要走啊？”
　　苏白有些诧异：“还有谁要走吗？”
　　裴浩：“洛夜哥哥啊，他刚刚来过，说要出去几天，让我有事就给陈叔打电话。”
　　苏白还以为洛夜多裴浩没有多上心，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软了声音安慰裴浩：“姐姐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