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为念》深水小乌龟

60、京城客和蒙面鬼

　　殷郁一边看着曾经的星野变成的蒙面人，一边扫过收尸人和莲见，饶有兴味地说：我算是听明白了。上一代海老人，剪平，武功不怎么样，用记忆药水洗了好些人的记忆，让人对他感恩戴德，推举他当海老人。下一代学会了他的本事，抢了他的位子，又洗了城中人的记忆，让城中人傻傻地效忠于他。

　　这几个来自杀手城的人都没反驳，算是赞同了。海老人唯利是图，杀手城也唯利是图，相信他们都很清楚。

　　京城客没死，把星野心口一块肉养成了这个人，还把他带到宫里当了太监，供自己驱使。能让这位乖乖听话，恐怕没有记忆药水是不行的。剪氏有记忆药水，剪氏得罪皇后被下狱了。这个人也来皇后礼佛的草舍查探，碰到我就下杀手。那么，京城客，剪氏和这人应是一伙儿，皇后是另一伙儿。皇后恐怕是打听到剪氏有记忆药水，索要不到，干脆将他们下狱的吧。

　　可是这个人第一次见我，一句话都不问便要置我于死地，又是为何？我来探皇后的草舍，明显是与皇后敌对的一伙儿。你也是与皇后敌对的一伙儿，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该非要杀我。

　　不对，哪里不对。一团乱麻。殷郁头疼欲裂，恨不得用脑袋去撞桌子，突然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好家伙，我明白了，京城客当时让星辉杀的是当时的皇后，东越王的母亲，这人死了其他妃子才能当皇后，也就是二皇子三皇子的母妃。但京城客又不是当今皇后的人，否则不会在杀手城碰到初雪被卖而不救。那么他便是效力于另一个妃子，也就是二皇子的母亲。这蒙面鬼去探草舍不是为了找皇后把柄，仅仅为了将我杀死在草舍，一来让四皇子失去助力，二来让四皇子和当今皇后反目，三来若能使草舍的秘密败露就更好不过了，我说得没错吧？

　　这回蒙面鬼竟然点了点头，收尸人也仿佛想起来什么，说，当年那个京城客好像叫夏……

　　突然一下子，蒙面鬼挣脱了束缚，猛然向收尸人扑过去，收尸人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根本无法躲闪，被他扑得向后倒去。莲见猛扑过去与蒙面鬼扭打，殷郁的手下赶紧护住殷郁，场面乱成一团。待莲见结果了蒙面鬼再去看师父，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殷郁说，若想让你师父活着，赶紧把蒙面鬼体内的不死丹剖出来喂他。

　　莲见说，那我师父岂不变成妖怪了。

　　殷郁说，妖怪还是死人你自己选吧。

　　莲见选了妖怪，剖丹喂师，殷郁命人把蒙面鬼的尸体弄到空地塞入白磷浇上火油烧了，干干净净。蒙面鬼像个大爆竹一样烟消云散，殷郁转身对莲见说，你纵使万般不愿意，我还是要找剪瞳问问记忆药水儿的事。

　　莲见以为殷郁只是跟自己知会一下，谁料上来两个杀手从背后反剪住自己双手，押犯人似的押下去，关了起来。殷郁招来翠绿嫣红，说，有一位爷，你们使尽解数伺候好了，我不会亏待你们。便命她们去找莲见了。

　　折腾了好久，天都快亮了。殷郁吩咐收拾一下出城去迎齐昊。手下也很疲惫，于是决定先睡一会儿。殷郁虽然头疼，但是合眼就能入眠，待天亮睁眼，突然想到初雪昨天没有回来。问了手下，原来几句话打发了藉公子便回府了。殷郁命人带个话，就出发了。

　　按说齐昊该回来了可是一路迎出城都没见到。找个人打听得知还在东郊皇陵。赶到皇陵，知道出事了。太后的梓棺放入墓室，翘起一角，放不平整。皇帝当场发怒，斩了墓室的营造官员一十七人，现在正想办法呢。殷郁披着小太监行头混到齐昊身边，齐昊也是累了一天，无精打采地说，你来了？这事情太奇怪了，我已经看过，没什么差错，看来是有人捣鬼。

　　齐昊接着说，已经命应天监火速赶来，今夜观天象。护国寺的法师白天算过一卦，结果直接呈给皇帝了。

　　殷郁揉揉太阳穴，等着齐昊继续往下说。齐昊在宫中已有根基，皇帝身边肯定有自己的人了。

　　殷郁看着齐昊，齐昊也看着殷郁。殷郁头疼还没好，心情烦躁，说，别吊我胃口快说吧，我知道皇帝身边有你的人。护国法师说什么？

　　齐昊被拆穿，抿嘴一笑，说，护国法师说，国祚不安，孙辈中缺了一角，需要补上，太后在天之灵才能安息。

　　殷郁白眼一翻：怪我喽要把我砍了垫棺材底下不 齐昊失笑，笑过之后说，不是，没人给大皇子翻案。你忘了我还有个二哥，我自己也忘了呢。这个事情有点看不懂，二皇子天生残疾，几年前勾结党羽谋逆，事情败露，母妃赐死，党羽斩首，二皇子本人废为庶人，圈禁汤泉行宫，永不复用。现在有人借太后丧礼一事帮二皇子翻案，机会确实好，可是未必成功。皇上已经说了永不复用，君无戏言，二皇子早就彻底凉了，怎么还有人帮他忙前忙后呢？

　　殷郁露出自己受了伤的小胳膊，说 ，谁说没人帮他忙前忙后了？看看看看，没把我疼死。

　　殷郁的小胳膊缠着纱布，虽然疼，毕竟只是皮肉伤，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齐昊却不认为小题大做，捧着殷郁的胳膊心疼地看过，小心地把衣服拉下来罩住纱布，说，我知道你肯定很疼，等回京请你吃鹿肉喝鹿血，好好补一补。

　　殷郁讲了受伤经过和多年前的旧案，齐昊大吃一惊，说，原来一直有人暗中为二皇子卖命!是我低估他了。当时御花园捡到杀手城地图的事情蹊跷，现在想来应该也是这个蒙面鬼所为。他原以为我们斗不过杀手城，去了是以卵击石，所以故意泄露杀手城的位置，促我前去，没想到事情有变，我们争取到初雪做内应拿下杀手城，使他计谋落空，只能现身做最后一搏，成则一石三鸟，杀你削弱我揭发皇后，不成有不死丹，也没什么损失。谁料你早已知道不死丹的秘密，才让他彻底失败。

　　殷郁说，不仅如此，蒙面鬼和太后梓棺是完全独立的两条线，同时发难，说明对方谋划已久，来势很猛呢。

　　齐昊说，不错，如果这两条线都成功，明天二皇子翻身，皇后丑事败露连累三皇子失宠，我亦失去你元气大伤，他就一家独大了。安排得这么好，一定是蓄谋已久。敌人来头不小，我们分头行动。当年姓夏的京城客由我来追查，你从现在开始监视汤泉行宫，并派人去找三皇子身边的小蓝星。今晚应天监回话之后，皇上一定会叫我和三皇子御前召对，这时候我还得好好应付。 殷郁点头说，现在不知敌人多厉害，你以观望为主，不可冒头，与三皇子同进退也是个好办法。

　　齐昊同意。在齐昊眼里，殷郁是个胆子大不要命的主儿。这样的主儿劝你不要冒进，那就是真不能冒进两人交代几句，殷郁把带来的手下留几个给齐昊，便要回去。齐昊说，等等，带你去看看太后的梓棺。

　　殷郁嗤笑道，还说不是要把我砍了垫底下。其实在宫里守灵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但是摆放在石头墓室里还没看过。墓室的守卫在门外站岗，不会进来，两人来到太后梓棺前，齐昊说，你拜一拜吧。殷郁一脸问号，齐昊说，你拜就是了，就当为我。殷郁从不计较这些小事，死者为大，拜就拜吧，恭恭敬敬拜了四拜，起来。齐昊解释说，我让你拜，是为了请太后保佑你。殷郁并不信这些，没在意。古人就是迷信嘛。带了剩下手下先寻国舅去。

　　国舅和一众官员在皇陵旁边的庄子上休息，见了殷郁，并不意外。国舅人在皇陵，殷郁的帖子已经由家人送到了，大致也猜到这个外甥要讹一笔，只是不知道多少，所以打算先客套着。

　　殷郁由于头疼，没多少耐心，直奔主题，不理会国舅的客套，上来就说，舅舅，外甥最近手头着实紧了，求您看在父女团聚的份子上，多少给个赏钱，让外甥暂时渡过这个难关，以后怎么个还法都好说。 国舅问，你需要多少？

　　殷郁说，一百万两，年底、明年、后年，分三次还。

　　国舅说，也不是不可，不过我要先问你件事情。你千辛万苦找到雪儿，又千辛万苦把她送回我家，要说对她没什么想法，我反正是不信的。可是皇后要雪儿嫁给三皇子我的亲外甥，我也答应了。原本雪儿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倒也干净，可是你又把这孩子救回来，平添了一个麻烦。你到底为的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哪怕一百万两银子送给你不要了，可是钱要花得明白。

　　殷郁万万没想到国舅会这么问，心里顿时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非常难受。我到底为的什么？我也想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的什么。

　　殷郁最后说：不为什么，舅舅多虑了，外甥对表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这一百万两银子收了，保证表姐平平安安嫁入皇家。不过事成之后，舅舅需再打赏一百万两，作为弟兄们的辛苦费。

　　两人成交，国舅当下写了条子，让一个家丁跟着殷郁回府取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