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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流浪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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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蛙王子与女巫 第二辑流浪篇
落荒而逃
曾听人说,人生在世,最痛苦的不是生老病死,而是有未完成的责任。责任千斤重,你一旦把它背上,直至死的一刻也不能放开胸怀──它比病魔还要缠身。我还记得,我笑得大声。甚么责任?不喜欢的话就不要负责任嘛,怎也不明白它如何教人痛苦一生。也许,今天我明白了。我要对比我手掌还要小的青蛙负责。青蛙不重,但我的心很沉重。
纯美。哪儿找一个样子甜美,内心纯洁的女子呢?
“你知道城里有美女吗?”一问青蛙,牠就垂头丧气。
“你从没有搭上一两个美女吗?”青蛙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我。
“别这样看我,能找到一两个老相好,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解咒了。”青蛙张开绿盘扁口,像要咬我似的。
“呀!不对,我不也曾是你的相好吗?”
“嘓~~~~”青蛙惨叫一声,从我肩膀跌在地上,又口吐白沬。
青蛙只会“嘓”,高兴时高调地“嘓”,害怕时抖着来“嘓”,伤心时低沉地“嘓”。起初我不明白牠为甚么老是“嘓”个不停,不过,跟牠相处这么多天,终于明白不同的“嘓”代表牠不同的情绪。牠总算是一只总明的青蛙。
走了这么多天,女子找过不少,但真正称得上美的,就……
“甚么?要我吻这只怪物,你到疯人院去吧!”
“这只青蛙怪可怜的,难为你为牠折腾了这么久,你辛苦吗?到这边歇一会吧,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很有性格,我真希望你可以跟我共度良宵。”
“要吻牠嘛,可以,先付上期一百磅,这价钱已经很便宜的了。我经验丰富,你准保不会失望的。”
“我告诉你,别信女巫的疯话,依我说,这田鸡虽不粗壮,可也算有肉,一半用来清蒸,一半用来熬粥,还可吃上两餐。别找甚么人了,就把牠卖给我吧。”
找到“美女”,结果只有一个──落~荒~而~逃!
“你们国家的女人是怎搞的?”青蛙垂下头。
“你父王没有教导她们吗?”青蛙的头垂更低。
“为甚么一个个不是丑的就是变态的???”青蛙整个身子贴在地上。
这几天脾气特别差,不是因为找不到美女,而是对这儿的美女失望。我为甚么失望?早知道外边的世界跟古堡没有分别,早知道这个世界黑暗得要命。我是知道但不肯相信,还是因为相信才更失望?天气闷热得很,真想跳进河里,随水漂流,就像浮萍一样,比小鸟更自由。
“走吧!”青蛙仍贴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突然传来一阵怪声,“咕~咕~咕~”响个不停。我四处搜索,原来这咕咕声从青蛙那儿发出的。
“你何时换了发声器?你‘咕’得难听死了。”青蛙躺在地上,样子十分委屈似的。
“怎么了你?”我不耐烦地把青蛙提起。牠全身发抖,“咕咕”声响得更厉害。这时才发现,原来那些声音是从青蛙肚子里发出来的──牠肚子饿了!
“哎呀!”这几天,我只顾找美女,累了就在河边喝一点水、吃小袋的碎饼干,竟忘了青蛙也会肚饿的!
“对不起!对不起!马上给你找吃的!”青蛙立即跳进我的小袋里去,我吓了一跳,猛地把牠抽出来说:“这是我的饼干,你不能吃!青蛙不吃饼干的!”会抢吃饼干的青蛙,真令人难以置信!
我带青蛙到湖边,湖旁的蚊蝇多极了。人未走近,身已痒死。
“青蛙,你看,很丰富的晚餐在你面前啦,你尽情享用吧!”本想青蛙会飞扑蚊蝇,狂舞长舌,吃个痛快。谁知牠像磁石一般地紧贴着我,身子抖得比刚才更厉害。
“不用害羞,你饿了,放胆去吃吧,舌头一挥就能吃了……不用我教你吧。”
青蛙仍紧贴我,身子抖得更厉害。是饿得慌,没有力气吗?
“好吧,我做一次好人。”
我闭起双眼,张手乱抓。不一会儿,手里叮、爬、弹、跳着很多东西──手心全麻了。
“青……青蛙,这是你的大……大餐了,快吃吧!”手里的东西不断叮爬弹跳着,连手臂也麻了。可是,可恶的青蛙不但不领情,还“嘓嘓”大叫,跳得老远的。我可要光火了。
“怎么了你?又叫肚子饿又不吃东西,给你找来吃的还不愿吃,是不是要我喂你才满意?”我把心一横,捏着青蛙脖子,趁牠口一张,就马上把手里的小动物唏哩哗啦地塞进去。
青蛙的口合起来了,黑眼珠瞪得像死人一样,身子向前倒下,突然大“嘓”一声,把所有东西全吐出来。
认识青蛙的日子不长,看他吐的时间不少,不过,没有一次比这次更厉害。牠几乎连血也吐出来了,痛苦的表情看得我也心痛。
“你不爱吃虫吗?青蛙就是吃这些嘛,难道还有别的可以吃吗?”
青蛙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像在骂我假仁假义似的。
“别老是这样盯着我,……你不爱吃,就不吃呗。总之,你要吃甚么,我也不阻止你了,可以了吗?”
青蛙仍然盯我着,牠一跳,一弹,一跳,一弹地遂步弹到我跟前,活像一只殭尸。突然牠大“嘓”一声,提起前腿,张大扁口,直往我小袋里扑。
“干甚么了你?别以为我丑就容易侵犯!”我使劲把青蛙从袋里抽出,牠却不知何来的力气,竟与我对抗着!我把整个小袋倒转,猛力一扬,青蛙终于掉了下来。
青蛙满脸饼碎,牠看见碎饼干掉到地上去,立即急不及待伸长舌头,像清道夫般地把它舐得一乾二净。
“我的妈呀~~你竟然……竟然……”青蛙居然跟我抢吃!
“这是我唯一的食粮呀,你……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一粒饼碎也不留给我!!你太过份啦!!”青蛙合起扁口,昂起蛙头,得意洋洋地往前跳。
我怒火中烧,追着青蛙要打。不知那来的灵敏,我打左、牠跳右,我打下、牠跳上,追得我上气不接下气。我随手抓起地上的大棒,正要给牠当头捧喝时,突然有人高呼:“停手!”我和青蛙都停了下来。
面前走来一个少女,肌肤白晢,眼珠明净,优雅的步履像清风轻扬,秀润的金发在夕阳下闪闪生辉。
“这个女孩一定可以给你解咒。”我静静走到青蛙跟前说。
青蛙没有回应,只傻痴痴地看着女孩。
好一只好色的青蛙!
“你怎么可以如此虐待小动物?”那女孩把青蛙抱起,轻轻抚摸青蛙背部。青蛙贴贴服服地蹲在那女孩的掌心里,温纯得令人难以置信。
“你不嫌牠丑吗?”
“怎么会呢?牠很可爱耶!”
“你愿意亲近牠?”
“牠已经亲近我了。”
对,青蛙已经亲近她,可她没有反抗,还不停抚摸青蛙。她的眼神充满温柔怜悯。她的确美貌与善良并重,一定可以为青蛙解咒!
“你相信牠本是一个王子吗?”
“甚么?”
“青蛙本是王子,不过受了女巫的诅咒才变成这样。”
“女巫?是……是你吗?”
“请你千万不要害怕!我…我不是女巫。我只是想救青蛙。”
“你不能救牠吗?”
“要找一个美丽的女孩才能为牠解咒,可我……”
“我明白,别难过。”
怎何说得这么直接?她分明在说我丑。啍!这个美人要让我扣上几分。
“其实,要为牠解咒一定也不难,只要你吻牠一下就可以的了。”直接说明,快点完结,快得自由。
“吻一下就可以了吗?就是这么简单吗?”那女孩把青蛙移到嘴边,闭上双眼,准备吻下去。青蛙不算矮,但牠仍撑起身子,努力向前倾,准备迎接这一吻──难得牠这么合作。
一吻,简单的一吻,就可以救蛙一命。复杂的事情,竟然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易事还是难事?不过,这算不算简单?还是我对简单的定义了解不深?
女孩慢慢地准备吻下去,青蛙身影渐渐淡化,夕阳下点点浮光摇漾出王子的身躯,悠然与那女孩接吻。久违的仪容,依然是那样,庄严威武。
是我的幻觉吗?王子真的脱离险境了吗?
“且慢~~~”突然传来破天巨吼!一个胖妇人气冲冲地向我们奔来。
胖妇的雷声,吓得女孩手掌也反了。王子的身影顿时消失,青蛙扑通一声掉进湖中。可恨的胖妇,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王子就可以解咒了。我咬牙切齿,几乎要把她吞进肚里去。
“整天不见你,原来逃到这儿玩游戏!”
“妈,我不是在玩,我在救人呀。”那胖妇是漂亮女孩的妈妈?!我的祖宗呀!这样的胖妇,能生出如仙女般的女儿吗?
“救谁呀?救女巫?”
“不是,是一只青蛙。牠中咒了,只要吻牠一下,就可以解咒了。”
此时,青蛙从湖中跳了出来,牠跳得很高,我们惊奇地抬头看着牠,牠要飞到天上去吗?一会儿后,一个黑影迎面落下,神风敢死队般冲到胖妇的一张方脸上。她吓得尖叫,叫声尖得连湖水也差点儿四分五裂。她抓起青蛙,狠狠地把牠往地上掷去,我连忙上前将牠接住,她究竟是不是那个充满爱心的女孩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