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引力》summer一clothing

71、自由

　　属于亚瑟的记忆在付涵又一次发动攻击时，在他脑海一幕幕回转。
　　断绝，挣扎，怨恨，分别，犹豫，挽留，不甘，舍弃自尊，放下坚持，情不自禁与爱，柔暖，迷恋，探析……意料之外的相遇。
　　时光倒流。
　　在一家私人博物馆内，从傍晚开始的聚会，顶级圈子里的玩家，定期交流各自的藏品，从活体到死尸，也有植物和宝石，画作或乐器等等私藏。
　　这一次，轮到以文物为展览的主题。
　　举办人来自亚瑟避不开的关系圈里，他不得不抽空表示支持，现身之后又找机会远离人群，独善其身。
　　这个圈子变态过多，他不喜欢和病患打交道，兀自观赏文物打发时间，经过一个个以洲界划分的展示区，到了亚洲区，远远听见几分耳熟的声音……
　　“你瞧这些被肢解的古文物，因为发掘时的运载和保护技术并不发达，无法完整带回，只能切割出最有代表性的一部分，宁可破坏整体令文物价值有了折扣也要以强行剥夺的方式去占有。”
　　瑞恩劳伦斯，他的身影慢慢映入亚瑟眼眶。
　　亚瑟本想避开，意外发现瑞恩正揽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女人的侧面又有几分眼熟。
　　瑞恩低头，继续在女人耳边轻声细语：“男人的野蛮是一种天性，只能压抑和掩盖，绝不会消除和稀释。我足够理性，但抱歉，我的遗传细胞里必然存在雄性的野蛮基因，所以我恳请你，别激怒我。”
　　这是在恐吓？亚瑟听到这样的话语，脚步顿住，怀疑瑞恩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病毒？
　　“你话真多，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那个女人不再沉默。
　　她不耐烦的回答促动亚瑟迈步向前，顺势轻笑了两声，真心愉快等着欣赏瑞恩的表情。
　　“又见面了，亚瑟。”瑞恩撇了来人一眼，并不友好。
　　亚瑟仔细看他搂在身旁的女人，不出所料，依然是那个在南亚和中东连连巧遇的东方人。
　　他们居然还在一起，更怪异的是两人之间完全没有恋人之间的情意绵绵。
　　“晚上好，之前匆匆相遇来不及认识，我是亚瑟罗兰。”亚瑟迎着瑞恩明显有些排斥的态度，主动向他紧紧控制住的女人伸出手。
　　“付涵。”她没有回礼，却不像前几次遇见时那么冷漠。
　　亚瑟对付涵的兴趣不大，可瑞恩眷顾的人，价值不在她本身。
　　“你们人离开了亚洲，心还在。” 亚瑟望向周边的文物。
　　“你没带伴来？”瑞恩有意保持距离。
　　付涵察觉到瑞恩对亚瑟的态度不一样，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居然令瑞恩有顾虑？
　　亚瑟不像付涵能察觉到瑞恩的变化，却感受得到对方的疏远，这是特别怪异的，瑞恩是对着清理厕所的保洁都笑脸亲切的人，怎么几次碰面对他的态度那么不善？
　　“目前暂缺，有合适的介绍给我？”亚瑟反而不走了，直觉瑞恩知道些什么与他有关的事。
　　“你缺人？”
　　“可不像你去到哪里都带着同一个。”亚瑟说着又看了付涵一眼。
　　“亚瑟——”另有一群年轻人走到亚洲展区，瞧见亚瑟的身影，加快几步上前，发现瑞恩也在，纷纷露出意外的脸色。
　　近来，瑞恩带着一个黄皮女到处走动的消息已成为整个圈子热议的话题，因他之前从未有过女伴，至少明面上没有过。
　　众人私下赌注，拿他的感情与婚姻路做出各种揣测，此时见到本人，心情有些微妙了，不少人甚至控制不住视线黏上了付涵。
　　她被瑞恩打扮得极为端庄，长裙和短跟鞋一看就是走淑女路线，脸上化着浅淡的妆，目光明亮却不柔和，见了人连个笑容也欠奉，对瑞恩都没好脸色。
　　原来瑞恩喜欢这种类型？
　　这算是什么类型……众人等瑞恩带走付涵之后，偷偷议论。
　　“据说人会被相反的类型吸引。”
　　谈笑间，忽然有人朝着亚瑟说：“你似乎和丹尼关系不错，介绍给我吧，他看上去真甜。”
　　“他喜欢女人，比起你，瑞恩的女伴更合他口味。”亚瑟记得，丹尼真心想接瑞恩的盘。
　　那人挑了挑眉，转而凑近亚瑟，手掌状似不经意地摸上亚瑟的腰。
　　亚瑟笑着摇头，拿开对方的手，“我试过，不行的，谢了。”
　　他没有太多底线和原则，因为他本人就是违反世界规则诞生的，但他拒绝不愉快的生活也讨厌被强迫。
　　于是，当他再次遇见付涵，发现她不是自愿和瑞恩在一起的时候，开始同情她了。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
　　在意国的火山上，亚瑟为了新电影，一部灾难片的创作，跟着上山取材的剧组夜游山巅。
　　那是一座休眠已久的火山，随时有喷发的可能，占地面积甚广，古早时期吞没过人口众多的城。现在一旦发作也容易危害到附近的城镇，但作为具有传奇色彩的灾难地，它又是一个世界闻名的旅游景点，一年四季游客络绎。
　　付涵深知瑞恩带她坐直升机飞到火山口附近，绝不是在旅游观光。
　　“我收到火山观测数据，最近有大规模爆发的可能。”瑞恩牵着付涵的手走在变形的火山岩上。
　　“我感觉到了，你不要作死！”付涵受到控制，摆脱不了他，盯着不远处冒着一丝丝轻烟的火山口，头皮发麻。
　　瑞恩感觉烟雾逐渐增强，识时务地止步，踢开一脚鞋子，赤脚踩在地上，不到片刻，烟雾慢慢退散，但他脸色不太好看。
　　“我以前从未抽取过大自然的生命力。”瑞恩中断能力，丢出特意带来的地毯，拉着付涵坐到身旁。
　　他握紧她的手，调整了气息后，又开始吸取火山的生命力。
　　每一次，他都在考验自己的承受力，到达极限时，再把难以消化的力量转送到付涵体内。
　　他对自己的特殊能力了解有限，因身份和家族的黑历史，他不想曝露，只能有限地自我探测，这种不得劲的郁闷在得到付涵之后彻底扭转了。
　　有她作为掩护，他终于能够打开野心的枷锁，尝试一切手段去探索未知力量，造成的所有后果可以推到付涵头上，而他只需扮演宠爱她的角色。
　　付涵不怕背黑锅。
　　她怕接触生命力，这种精纯到极致的力量，太强盛了，人的，动物的，自然的，各有各的恐怖之处。
　　瑞恩与她探讨过，他分辨不出不同来源的生命力有什么差异，她可以！
　　最恶心的就是人，动物的也叫她不舒服，每次瑞恩强行与她共享这些来源她都会崩溃。
　　今晚被他带到火山口冒险，她以为自然之力会好承受一点，确实感觉没有人和动物那样黏稠，却又太过庞大和尖锐了。
　　“别……停下！我承受不了！”
　　付涵示弱的声音在夜里的山顶显得那么清晰，语调中的溃败又是那么乱人心志。
　　亚瑟和一个团队的人听着这样的嗓音走到火山口，内心充满了困惑，是什么人大半夜的爬火山搞事情？
　　难道是另一个拍摄团队，那又是在拍什么情节？
　　付涵发现有人接近，没余力提醒沉浸在与自然力量抗衡中的瑞恩，满溢的生命力让她升温发热意识模糊又有充沛精力在体内横冲直撞，揪着心紧拧住她的全部灵魂。
　　“瑞恩？”亚瑟就在这匪夷所思的情况下，认出那对行为可疑的男女是什么身份。
　　“你朋友？”剧组工作人员瞪着眼睛问亚瑟。
　　这次的拍摄团队没几个人认识瑞恩也不具备亚瑟黑夜识人的好眼力。
　　“……不，只是认识而已。”亚瑟不敢乱认关系了。
　　众人望着月光下的男女，虽然衣衫未除，密不可分的身影实在令人不好意思走近，只能支吾着开口。
　　“老兄，你这样不好吧？”
　　“这个地方很危险的……”
　　“你们换个环境继续吧！”
　　瑞恩在嘈杂声中停止对火山的掠夺，在外人看来，他仍拥着付涵不放手。
　　共享终止，她瑟瑟发抖，而他不悦地转头望向来人。
　　忽然间，在夜黑风高的情境，继续试验能力的念头在瑞恩脑中萌生，只是换一种方式……不要生存，尝试毁灭？
　　付涵与瑞恩亲近，听着他微不可闻的呼吸就能感觉到他内心正在数着人头的杀意。
　　她不自觉地反抱住他的手臂，用她几乎不存的力气。
　　众人见他们不做表态还在卿卿我我，一肚子脏话溜到嘴边了，这两人到底有多么强烈的野外探索精神啊？
　　人群中，唯独亚瑟发觉，付涵的恐惧毫无杂质，她纯粹的怕着瑞恩。
　　瑞恩……成长道路上从未行差踏错，在众多精英子弟中依然优越地站立在高位上，性情品德所作所为只有赞誉没有过任何差评，完全挑不出瑕疵的他有什么值得亲近的伴侣去害怕？
　　亚瑟想不到别的，想到了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