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为念》深水小乌龟

51、探杀手城–下

　　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阴风扑面而来，让人如坠地狱。剪瞳搀住莲见的胳膊，眼神露着害怕。莲见说，没事，转而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剪瞳怕这阴曹地府，心里直骂自己疯了，为什么落到这般险境。

　　这杀手城里一切都那么冰冷，没有一抹暖色，没有一丝暖意。莲见一进来便被人反剪双手绑了，钢刀架在脖子上。押解莲见的人看向剪瞳，那眼神已经是看死人的。殷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瓷花盆，里面有一只仙客来，原本持刀相向的不得不对他们客气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被带到议事厅，也是城主最高的房子。

　　杀手城的权利构架，金字塔顶是城主，也叫海老人，必须从十大长老中选出。其次是长□□十个，各有分工。第三是杀手，数量最多。第四是徒弟，第五是奴仆。

　　议事厅大门高高在上，门口用骷髅铺了一条路，两边是刃口朝上的尖刀。客人走中间的骷髅，莲见这个叛徒是被人从尖刀上面拖过去的，上到门口，衣服已经划成碎布条了，身上不知有多少伤。剪瞳心疼地要去看他，被殷郁扣住手腕动不得。

　　城主端坐高位，左右各五个长老，也有座位。再后边就是杀手了，个个面色冷灰呆若木鸡，是一流高手。

　　齐昊早有准备，今天与殷郁都是王公贵胄打扮，尤其是殷郁，一身水蓝色锦袍，长发垂在脑后油光水滑，怎么看都是娇养的公子哥，绝不可能是来打架的。

　　齐昊向海老人行个礼说，海老人好，皇四子拜见。

　　海老人不老，但是端着架子瓮声瓮气，说，来过一个大皇子，又来一个四皇子，有意思。

　　齐昊说，大皇子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是在下想与海老人做笔交易。

　　殷郁上前，小心呈上一个盒子。海老人身边的杀手警惕地打量殷郁，仿佛知道他是个诡计多端的人。殷郁丝毫不慌，恭恭敬敬把盒子打开，交给对方。

　　三颗漂亮的东珠照着昏暗的大堂，满室辉煌。杀手小心翼翼把盒子呈上去。海老人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威严，但是细心的齐昊看到他眼珠子动了。

　　齐昊说，小小表礼，东珠一颗值十万贯可买下京郊十箭之地。在下还为海老人准备了一份大礼，可以差人去镇子上取。

　　海老人下巴一扬，有人领命去了。过一会儿回来，一箱东珠并十箱金银抬到海老人面前。

　　这回海老人有点坐不住了，主动问齐昊，四爷有什么吩咐？

　　砸钱与不砸钱，总归是不一样的。

　　齐昊笑笑，指着莲见说，赎我一个朋友。

　　海老人真没想到莲见值这个价，当然同意了。不过即使交了钱，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全头全尾地走呢？这回一个莲见被钱赎走，下回就有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莲见被钱赎走，杀手城便无法自立了。

　　海老人说，人可以带走，但是一身功夫得留下，不能带出城。两个人上前，一人按住一人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莲见只能趴在地上，还好有剪瞳在，扛着一只胳膊把他架起来。

　　齐昊殷郁两人向海老人行个礼，四人退出了。守门人看了莲见一眼说，我在这儿守门几十年了，还没见过叛徒是竖着走出来的。

　　四人走下悬空路。大铁门在身后合上，杀手城里却不平静了，消息不胫而走。这一代城主在位多年收入之和，也不及今晚。马上就有人说，莲见值这么多钱，那关在牢里的初雪呢？墨灰呢？若杀手的人身可以买这么多钱，还去杀什么人呢？

　　马上就有大批人跑到大牢去看着初雪，不能让这摇钱树跑了。初雪丝毫不慌，抱着孩子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又马上有大批人马出城奔漳州去了，要把墨灰也抓回来领赏。

　　海老人便派出探子去探这几人的底，探子回报说，这几人没走，还住在客栈，而且外围还有一批钱财运过来。

　　一定是来赎初雪的！杀手城沸腾了。人人翘首盼着天黑，仿佛他们再来就可以一夜暴富了。

　　海老人有点不安，问自己最信任的戒律长老：“您看他们，为何如此大手笔”

　　长老说，钱能使人心思变，他们怕是另有所图。

　　海老人说，我也觉得他们不简单，可是这到手的金银岂能不要

　　长老说，我们杀手城自大食国传入中土历经十几代，一直恪守祖训，才能传承至今。如果人心变了，恐怕海老人你，杀手们，我们，就都没了。

　　海老人说，我当然知道要恪守祖训，可是祖训从没要我们与钱作对。祖宗创立杀手城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杀人？还是赚钱？如果不杀人就能赚钱，还杀人做什么？

　　长老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退下了。第二夜，果然齐昊殷郁带了两箱东珠，二十箱黄金前来赎初雪，城主同意放人。

　　殷郁说，不能挑断我姐姐的手筋脚筋！

　　海老人说，这里是杀手城，要按杀手城的规矩办。

　　殷郁说，那就挑我的。

　　海老人点头了，上来两个人挑断殷郁的手筋脚筋，殷郁当场疼哭了。齐昊死捂住他的嘴将他带下去，初雪抱着孩子跟来。这孩子开始没哭，大铁门关上的一刻开始哭了。

　　海老人和长老们以为他们天亮就走，可是探子来报，还有更大批货物往仙客来镇运来。

　　海老人疑惑了，但是第三天夜里，想到那些金银，忍不住派人主动去客栈接齐昊上城。

　　这次是齐昊自己来的，只带一个侍卫卫武。侍卫进城必须解剑，所有武器挂在城门外。

　　杀手们争先恐后出城，从镇上抬来十箱东珠，一百箱黄金。海老人问，四皇爷，今天又想赎谁？

　　齐昊说，我今天要赎走城主。

　　海老人说，笑话，杀手城就是我的，你如何把我这个主人赎走

　　可是马上海老人就笑不出来了。十长老一拥而上，把海老人摁倒在地，各自掏出兵器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海老人的手脚筋被挑断十次，已经连骨头都断了，只剩皮连在身上。

　　齐昊没说什么，命两个侍卫将废人海老人抬下去。

　　杀手城的规矩，拿了钱就必须办事，办了事就一定拿钱，这是杀手城赖以生存的铁律。

　　第四天夜幕降临，十长老已经平分了这些钱财，仍在争论新海老人的人选。外面沸沸扬扬，杀手们主动打开大门，簇拥四个人进城。

　　十长老万般不能相信，四皇爷又来了，还带着重新站起来的殷郁，初雪，莲见。

　　戒律长老问：“今天你们要赎谁？”

　　齐昊没说话，殷郁微微一笑，说，你们。

　　众杀手一拥而上，把十长老砍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然后开始疯抢城中的金银。齐昊没见过杀人杀红眼的，倒先见抢钱抢红眼的，道：“真可怕，一群暴民。”

　　初雪说，他们原本也是普通人，是这里把他们变得不是人。

　　齐昊叹口气，对殷郁说，你来处理吧。

　　殷郁削白菜似的削了几个人头，一群猪拱泥一样的杀手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殷郁。突然一个反击了，殷郁又削一颗人头。

　　这回乱哄哄的大厅真的安静下来。

　　齐昊坐到原来海老人的位子上，初雪莲见站在两旁。

　　殷郁握着金刀站在大厅中间训话：看看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没有城主和长老就疯了简直不成样子，丢人现眼！自己掌嘴。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这些杀手被上面的人呼来喝去得久了，早已习惯了服从命令。殷郁一个外人在这里训话，训得和他们原来的主人一样，于是这些奴隶就乖乖遵从了。

　　枷锁一旦套上，人就不是人了，是牲口。牲口天性就是服从主人，只要主人的鞭子扬起来，就乖乖低头，听话。

　　大厅里跪倒一片，响起啪啪的掌嘴声。

　　殷郁说，行了。声音立刻就停，没有一个错的。

　　殷郁说，从现在起，没有海老人，没有长老，杀手城改为杀手宗，四皇子是咱们宗主，初雪和莲见是左右护法，不才在下是本宗法王。谁不服现在出来比试一下，赢了就是新宗主，输了四皇子也不怪罪。没有不服的，现在就拜入杀手宗，从此在四皇子座下效力，致死方休。

　　大厅中央自动围成一个擂台。果然有几个人以为初雪莲见刚接上手脚筋没那么厉害，出来比试，均被打了下去。还有人说殷郁只是一把妖刀厉害，死也不服，殷郁换一把玄铁刀与他打过，当场打了下去。斗到天亮，再没人敢说不服，殷郁带领杀手一齐三拜九叩，山呼万岁，齐昊第一次登机做了杀手城的君主。

　　齐昊坐在小小的杀手城王座上，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江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