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宽梦窄琉璃脆》沉迷醉乡

5、第 5 章

　　宽梦楼名字起的挺好。
　　听起来像是菩萨开的。专门帮助凡人排忧解难实现梦想的。
　　其实跟梦想完全没有关系。
　　就是一给钱就办事的地儿。里面什么人都有。
　　宽梦楼是为求财而开，不做慈善。
　　自然事主都是有钱人。
　　在两位云姑娘的互换过程中，自然陆府有一位事主，魏府也有一个。
　　蝶云在魏府生活困难不大。
　　因为魏流云本来就很神秘。出门戴面纱，平常不说话。
　　不过魏流鹤还是决定让流云生场大病。这样以后别人有什么疑问，都推在这场病上就完事了。
　　但是流云到陆府就不那么容易了。
　　魏府就魏流鹤一个主子。陆府算上姨娘有六个主子。
　　流云来了之后。先是脸上起疹子了，然后嗓子也哑了。
　　正巧京城名医蒋三来卧隆县访亲。
　　陆旌德听闻，重金请名医来看。
　　蒋三来一看。说这是一种怪病，极为罕见。一般郎中一辈子也未必见过。
　　但是就这么巧，跟着师傅见过两回。第一次没治好，病人后来全身皮肤溃烂而死。第二次也是个小姐。不过没千户您有钱啊。师傅翻遍医术结合毕生经验，碰巧找到对症之药。配方复杂，调理时间也比较漫长，至少两月有余。而且痊愈后，人会发生变化。
　　陆旌德有些担心的样子：“什么变化您说，只要云儿能活……”旁边各位姨娘都跟着掩面点头。
　　当然能活。
　　变化嘛。
　　比如长得会更像西域色目人之后。性情可能会更加沉默。不排除以后出门喜欢戴面纱。
　　其实蝶云也有一半西域人血统。
　　蝶云生母是高昌龙家人。家贫，善琵琶。喜欢蝴蝶样式的发饰。跟着民间艺人团队走进中原。后来被陆旌德看中，怀了蝶云。但是蝶云眉眼婉转，脸部线条也较为柔和。乍一看未必能发现她其实有西域人的特点。比如眉骨较高鼻梁也更挺拔眼窝也显得更深邃。
　　流云安心“养病”，在陆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努力降低存在感。

　　一晃已是清明。流云的病该好了。
　　正巧全家要祭拜不幸早亡的陆家先祖。流云终于是露面了。
　　“这两月不见，倒是没想到云儿更加艳丽了。”五娘倒是实在的疑惑不解。还以为会变丑呢，让琴安那小子就死心了。谁晓得生个病变得明艳动人了。
　　虽是艳丽但是与五娘的感觉并不相同。流云的样貌线条更分明，五官更大气。
　　天气虽不热，但是三娘手上已经拿了一把精美的白银色串枝梨花锦扇。穿着也与锦扇很是相配。看着流云也是声赞叹，“样貌还有以前的影子，这气质倒是不同了。之前的云儿宛似清荷出水，现在的云儿倒是如贵气牡丹。”
　　大娘看了一眼说了声作孽啊。就再不正眼看任何人了。
　　四娘柳娥一直不受宠，甚至平常还要在府里干干杂事。此时点点头并不作声。令人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五娘刚来时，随口说了一句四娘待她不好，陆旌德就狠狠踢了四娘一脚，骂了好久。五娘也为这件事得意了好一阵子。直到她发现四娘一直都是出气筒，就不那么得意了。
　　六娘说了一句“几位姐姐说的是呢。”就没有再对流云的样貌发出什么评价。
　　相安无事，一家人和美的祭完祖，踏完青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至少大家今天的表演都很好。
　　但是琴安始终不能释怀今日“蝶云”的变化。蝶云都未曾望他一眼。也确实变得更沉默寡言。除了礼貌性回复基本不说话。
　　他在背后是那样的望着她。她却不曾回头一次。毫无回应。仿佛另一个人。
　　蒋三说过，凡是大病皆有可能性情大变。但是蝶云岂是冷漠无情之人。这一晚上琴安翻来覆去想不明白。

　　陆蝶云在魏府过的倒还舒心。
　　几乎每天都在努力拉着萍儿建立友谊。取得信任。
　　魏流鹤自然有在陆家中插人护佑魏流云。但是陆家没有能力在魏府或者也没想到在魏府插人护佑陆蝶云。
　　魏流鹤也没有冷落陆蝶云，反而还挺热络的给蝶云洗脑。
　　大体内容包括两点，一是既来之，则安之。二是一家人要同舟共济。
　　甚至包括请教书先生来讲解历史故事，为什么吴人和越人本是仇人但要同舟共济。
　　两个月的反复交谈中，蝶云心中也有些了解了。
　　这魏府对于自己的出现，完全是计划之内的事。魏流云的贴身侍女除了萍儿，其他应该都换过了。因为她们对小姐的喜好要求都不熟悉。甚至有时小心询问。
　　这魏流鹤本人肯定是深不可测。卧隆县与京城相距百里，他竟能避人耳目，把一个京城嫡女换掉。相比他的人脉关系也十分广布。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这萍儿也是个人精，不容易被自己劝服。几乎吐露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没听说陆府有寻找自己的消息。
　　蝶云心里的故事是这样的：这魏将军和夫人好像都给人害了。魏流云可能是没了，也可能是被抓走了，也可能是被魏流鹤主动送走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但是魏流鹤要把这个消息守住，到处找有西域面孔的少女。正巧自己就是，然后父亲迫于压力，把自己卖了。做个挡灾羊，确定安全了，再把魏流云本人接回来。
　　不然还能指望天上掉馅饼吗，我一个县城庶女还能白捡一个京城嫡女做？
　　就是不知道梦里的宽梦阁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哪个催眠大师随便编的。可能就是魏流鹤开的楼？
　　不知道是卖什么的。

　　“萍儿，厨房在哪啊。”我问。
　　“小姐，您要吃什么与萍儿说。不必亲自去厨房。”萍儿恭敬地答道。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比较贵重的吃食，一看就很有诚意的那种，还有要放在一个托盘里。萍儿给我准备一下~”我带点撒娇的说道。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
　　“好的，小姐。”萍儿转身就去。
　　我又喊住了她，“送到兄长书房门口，快一点哦。”
　　平常此时魏流鹤都在书房，也说过我此时可以去找他。
　　我在通往书房的路上成功截到萍儿，自己拿起托盘准备去给兄长“嘘寒问暖”。
　　我端着托盘，萍儿敲门，接着听到一声“进来。”还是如我初次见他时低沉好听的声音。
　　努力陆蝶云，你不会被男色冲昏头脑。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我端着盘子小心的走，然后把托盘放到书桌边上说道：“兄长劳累，不如先吃点妹妹花费许久精心准备的小食。”魏流鹤瞥了一眼，未停下手中的笔。
　　“你我兄妹，不必如此。有话直说。”他说。
　　就连侧脸也如此惊艳。
　　他终于停下，转头看我。我意识到自己没说话，马上开口，“兄长你侧脸……啊不是，是我。我来京城还没上街转过呢。之前您说天冷，在家多感受温暖，不必着急……现在您看……”
　　“可以，萍儿去叫青枫陪着小姐出门。”
　　“不用了吧，青枫是您贴身侍……”
　　“我说同意了。”
　　“走！我马上就走！”

　　我本来想借此机会看能不能给父亲送信。确认一下猜测。但是也料到不会如愿。能出去摸摸路也是好的。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之前魏流鹤也有与我提过好几次。
　　就是话多，喜欢唠嗑。魏流鹤刚开始还挺有耐心敷衍我。后来就不行了。
　　“青枫看起来年纪不大，不知……”
　　“二十有三了。”
　　“哦。那家中……”萍儿扯了一下我袖子。行行行，不能问就不问了。
　　“家中无人。”
　　接着就是沉默。
　　为了打破沉默，改变气氛，我主动发问：“这荷香楼名字清雅，是茶馆吗？要不我们进去坐坐。”
　　“小姐，这是青楼。”青枫说。
　　又是沉默。
　　虽是青楼，但是我看不仅是名字，装饰风格也很典雅。出入的人衣着也比较华贵，应该是高级青楼。
　　果然出来两三个贵公子，直奔我们就走来了。
　　“这不是魏流鹤身边的青枫兄吗，想必这位就是……”
　　“流云小姐。”
　　“果然。”摘下面纱果然也如天仙一般。
　　“在下陈子砚，这两位是张全德和李洪民。”
　　这张李二人不知是谁，但是徐子砚的功课萍儿给我上过。去年的状元郎就是他哥。他哥之前不是豪门世家子弟，但是后来中了状元娶了左相女儿就是了。现在他的哥哥弟弟们也是豪门公子。我算是有点明白魏流鹤为啥把我放出来了。
　　有两种可能，一是让人们看清楚啊，魏流云长这样啊。估计马上关于我的流言就要起了。二是魏流云实实在在的没了，以后我就是了。不会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