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引力》summer一clothing

27、民主

　　当领导的要为下属的行为负责，对此，付涵深有觉悟，不愿意接受拉斐尔这个变态罪犯。
　　刘部长表示，不会马上投放拉斐尔到非重会，即使来了也会给他扣上多重安全措施。长期的心理治疗，咨询，引导，必不可缺。定期用药，反复核查，绝对到位，再有监控芯片，电击镣铐做束缚，保证能控制他的行为，付涵只需要监督。
　　全世界都需要拉斐尔现身说法，他的经验甚至能提供史上最详尽的反□□套路攻略，与他合作确实冒险，但为了长远的考量，为了全人类的安危，不得不做出妥协。
　　当然，付涵能者多劳，自然是要忙一点了。
　　她加班，陪拉斐尔审讯；又加班，完成部下在米国违规作业的报告；再加班对星河教掌教的设备提出使用心得，方便技术部的改进；继续加班，为她在墨国的行动做检讨；还加班，使用特殊器材治愈她的断臂。
　　加不完的班……
　　于是当骆彤和欧阳跃上班，发现办公室总算多出第三人，久别多日的付涵披头散发，放弃大妈的装束，衣着休闲，黏着办公桌如同剧作家，每天敲打键盘写个不停，再东奔西跑送文件，日子十分的忙碌。
　　“领导，什么时候有空，聊聊？”骆桐苦等到付涵忙里偷闲，禁不住凑过去套近乎。
　　“哎呀，小骆，欧阳，好久不见，我给你们带手信了，拿去！”付涵赫然清醒，打开抽屉取出两包零食。
　　“什么东西？”骆桐没细看。
　　“墨国超市买的薯片，国内买不到的，是特产哦。”
　　“那真是谢谢了……我们另外两位同事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我已经递交了报告，等通知。”
　　付涵忙得睡觉时间都紧凑，办公室里多几个人少几个人最终也帮不上她的忙，尤其是向敛那种不听使唤的，一边去反省，最好别回来了。
　　“领导，今天下班我们一起吃饭吧，有家新开的餐厅，最近风评正热，我请你啊！”骆彤察言观色，自认有义务为同事说好话，顺便借机与付涵发展一段良好的办公室姐妹情。
　　付涵瞄了骆桐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缓缓点了点头。
　　骆桐对她懒洋洋的态度不太满意，近距离一打量忽然发现付涵的脸没有印象中不堪，尤其眼下她素颜不沾油粉，肤色白嫩，眉清目秀鼻又挺，居然挺好看的……难道是去米国整容了？
　　骆桐回到座位上拿手机逼问姚恒喜，付涵有没有偷偷在国外做医美项目？
　　【我们连去拍景点照的时间都没有】姚恒喜回复。
　　骆桐不相信，女人为了漂亮，什么事做不到？
　　等到下班，骆桐熟门熟路地带付涵去到最近的商场，进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新餐厅，她先找出提早准备的半价券，再拿起菜单细看，这时，门口走来一个大家庭，带头的两位妇女声量奇大，唧唧喳喳吵得四周客人纷纷侧目。
　　这家人不偏不倚地坐到骆桐隔壁桌，付涵低头看菜单不受影响只是头埋得有点低了，可她正戴着眼镜，那眼镜度数是多么奇妙？
　　“我看推荐——”
　　“哎呀，亲家母给你买了什么，瞧你高兴得像中大奖了！”
　　骆桐刚要向付涵推荐菜品，隔壁桌又叫起一波浪潮。
　　骆桐忍不住想劝他们小声一点，一转头，刚好撞见其中一个白富美从名牌购物袋的取出一个包。
　　“漂亮吧，是雕牌的最新款呢！”白富美喜上眉梢。
　　骆桐目光发热，歆羡不已。她偶尔只买驴牌不用上万就能搞定的基本款，雕牌和香牌起价太贵，她一个也没有，好难过。
　　白富美抱着包像抱了什么宝，朝着身边一位妇女说：“妈，你对我真好，经常买这么贵的东西给我。”
　　那妇女长相明显和白富美不同，也喜滋滋地笑着回答白富美：“你像我女儿一样，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嫉妒使骆桐无语，她沉重地转回头却见付涵放下菜单。
　　“我出去一下，你先点。”
　　“啊？”骆桐愣了愣。
　　付涵迅速走出餐厅，看背影似乎憋了半天的尿。
　　骆桐感觉付涵的情绪不太正常，又找不到原由。
　　隔壁桌两家老父母带着年轻的新婚小夫妻倒是和乐融融，骆桐被迫听他们里短家常的竟有些解闷的娱乐效果。
　　白富美兴致正高时，临时起意问公婆，“我以前听家兴说过有位姐姐在国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一见面？”
　　家兴在桌下握了握白富美老婆的手。
　　气氛一时冷场，最后还是大方买包的妇女先打破沉寂。
　　“他姐姐不跟我们一起，有好几年没联络了，只听说跑国外去找了个外国人，具体怎么样也没说，她小时候书不好好读，大专都没毕业，去了国外怕是也找不到什么体面的工作。”妇女的态度有些冷淡。
　　白富美尴尬一笑，反握住老公家兴的手。
　　隔壁的骆桐听不到精彩的八卦，分心看时间，一看脾气全上来了，久久不回的付涵居然离开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啊，饭都可以吃完了。
　　骆桐打开微信，忍不住在群里骂。
　　——我请她吃饭你们知道吗，她拿起菜单就走了，真的是一去不回头也不说明白的，我已经枯坐了20分钟啊！
　　骆桐吐槽完没多久，铃声一响，有了回应。
　　——没有，我在厕所，拉肚子，等我拉完了就回去吃。
　　骆桐一双美目差点瞪出眼眶外，这是付涵吗，原先只有四人的工作群怎么多出一个？
　　骆桐点进新人资料，人家大名不改就叫付涵。
　　骆桐大惊失色，她居然进群了！
　　她为什么在群里？
　　骆桐急不可待打电话追问姚恒喜。
　　姚恒喜软着嗓子说：“我回国当天拉她进群了啊你没看见哦？你们在哪里吃饭呀，我现在没事正饿肚子呢要不我也过去哈？”
　　骆桐挂掉电话，回到微信群——
　　【骆桐】：领导您慢慢来，不急的，我等您一起吃哦，么么哒！
　　【付涵】：mua! (*╯3╰)么么哒！
　　餐厅外，天色渐暗，商场的人潮却越见增多。
　　付涵坐在最高层的天台上，盯着手机一会儿，寥寥无几的联系人，说不到几句话的信息……她慢慢撑起身体，挺直背脊。
　　【你需要帮助】一道黑影绕着付涵打转，在没有旁人的天台上，袒露出恐怖的面貌。
　　“我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你遇到谁了】
　　“我妈，还有她儿子。”
　　有多久不见了，她的亲人，付涵稍作追忆，当即头痛欲裂。
　　【你怕她】
　　“你这话……”她接不住了。
　　事过境迁，长大成人，武力高强，她还有什么可怕，她想反驳，然而她的身体记得，第一次被责骂的恐惧，第一次挨打的恐惧，第一次因他们的行为受到牵连而受伤的恐惧，甚至每一次和他们相处的恐惧……
　　难以启齿的种种经历，全是怕得要死的情绪，时隔多年仍残留在她身体。
　　【你长大了不必再纠结过去】
　　“我只是……”付涵本能否认。
　　她没有纠结。
　　她只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小时候。
　　他们离婚之后，没人管她，一转眼各自再婚了，偶尔和她见一面，固定每个月一人两百五，合计五百的生活费交到她手里，顺便跟她说——
　　你就这一天要钱的日子会找上门。
　　她总是抬不起头和他们说什么，尤其是母亲，两人最后一次共享天伦之乐还是她刚上初中的时候。
　　生日没见到妈妈，新年没见到妈妈，妈妈忽然在周末约她逛街，她开心极了，满怀期待早早出门，在商场门口等了快一小时，总算见到人。
　　妈妈见她总是穿他们留在家里的旧衣服，觉得难堪，提出带她去买衣服，她跟着走进一家店铺，瞧见模特身上一条连衣裙非常华丽，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摸了摸。
　　妈妈发现了，猛地拍开她的手，看了裙子的吊牌一眼，对她说：“看什么看，要两百块这么贵，你别想了。”
　　她有些委屈，小声辩解：“我只是看看……”
　　“看了就是想要，不然你看什么，你需要那么好的东西吗？”
　　她说不出话，低下头，年纪小还不懂掩饰情绪，暴露了闷闷不乐的内心感受。
　　谁会喜欢这么不懂事的孩子？
　　那之后，妈妈不再带她逛街了，后来有了弟弟，更少约她单独见面了。她会在得到允许之后去妈妈的新家，时常看到妈妈抱着弟弟不离手。
　　可她早已忘记，自己最后一次被拥抱的感受。
　　那么多年过去……付涵不想追忆，抬头寻找皎洁的月光，却感到太刺眼，她已经只能适应黑暗，与缠绕身边的阴影为伍。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坚强，我不是怕，是抗拒去面对。”
　　她不怕面对自己不被爱的事实，却怕面对血脉相连的亲人，因为身体还记得他们给过的痛处。
　　【你足够坚强】
　　“既然还活着就要朝这个方向努力啊，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付涵笑着舒展筋骨，脚步轻快地回到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