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为念》深水小乌龟

5、抽一口鸦_片压压惊

　　殷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扑到一个中年老男人怀里哭鼻子，事后想想真是从头到脚一阵恶寒。但是当时当地，看到干爹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微笑，殷郁就是那么做了，而且一点也不觉得恶心。

　　殷郁本以为干爹也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一个人，但是很失望。干爹完全是一个陌生人。干爹看了看殷郁后脑勺的伤，殷郁告诉干爹自己这几天头脑一直昏昏沉沉，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干爹心疼地安慰了几句，又开了几个玩笑，殷郁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在丢人地哭鼻子，想告诉吴相不许说出去，转头一看吴相早就不见了。是自动回避了吧。

　　干爹说，去洗洗脸吃饭，殷郁站起来，他的脚就把他带到一个地方洗脸。止住哭但是觉得很丢人，所以小心翼翼地跟在干爹后面。

　　两人在圆桌上相对而坐，有两个小丫头伺候，黑三爷胃口好，并且餐餐不离酒。殷郁头疼，随便吃了几口，酒也不喝。见状，黑三爷笑笑说：“没胃口就算了，去抽一口吧。”

　　一听这句话，殷郁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赶紧爬到一边宽大的榻上，熟练地点起大烟，深吸一口。

　　舒服。

　　黑三爷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微笑地看着他吞云吐雾。

　　随着烟雾弥漫开，殷郁觉得自己的头疼也慢慢化开了，生锈齿轮一样的脑子也慢慢转起来了，这个身体原主的记忆开始慢慢从水底浮出来了。

　　黑旗会主要业务是走私烟草和私盐，并不贩卖鸦片。鸦片本是一味药材，把他当烟抽的人也不多。两年前有个游方道士路过此地，在村口摊开包袱卖大烟，名曰“□□”，不少村民和黑旗社弟兄便去尝鲜，果然上瘾，不久就倾家荡产，负债累累。黑三爷怎能容忍别人在自己地盘捣乱，把道士抓来一顿拷打，道士说自己有祖传秘方把罂粟汁液提炼成鸦片，各地贩卖只是为了挣钱，把一个地方的钱掏空了就去下一个地方。殷郁那时候并不是老爷子的干儿子，甚至也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只是进入帮会不久升得比较快的小将一枚，不知道怎么脑子抽了，跑去求见总舵主献计献策说，□□是个好东西，但是不应该靠跟外人买，应该由总舵主亲自炼制亲自分发，干得好的兄弟就奖励他，干得不好的兄弟就不给他让他烟瘾发作。其他帮派愿意跟咱们合作的就送给他，给咱们背后反水的就断了他，也让他们烟瘾发作。

　　这么简单的道理黑三爷自己想不到，还用一个孩子教？所以当时的黑三爷看着这个长得漂漂亮亮但是冒冒失失的孩子，心里好笑，嘴上说：“此计甚好，限你十天之内炼出上等的□□。”

　　该着殷郁运气好，下山一路打听到道士暂住的地方，道士的两个同伙早就卷钱跑路了，只给殷郁留下一套炼制的炉子坩埚等工具和几桶没有炼制的罂粟原液。殷郁没什么怕的，也没什么在乎的，拿起那一套东西就熬制起来，弄糊了几锅，然后就学会了。

　　两年前的黑三爷把殷郁熬出的□□让人尝试一下，评价不错，转手就把游方道士杀了，把熬制的一套东西拿来自己研究，顺便认了殷郁当干儿子。

　　黑三爷随即在南方买下几个庄园种植鸦片，派跟了自己多年的心腹看管。

　　殷郁就这么平步青云了。

　　这次去京城也是为了鸦片。邱老道是当年道士的两个同伙之一，一年以前偶然被殷郁发现他到离京城不远的七河庙落脚，故技重施。殷郁明白鸦片这个东西只有垄断才有意义，故本想直接杀了完事。黑三爷想想说他还有用。咱们家生意做得大，在朝中却没有靠山，我早有意重金笼络一些朝中大臣，奈何一点银子人家看不上，不屑与我
　　这个山野村夫打交道，现在机会来了。

　　于是第二天殷郁带着银子和几个人手来到七河庙，先跟邱老道客气几句，说明来意。邱老道吓得转身就跑，说这么大的买卖自己可做不了。殷郁抽出腰间金刀往石桌子上一削，花岗岩的桌子便掉了一个角。邱老道再不敢说个不字，乖乖听话。

　　七河庙翻修一新，养着仙鹤梅花鹿，焚香弹琴，又添了几个水灵灵的道童，邱老道也弄得仙风道骨。老君殿里面设了一个炼丹炉，专炼一味逍遥丹，服后可以忘却一切烦恼，逍遥自在。

　　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出了一个神仙福地，自然有达官贵人和香客前来。邱老道满口机缘巧合，天数前定，可劲儿地忽悠，最后只把有权有势的请进来品尝一颗逍遥丹。这些达官贵人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宝贝，对邱老道千恩万谢不说，还大把大把地掏香火钱，邱老道一开始还动点歪脑筋，想买通黑旗会派来看着他的几个弟兄，把这流水据为己有，可是这几个弟兄见识过黑旗会的手段，不敢，还把事情上报殷郁。

　　殷郁手也是黑的，直接多带几个弟兄骑马过来，把一个邱老道喜欢的徒弟拖到院子里，堵上嘴用铁棍子二十下慢慢打死，邱老道被提着领子站在旁边慢慢观看。徒弟死了以后两眼空洞洞地望着天，从此邱老道再也不敢造次，给什么人用了多少药收了多少钱全都事无巨细登记在册，不敢有误。殷郁每一两个月过来看一眼账目，送一批货。出事这次原本应该先去七河庙再去驿站，因为路上有事耽误了，就把吴相派去干正事，自己去见齐昊，结果就在驿站出事了。

　　回想完前事，一泡烟也抽完了，殷郁已经飘飘欲仙。黑三爷自己也卧到榻上抽了一泡，殷郁意识到自己应该走了，起身向干爹告辞。殷郁哪里知道自己抽了这烟以后双颊潮红，眼神迷离，秀发如瀑，四肢无力，在榻上撑着身子的模样与求欢无异。

　　干爹三个指头捏住殷郁小巧的脖子，殷郁乖巧地附耳过来，同时觉得一股暖乎乎的男人味道包裹住自己的全身。干爹的呼吸喷在殷郁耳朵上，弄得他痒痒的。“这会儿回去是要见哪个相好的？”

　　殷郁的脸蹭地一下就红，蚊子似的说：“干爹，您知道的，我，我······人家从来没有相好的!”

　　一直到干爹过世，殷郁都不知道，干爹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个傻兮兮的模样，或者说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就是傻得不行，羞得要死的模样。

　　干爹故意逗他，解开他的衣带子，把他外衣里衣一层一层褪了下来，边褪边说：“那可不一定了。你这么年轻招人喜欢，又成天在外面跑，谁知道多少人惦记着把你哄骗到手？来，让干爹看看，身上是不是有你相好的留的印儿？”

　　殷郁羞得只想找个缝儿钻进去一辈子也不出来，全身的血蹭蹭地往头上涌，大脑偏偏一片空白，一动也不会动了，只会扭动身子躲闪那双火热的手，嘴里羞赧地叫“干爹，干爹”，他哪里知道这幅样子在别人看来就是邀请。

　　结果就可想而知了。殷郁当然没有机会在干爹在世的时候问问干爹，那天到底是想跟自己开个玩笑结果擦枪走火了，还是一开始就有意为之。但是以干爹的年纪地位和阅历来看更有可能是后者。反正第二天殷郁是在干爹的床上睁开眼睛的，干爹早已经醒了，留一个丫头伺候他起床。殷郁低头一看，果然，没穿衣服。

　　殷郁狠狠地拉过被子蒙上头，心里想，我都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实在没脸见人不如死了算了!

　　丫头在旁边捂嘴偷笑。丫头也是十六七岁，明白人事的，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丫头没想到殷郁是在害羞，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嘛。等了好久殷郁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爬了起来，丫头帮他洗漱穿衣，梳理长发。殷郁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突然发现，自己的模样好像变了一点。变了哪点说不上来，但是镜中少年脖颈纤细，眼角上挑，齿白唇红，黑发如瀑，干净中多了一丝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