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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是你的把兄弟 ...

  •   吃过早饭,殷郁打算自己顺着墙根溜回房,谁也别看见,但是一出干爹的房门,就看到一个大块头和吴相等在外面。殷郁又想死了。干了什么无所谓,被别人知道就生不如死了。

      吴相好像习以为常,笑嘻嘻地招呼说:“小爷您今天气色真好。刚才老爷子趁您睡着的时候给您换过药了。老爷子还说小山子以后就跟着咱们了,专门保护您的安全。”

      殷郁看了一眼小山子,心里说,这哪是小山,简直一块花岗岩。干爹这是怕我再遭暗算,还是怕我跑了?

      吴相给殷郁披上一件黑斗篷,殷郁给自己扣上兜帽,因为现在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从干爹的房间出来。一路低头溜回房间,把吴相支走,反锁房门。殷郁的优点就是想得开。抱着头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就这样吧。干爹那么好那么温柔,我也不能算吃亏。然后想起阁楼上肯定藏了什么东西,突然很好奇另一个自己的秘密。

      殷郁用救了自己命的小刀刀撬开阁楼的木头地板,一个引体向上攀了上去,在书堆里翻来翻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阁楼里还有几幅画,殷郁看出来是自己拙劣的手笔。一副美人,一副山水,一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殷郁想想,把山水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画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又对着美人仔细打量半天,才跳下阁楼,把木板原样塞回去。殷郁刚想找个皮夹子之类的东西把两张画收好,突然听见外面小山子敲门。

      黑旗社有了地盘后干的一件大事就是网罗孤儿,寄养在农户家中,派师父传授本事,十四岁一到,吃闲饭日子结束,指派到各处当差办事。孩子很多,管事的起名很随意。没样子,小山子,就是这么来的。

      小山子敲门说,村口哨子传话说有人找,是外人,拦下了,让殷郁去看一下。

      殷郁开了锁边走边问,按咱们帮里规矩,要是这人我不认识,假冒我的名头混进来,怎么处置?

      小山子很实诚地说:“直接打死。”

      殷郁莫名担心起来,要是齐昊来了怎么办?齐昊来了,这里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这个肉票的。就算当他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也要从他身上榨出几万两来。

      殷郁一路跑得飞快,攀着铁链子从血盆大口滑下山,攀着铁链子从吊桥这头滑到那头,一阵风似的跑到村口。可怜了小山这样的大块头,为了不弄丢新差事,跑得魂儿都丢了。

      殷郁在村口哨子前一个急刹车站住了,松了一口气。不是齐昊。来人是个胖子,一身花里胡哨的浪荡公子打扮,身上原有三分灵气,可惜淹没于另外三分痞气和四分纨绔之气。圆圆胖胖长得不难看,可就是让人觉得不靠谱。殷郁又犯难了,自己能让这人来桥头村,可见关系不一般,可是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了。镇定了一会儿,殷郁开始了表演。

      只见殷郁转头,一脸不耐烦地对哨卡的兄弟说:“这胖子我不认识,宰了吧,给村里村外的狗开开荤。”

      还没等哨卡的兄弟反应过来,胖子赶紧抢上前一步抓住殷郁的袖子嚷道:“哎哎哎兄弟兄弟,咱可不能这样。你欠我三百两赌债,外加搞大我妹妹的肚子,一句不认识就算完了?三百两半年时间利滚利是八百五十两,再加上我妹妹和你儿子在我家的吃穿用度一个月是三十两半年是一百八十两,一共一千零三十两。我吃点亏给你抹了零头是一千两,咱哥俩干干脆脆痛痛快快兑了银子,我把我妹妹你媳妇给你送来。不然咱们就到黑三爷面前评评理,黑三爷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英雄,肯定不会包庇自己干儿子。”

      殷郁一愣,我怎么到处说自己是黑旗会总舵主的干儿子?我是不是跟猪换了脑子?不过这胖子说的明显是假话,不会有人单枪匹马地跑到黑旗会的老巢来跟总舵主的干儿子要债,这属于上门碰瓷,而且是送人头的那种。

      殷郁换了个策略,瞬间变成亲热脸,一手搭上这胖子的肩膀,故作埋怨地说:“大舅哥这就是您不对了,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一见面就钱不钱的多伤感情。来,兄弟陪你喝两盅。”说罢推着胖子进村,随便拐进一家小茶馆,拍出一吊钱放柜台上,对里面的人说:“清场。老板伙计到后厨待着,客人最后一个走的把门关上。你们都知道小爷是总舵主的干儿子赶紧走吧别废话。”

      里面茶客和伙计果然一阵风似的走光了,殷郁莫名有点心疼。早知道干儿子三个字这么好用就不花这一吊钱了。

      小山子有点搞不懂殷郁的路数,愣着。殷郁自己到柜台拿了一壶茶一碟瓜子,找张桌子放下,示意胖子坐。小山子反应过来,拿杯子给两人倒上茶,自己站到殷郁背后。殷郁这下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点点小面子,并且喜欢上了古代社会的这种等级,于是翘起二郎腿,大爷似的往椅子背上一摊,说:“怎么着了大舅哥,没钱花了就想起兄弟来了?”

      对方也淡定地喝了口茶,说:“可不是嘛老弟,现在生意难做手头紧,养活自己还有养活你妹妹,哥哥难呀。你说我妹子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了你,要名分没名分要钱没钱,肚子一天天大了每顿要吃三个荤三个素三个点心一个汤水,一共是十个碗可都是你大舅哥我供着。你个没良心的一天到晚不加人影连个问候都没有一声你说你像话吗你!”

      殷郁发现此人越说越没谱了,不想再兜圈子,直接打断他说:“行了大舅哥,这里没外人了,你到底是谁,找我什么事,赶紧说。”

      大舅哥摇摇头,指指小山子。殷郁挥手示意他出去。小山子摇头,殷郁瞪他一眼,小山子只得低头走了,临出门说:“爷您小心。”

      殷郁看他出去了,自己也喝了一口茶,说:“行了兄弟,我把小命都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

      胖子滴溜溜的小眼上下打量了殷郁一圈,换上真诚的表情,试探着开口说:“六弟,您上次答应我的那件事,是不是可以办了?”

      殷郁也换上真诚的表情说:“对不起,我答应过什么事情我已经忘了。”

      胖子急了,说:“殷兄弟,咱们江湖儿女讲义气,你答应过的事情不能反悔呀。钱不够我可以加,人手不够我给你找,可是这件事情你说什么都得给我办了呀。现在时间越来越紧了,我冒着被你干爹大卸八块的风险来找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殷郁叹了一口气,撩起头发把后脑勺亮给他看,说:“我前两天头受了伤,导致记忆出了点问题。最近一两年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不瞒您说,刚才在村口我是真的没认出您是谁。”

      胖子瞪大眼睛看了殷郁好一会儿,表情从惊讶,怀疑,变成认命,然后磕着瓜子一五一十地从两人怎么认识的讲起。

      我大□□除了京城还有苏杭,是个十里春风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的好地方。咱们兄弟初见是在京城的天上人间你凭本事赢了我二百两,再见是在姑苏城的枫桥夜泊我和几个伙计出老千赢了你二百两。你不但没生气还请我们吃了个宵夜,足见你为人大度的英雄气概。谁知道我们被一伙儿小毛贼盯上了。我作为吏部尚书的儿子还有那几个钦天监内阁大学士家的二世祖宗是南下寻欢作乐的,哪见过这个阵势,被这一伙毛贼抢个精光,还把我扣下当肉票,让家里拿钱来赎。那一帮废物吓得屁滚尿流的没头苍蝇到处乱窜结果在姑苏城外又遇见你,这一回你带着几个弟兄,他们才发现你原来也是道上混的就来找你想办法。你一开始不想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打听到了这伙毛贼的老巢带人打进山门把我救了出来。我们几个当场就拜了把子从此你是我殷六弟我是你杜三哥,老大老二的位置留给太上老君和玉皇大帝,以示我们为人低调谦虚。

      殷郁打断说,三哥,不是我不信,强龙不压地头蛇,我黑旗社一个西北帮派跑到江南去把一伙山贼捅了,往大了说就是不把江南各路英雄好汉放在眼里,以后我还敢到南方做生意吗?我干爹知道不得抽死我?我是失忆又不是傻,你编故事也编个像样一点的。

      杜三说,你还真没骗你,你一开始不想管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答应了。总之后来咱们兄弟畅游大江南北纵览天上地下,谈论古今内外历数英雄豪杰,真是在天原作比翼鸟,在地我有好兄弟,天长地久有时尽,兄弟绵绵无绝期。

      殷郁被他酸得不行了赶紧示意他打住,说,我基本相信了但是还要最后考验你一下,看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真的是我拜把子兄弟。我不考你别的就考考你这把金刀的来历,说对了兄弟立马站起来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说不对也不要紧,留下一只手从此江湖再见就是路人。说着把腰间金刀拍在桌子上。

      殷郁观察杜老三,看他是不是冷汗蹭得就冒出来。结果不是,出乎意料。杜老三似乎很羡慕这把金刀,两眼露出看小情人似的光,小心翼翼地把手停在金刀旁边不敢去摸,隔空摩挲着说,这把刀可是好东西,不折不断,不腐不锈,不弯不坏,薄如蝉翼,重有千钧,所到之处金石可断,除你之外谁都拿不起来。

      殷郁说,那你拿一下给我看看。

      杜老三换上一副苦瓜脸说,兄弟不带这么玩的。当年我已经见识过这刀的厉害,有个不知死活的摸了一下刀鞘,整只手都烧成红烧猪蹄子了,兄弟这只手还要留着娶媳妇呢。

      殷郁趁他话音未落猛的把金刀向他一推,杜老三吓得整个身子往后靠,一个趔趄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躺地上嗷嗷叫。

      殷郁觉得考验得可以了,如果这也是装的,那背后的局就太大了。殷郁赶紧道歉说自己开玩笑的,把杜三扶起来,说,杜公子,行了,咱们开始说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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