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引力》summer一clothing

37、友善

　　这颗巨大的骷髅头有多可怕，玉达是亲身感受过的，虽未带给他实际的伤害，精神上的打击却前所未有——那浓烈的恨意，残忍又血腥，连接无边无际的绝望，以及如同深海的强压，根本不是人所能抵抗。
　　当时他就胆怯了，完全不敢探究骷髅头的来历，带着星团逃之夭夭，事后冷静下来再细想，总觉得是身在师门遗址或打伤了玉见莲而产生了愧疚，从而引发出的错觉。
　　他说服自己，终归良心未泯，一切是环境和情感造成的幻想。
　　哪知这东西跟着付涵出国了！
　　大白天的让整个客厅充满黑暗与凄厉的吼叫，实体化的超自然现象令所有人快被逼疯了，想逃又发不了力，危机四伏如芒刺在背，感觉愈发恐怖！
　　玉达无比确信，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心理问题，这绝对不是幻觉而已！
　　“师兄啊，向着先辈谢罪吧！”付涵一记挥杆把失神的玉达打到墙边。
　　玉达顾不得痛，眼见骷髅头带着一股狂风扫荡而过，在场的手下像被吞噬了精气神都痴呆了！这还不够吓人，更可怕的是所有痴呆的人，霎时间身体水分尽褪，秒速皮干肉燥，如草木枯萎，活像是干尸一样，眼珠和牙齿也迅速脱落，却仍活着，哑口无声只能悲惨呜咽。
　　“啊啊啊啊啊！”
　　玉达吓得爬起身，幸而窗户就在上方，他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翻墙逃离，看都不敢再看手下的惨状。
　　付涵打得专注不曾关注96代的威力，见玉达怕成落水狗的样子实在太夸张了，她忍不住回望，顿时也惊得说不出话。
　　玉达抢到了一线生机，狂奔到屋外，一见司机正缓缓开车回来，赶忙挥手叫喊：“不要回来，开走！开走！不要停！”
　　“先生？”司机莫名其妙又不敢反对，直接加速把车开走。
　　玉达倏地一跳，蹿入车中，身手灵活不逊色玩杂技的职业人。
　　“走！去机场！快开！离开这个鬼地方！”坐进车内，玉达仍惶惶不安，频频转头生怕付涵追上来。
　　师傅到底是找了什么怪物？玉达揉了揉脸，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付涵的力量还是师门的传承？
　　他在外闯荡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甚至立足南亚所需要的就是残酷无情和铁石心肠！
　　他手上鲜血无数从不曾如此恐慌，但对上那骷髅头，他真是恨不能怂到地底深处了。
　　“怪不得，怪不得……”玉达喃喃自语，怪不得玉见莲一定要找继承人，这种恶魔一般的力量发作起来真要命，一颗头就能肆虐一个国家了吧？
　　他们星河教，有九十几颗这样的头啊！
　　怪不得，他得不到星旗的认可，如此恐怖的手段，那个看起来天真的小师妹用起来倒不手软，人不可貌相啊，越是无害的外表越能掩盖内在的凶恶！
　　这一刻，对自己不被星旗接纳，玉达是完全的释怀了。
　　车子开到机场，玉达仍未放松，马不停蹄的转向首都，星团就藏在他怀里的暗袋，片刻不离！
　　他打开手机和中间人沟通，更换交易地点。
　　短暂的飞行过后，当他的双脚终于落在另一个城市，玉达总算放松下来。
　　这回，城市都换了，付涵追不过来了吧？
　　玉达早已放弃国籍，在南亚小国发展了一定的势力，被付涵砸了一个摊子也不肉疼，只要卖了星团，多的是亡命之徒和地盘会为了他手中的利益拜倒在他脚下。
　　玉达与中间人会面，直接去到首都中心最名贵的酒店。
　　没想到，买家提前到达了。
　　“这次买家很重视，那个劳伦斯家族的现任继承人亲自出面了。”中间人来自欧洲，在全球富豪榜上也有一席之地，却对出身低下生意不甚光彩的玉达十分亲切。
　　“呵呵，我知道，他们家为中东战场输送了大部分火力。”
　　“他目前还担任‘理想建设发展集团’的负责人，你懂的。”中间人滔滔不绝地介绍这个隐世富豪大家族的重要。
　　一切排行榜上露面的人都是资本需要的门面宣传而已，不一定是绝对的统领，更多的是贪生怕死，或喜欢躲在幕后操纵一切资本家。
　　玉达跟着中间人乘坐直达电梯，上了酒店顶楼。
　　夜幕徐徐降临，年轻的瑞恩劳伦斯，闻声转身，俊朗的脸上笑容和煦。
　　“玉先生，很荣幸与你见面。”
　　玉达应中间人的要求取出星团，如梦如幻的星子光芒在他手上闪烁。
　　“真是不可思议的造物。”瑞恩提出要切割一部分进行实验。
　　“这是我师门珍藏了数千年的遗物，只剩眼前这么一点分量了。”
　　瑞恩笑着按了按手机，玉达的手机立即收到一条大额外币入账的通知。
　　玉达也笑了，作势交出星团。
　　瑞恩吩咐人过来接手，一群工作人员立即推着仪器在众人面前进行操作，星团被放入透明的隔离装置内，在特殊机器的切割下分成了两半。
　　工作人员进行观察后，移交一半给玉达继续保管，另一半再次切割，但这一次只取了极其稀少的一部分。
　　早在多年以前，玉达从师门偷走的一点星团辗转流落到劳伦斯家族手上，这个神秘物质的作用与价值已被研究得一清二楚，可惜来源不明，产量成迷，无法投入使用，更别说开发生产。
　　这些遗憾在玉达又一次联系他们之后，带来了新的局面和希望。
　　“测试需要半天的时间，这期间玉先生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提出来。”瑞恩态度友好。
　　“我能问问你们要用它来做什么？”
　　“尖端武器和机械生命，玉先生，你对地球的贡献不可估量，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计划，了解更多内情？”
　　“我听说过，什么精英计划，淘汰不合格的人类？”
　　“是的，人类的过度开发和繁衍带给地球太过沉重的负担，我们既发展移民太空的计划，也在努力延续地球的生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淘汰一些无用的生命。”瑞恩的表情仿佛在谈去超市该买什么物品一样，理性不带感情，眼神透彻不存在多余的色彩。
　　“……说得有理。”玉达虚应一声，心里暗骂又是一个疯子，跟他苦守师门的师傅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这世界就没几个正常人吗？
　　玉达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找借口离开，另外找买家，反正钱到手了，剩下的星团还是交给对世界无害的人比较好，倒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疯狂的人往往毁人不利己，不适合合作。
　　他正要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陡然从敞开的窗边随风飘来！
　　“师兄啊——”
　　玉达头皮发麻，为什么又听到这个声音！
　　他不可置信转头，付涵的头在高楼大厦的窗户外和他正正打上照面。
　　“什么人？”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人头从高楼探入窗，这画面堪比恐怖片。
　　瑞恩反应最快，起身挡住仪器，再往身后打手势让实验人员退开。
　　付涵在外，两手啪啦几下，把窗户打掉，跳了进来。她专心找玉达，直接抄起星宿标杆往玉达的头上敲去！
　　“交出星团！”
　　“你怎么能这么快找到我！”玉达快疯了，按着衣服口袋里的半个星团，不停撤退。
　　“因为你拿走了不该拿的东西！”付涵手上旗帜未开，只伸展标杆，像打地鼠似的卖力砸向玉达。
　　玉达拼命躲闪，标杆砸在地上便爆裂一块瓷砖，这还是付涵未尽全力，却已叫旁人心惊胆战，退缩边角不敢动弹。
　　“这是谁？”中间商慌忙躲到瑞恩身旁。
　　瑞恩端正的脸上仍挂着柔和笑意，打量付涵再看玉达狼狈的模样，他的笑意直达眼底。
　　“师兄啊——你既然冥顽不灵，别怪我手下无情！”付涵只动手肯定拿玉达不是办法，旗杆一动，星旗张扬。
　　玉达已被逼到无路可退不得不放手一搏，星旗上隐隐一个骷髅头闪过，叫玉达顿时欲振乏力了。
　　“你这个……”玉达是想骂又不敢骂，想打也不敢打，一个迟疑就被白旗从头到尾蒙在旗帜里。
　　“星团啊！”付涵毫不讲理，星旗卷起体型大她一半的男人，手腕发力，挥着旗杆把人一下下砸落地。“星团在哪里！”
　　中间商看得冷汗直冒，白旗裹着大活人重重甩在地上的画面太刺激，偏偏他懂得一些华语，听出付涵是来讨要星团的，尽管玉达是出了名的不干不净，但对于星团这个神秘物质，玉达一口咬定是自家东西。
　　眼下竟冒出一个人索要星团，还用上如此暴力的手段……
　　中间商忍不住想叫瑞恩出手，一转头却见瑞恩居然趁人不备，拐进大厅内的专用电梯里，朝着他挥手道别了。
　　“别，等等我——”中间商急忙跑过去，然而手掌伸到尽头都拦不住缓缓关闭的电梯门，他背后的重物落地声不再响起，中间商心跳中断，不由自主地转头一望。
　　付涵已经甩开浑身是血的玉达，瞪大双眼如一只正待出击的猫科动物，盯紧了他。
　　“我和玉先生不是很熟……不熟，不熟。”中间商讲话结巴了，特意换上华语重复重点。
　　付涵没理他，蹲下身看着昏迷的玉达，“死活不肯交出星团，他是这么宁死不屈的人？”
　　【不，你没给他说话的余地】
　　九十六代的声音在付涵脑中响起。
　　“哦……”付涵的脑海闪过昏暗的祭台下，垂危的玉见莲濒死的脸。
　　从未提起过玉达的师傅，临终时也没有半点仇恨的师傅……
　　付涵注视着经她一顿敲打，颓势尽显的玉达，很想告诉他，那天，在96代的指引下，她带着师傅的遗体去到师门的墓地，墓地正前方竖立着许多石碑，每一个石碑上有一个弟子的名字，人在名在，人亡则有后人刻下安息之日。
　　玉达的名字一直在星河教的安息之地，玉见莲一直没将他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