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花开点点淡墨痕》展无

2、—番外 元宵节—

　　白玉堂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变成了一颗白白胖胖的元宵，挤在一众元宵里，并不出众。

　　元宵们被盛在碗中，冒着腾腾的热气摆放在厨房的桌子上，厨房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明明成了一只煮熟的元宵，白玉堂依然有意识，只是动弹不了。身旁的元宵们安静极了，死气沉沉的同时又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看起来好吃极了。

　　如果他此刻不是元宵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猫不知怎的竟跳上了桌子。迈开四肢，晃悠悠地向着瓷碗走来。

　　白玉堂看了个清楚明白。

　　只见那猫生的瞟肥体壮，威风凛凛，背上挑着小片的橘色。

　　“呼噜、呼噜……”
　　走进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越发清晰。白玉堂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雪白的爪子搭在碗的边缘，却被烫了一下似的，猛得缩了回去。

　　“喵！”委屈地叫唤一声，碧绿的眸子紧紧盯着碗中的白胖们，却不死心。一颗硕大的满脑袋蓦地凑了过来，泛红的鼻尖耸动着，嗅着碗中的气味。

　　白玉堂恍惚中被猫的鼻息喷了一脸。他嫌弃地直想擦脸，然而元宵是没有手的。

　　下一刻，大猫忽然张开猫盆大口，冲着白玉堂所在的地方蓦地咬了上来……

　　“呵啊！”
　　一声惊喘，白玉堂翻身做起，正月天里，一身冷汗瞬间滑落下来。目光钝钝失神。

　　“怎么了？做噩梦了？！”

　　一片阴影挡在眼前。白玉堂茫然地抬眼就见站在面前的展昭，微微皱着眉，隐含担忧。
　　展昭问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说着就要摸到他的脸上，却又生生住了手，转而在白玉堂眼前晃了晃：“玉堂？”

　　看清面前的人白玉堂没来由松了口气。“你终于回来了。”他按下展昭的手，抹了把脸道：“爷梦见自己变成个汤圆，结果被一只不晓得从哪儿来的瘟猫给吃了。真是晦气！”

　　展昭正不着痕迹地摩挲着手上被碰着的地方，闻言，猛地看向白玉堂，眼底划过一丝错愕。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

　　白玉堂却转着眼珠子，错过了他此时的眼神。屋内油灯已经亮起来了，一片昏暗。

　　白玉堂有些吃惊地呢喃：“居然这么晚了？爷究竟睡了多久？”

　　一片沉默，展昭没有说话。

　　白玉堂：“猫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展昭沉默着摇了摇头，错开眼淡淡笑道：“巡街回来就见你在睡了。看你睡得熟便没有吵你。现在醒了，饿吗？今日元宵佳节，外面煞是好看，又热闹的紧咱们去外面吃可好？”

　　“元宵节……难怪。”白玉堂这才想起来，今日便是元宵节，难怪会做这么稀奇古怪的梦。
　　“对了，爷特地赶来和你一起过元宵节的。啧。”没想到到了开封才知道展昭巡街去了，白玉堂又赶了一夜路，累得慌，这才在展昭的床上睡了过去。他揉了揉脑袋，将心悸一扫而光。
　　“现在什么时辰了？”

　　展昭：“快到酉时了，大人他们天刚黑就去街上看花灯去了。”

　　白玉堂终于来了精神，边下床边道：事不宜迟，待爷换身衣裳，咱们一同去吧。

　　认识展昭两年有余，开封府衙的这间猫屋白玉堂已经来了不下几十次，更歇过不少回。展昭的衣橱便是他前些时候换的，白玉堂在里面放了一些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话音刚落，白玉堂自行走到衣橱前，打开橱门随意挑上一件白衫。背着展昭竟自褪了长衫，自顾自换上了新的，并无避讳之意。

　　身后，展昭静静地凝视着那道沐浴在灯火下的背影，眼底暗暗流窜出一簇火光。
　　喉头一紧。
　　手指死死地扣进掌心，展昭缓缓地垂下眼眸。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本就热闹的汴梁城大街上更是热闹非凡。

　　各色花灯挂满街头，火光冲天，恍如白昼。
　　白玉堂一手冰糖葫芦，一手糖人花灯走在前头，凤眸微微扬起，映着火光，眼底笑意甚浓。展昭则跟在他的身后，手上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桂花元宵。

　　本来，白玉堂坐了那个梦后便不太愿意在吃元宵，但耐不住展昭劝说，今日乃是元宵节，好歹要吃一点儿的，便由着他买了两碗。
　　白玉堂吃了两个便被身边的热闹迷住了眼。这儿走走，那儿看看，一路上猜了几个灯谜，手中的东西就是这么来的。

　　相比之下，展昭倒显得可怜些。只手上端着两只碗，连盏花灯都没有。只是他混不在意，目光追随着眼前的人影，笑的惬意。

　　蓦地，白玉堂在一个摊子前停了下来。摊子上挂着各种面具，颜色鲜艳，分外招人眼。
　　不多时他便回头往回走。

　　白玉堂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道：“猫儿，爷送你个东西。”

　　眼前一花，一个猫脸的面具出现在白玉堂的指尖。

　　“就剩这么一个猫儿脸了，还好爷出手快，先拿了去。”
　　炫耀似的，白玉堂洋洋得意。

　　“多谢五弟记挂。只是不知五弟又为自己买了什么样的面具呢？”

　　“非也非也！”白玉堂摇了摇头，眉头轻挑：“如爷这般丰姿佚貌之相，若是教凡间之物所掩。岂非珠玉蒙尘，真是天大的损失啊。”
　　白玉堂眨了眨眼。话音未落，却已经先笑开了。
　　“哈哈，这话说的，乐死爷了。哈哈……”

　　须臾，两颊在灯火的照拂下，如染胭脂色，眸光亮的惊人，惊艳绝伦。

　　展昭下意识地向前夸出一步，张了张嘴：“……”

　　“咻——嘭！！！”
　　一团烟火在身后炸开。

　　白玉堂转过头去，漫天炸开的火花如雪般纷纷扬扬落下，人群欢呼的声音霎时传遍整个汴梁。
　　美得惊心动魄。

　　白玉堂看怔许久，忽然回过头。
　　展昭依然站在他的身后，别人都在看烟火的时候，仍旧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漫天绚烂的烟火在他眼中也不算什么。

　　心头一滞。
　　一种莫名的感觉流淌而过。
　　飘渺，且抓不住。
　　白玉堂只是突然记起，似乎自己每一次转身的时候，展昭都在他的身后，从没离开过。

　　舔了舔唇，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烟火声响起的时候，白玉堂分明见到展昭嘴唇动了动，却因为炸开的声音巨大，没有听到。
　　于是白玉堂问道：“猫儿，你方才想说什么？刚刚声音太大，爷没听到。你再说一次吧。”

　　落在展昭眼中，便是于一片绚烂的烟火中，白玉堂忽然转过头来。凤眸明亮灿若星辰，比烟火更炫亮，更入得他的眼。

　　从此世间万物与他再无干系，偌大的天地间，唯有一个白玉堂。

　　展昭笑了笑道：“五弟，来年咱们再一起过元宵节罢。”

　　这一年，白玉堂十七岁，展昭十八岁。
　　此时，距离冲霄一役还有四年零七月。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