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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小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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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齐昊面露难色,殷郁何等聪明,已经猜到有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能蒙混过去。殷郁骂道:我让这混蛋上来之后跟你们打个招呼,他就直接走了?你们也没见?
众人摇头,殷郁一个手下问:爷差萧肃哥什么事儿?小的能不能办?
殷郁一摇手说:算了,于我是件事儿,于咱们这趟无关紧要。现在着急下去找我姐姐,这件事就放一放吧。
无人追问,可是卫武感觉殷郁会说话的目光上上下下把自己剐了一遍,每一块肉都削下来,赶紧借故走开。
烤火这一会儿,大伙儿吃干粮喝酒补充体力,然后倒空酒葫芦封上口,把衣服脱下来,和火折子,猪油块儿一起用油布裹住。猪油块儿摸起来油腻,却是个好东西,既可以当燃料又可以充饥,裹衣服的油布也是包猪油块儿来的。油布还可以封葫芦口儿。
准备好了,顺着铁索溜进洞里,下了几十米就到底了,双脚落的不是地而是暗河,河水是温热的。
几个身手好的人一手擎火把一手抓铁链,这会儿殷郁用金刀凿了几个孔,把火把插到山壁上以备回来时用。
殷郁腰间系一根绳子在前面引路,其余人抓着绳子在暗河中潜泳,用葫芦里的空气呼吸。暗河里一片漆黑,为了不迷路只有这个办法。
殷郁一个人游过去非常轻松,现在带着一串儿人十分吃力。本来就不是一个力量见长的人,有这一串又重又慢的人拖后腿,滋味实在难受。自己第一趟来是憋了一口气过来的,这第二趟竟然呼吸了三次。而且这次游得慢,竟感觉到小鱼贴着脸划过。
终于出来了,殷郁贪婪地张大嘴吸了一口气,拽出紧随其后的齐昊。齐昊一冒头就死死抱着殷郁,大口大口地喘气,平日风度全不顾了。
齐昊都这样,剩下的人更狼狈,一个个早已用光了葫芦里的空气,憋得心肺炸裂,还有一个已喝了几口水,人昏了一半。周围人忙着救他,都没好好看看这洞中奇景。
这洞甚大,好像把山腹掏空一般。洞底全是水面,水平如镜,方圆几百米有余正中心一块巨大的石头,四方形,见棱见角。围着它又有几圈石头,又像山又像岛,都不高。
山洞上部如同天幕,所谓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一口大锅似的扣下来。穹庐顶部也有几百米高,而且是亮的。
齐昊惊道:顶上和外面是通的! 殷郁说,我第一次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外面天黑了,通的也不该有亮光照进来。
齐昊说:也可能是雪反的光,光必然有源头,无本之木,无极之水,无源之光,这三样都不存于世间。夜明珠在极黑处也看不见,须有哪怕一丝微光才能反射出形状。所以有光必和外界相通。
殷郁以为然。突然想到,学霸就是学霸,在哪朝哪代都不改本色。
两人朝中心巨石走去。齐昊围绕一圈,仔细观察一会儿,又看看四周的小石头,终于笃定地说:这是须弥山!
殷郁知道,今天又要听学霸讲课了。果然齐昊说:佛经云,一千个一世界称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称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合小千、中千、大千总称为三千大千世界,此即一佛之化境。每一世界最下层系一层气,称为风轮;风轮之上为一层水,称为水轮;水轮之上为一层金,或谓硬石,称为金轮;金轮之上即为山、海洋、大洲等所构成之大地;而须弥山即位于此世界之中央。
每当齐昊开讲,殷郁就只有点头的份儿。齐昊喜欢讲课,但从不卖弄,让人听了舒服。
齐昊继续说:相传此山有八山八海绕其四周,入水八万由旬,出于水上高八万由旬,纵广之量亦同。周围有三十二万由旬。七金山与须弥山之间有七个内海,充满八功德水,是淡的。七金山是外海,水是咸的,再往外有铁围山,咸海中还有东南西北四个大洲,就是须弥四洲。
诸山中,须弥山及七金山皆为方形,只有铁围山是圆形。以上九山、八海由三轮所支持。风轮在最下,其量广无数,厚十六亿由旬。其上有水轮。水轮上部则凝结成金轮。水、金二轮深度共达十一亿二万由旬,下方八亿由旬是水轮。而两轮之广,直径十二亿三千四百五十由旬。最初,由于有情业增上力,风轮生,依止于虚空,又依有情之业力,大云雨起,澍风轮上,积为水轮,又因业力风起,击水,上部结为金轮。这是有情的依处,即器世间,住在此间的有情有天、人、阿修罗、地狱、恶鬼、畜生等六趣,也称六道。
殷郁勉强能听懂,但是不明白齐昊的意思,问道:你说的这个须弥山,是佛经故事里的世界中心,虽然和咱们这个山洞有点儿像,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齐昊说:说你傻你还真单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能造出这么规整的东西。这些山石和须弥山、七金山、铁围山完全对应,正好位于山洞天穹中心,必然是人造的。也就是说,有一个人或者一批人,在不知多久前来到这个山腹中,照着世界的蓝本做了一个缩微的世界。
殷郁顺着他的思路问:人无利不往,这么做必然有目的,只是不知这个目的和所谓的无所不能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如果能想明白,就得到那个无所不能了。
齐昊点点头,然后说:你姐姐两天前就已经来过这儿了,你看是先找姐姐还是先找那个“无所不能”
殷郁开始吸着鼻子在山洞里四处转悠,齐昊继续研究须弥山,其余陆续找地方坐下休息。
山洞四壁有些粗糙的壁画和浮雕,妖魔鬼怪,人畜鸟兽,飞天夜叉等等。雕画得实在谈不上好看,人物形象和中土也有些差异,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又像经文又像符号,大伙儿扫一眼便没当回事儿。这山洞里还挺暖和,有人捧起水来喝了一口马上吐出来,叫唤道:这水咸死了!马上又有人叫唤道:水里有东西咬人!
被咬那人杀猪似的挣扎着跳到一块石头上,旁人过去帮他,马上也被咬了,而且疼得站都站不稳,跌到水里。第三个人过去救他,也被咬了,而且似乎咬得更厉害。
手下赶紧把齐昊扶到一处山石上,殷郁冲过来拔刀朝水下一通乱砍,一会儿一条极长的水蛇肚皮朝上翻上来。有这么大的水蛇,可见这儿暗河通畅,生物繁多,也说明他们有不止一条路出去。
刚才几人包扎伤口,剩下人也各自爬山石头,不再水中待着了。齐昊命人把水蛇拖上来,否则血腥味儿引来更多吃肉的家伙。
殷郁说:完蛋,这血腥味儿压过表姐的香粉味儿,我找不到表姐了。
齐昊正要嘲笑他是两条腿的猎犬,忽然自己脚上也被什么咬了一口。齐昊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殷郁直接将他胳膊一托,托到中心最大的须弥山上,自己也跳上去。
齐昊往下一看,说,涨水了,所有人都上来!说话功夫,水位肉眼可见地涨上来,许多小山石都淹没了,跑的慢的接连被水蛇咬住。
怕遭怪物,还是要遭。往下看去,水中游动的黑影越来越多,仿佛这些水蛇嗅到人味儿倾巢出动了,这洞中水位竟然随着它们上涨。莫非这蛇是妖精,能驱动流水
马上齐昊就要意识到自己也太单纯了。如果古人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造这个缩微世界,又怎么不安排一个守护神?
水位上涨到须弥山的一半还多,一条黑影默默浮出水面。这黑蛇真大,蛇头如同一座宫殿。刚才就是它从暗河钻进来,带来水位上涨。太大的东西自带气场,一动不动就能给人威慑。侍卫手下们自动缩成一个团,把齐昊围在中间。大蛇自顾自地上升,黑溜溜的小眼睛和蛇信子,和黑溜溜的头,静静向人袭来。
殷郁最大的毛病是冲动,其次大的毛病是手贱,这两条加在一起,又有金刀加持,没事都想找东西划一下子,更不用说现在有事。金刀飘飘然划了一个圈,寒光一闪,大蛇原本盘旋的身子不动了。时间静止,一秒,两秒,三秒。
这不是祥和的平静,而是暴风雨之前诡异的宁静。空气中仿佛有点淅淅沥沥的声音。
齐昊难以置信地说:殷郁你就这样把神兽杀了
殷郁很想点头说一个好,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大蛇死没死,正在盘算如何补上一刀。
正在这时候,洞顶的光突然黯淡下来,众人抬头,看到一个白影从天穹飘下来,直向须弥山而来。这白影绝不是人,人只会掉下来,摔下来,想死尸一样被扔下来。这个白眼仙仙袅袅,如同仙子降世,飞得不疾不徐十分笃定,好像再说该来的一定会来。
众人自觉退出山顶中心位置,让那仙子降落下来,大蛇什么的暂时不管。
仙子落地便被殷郁齐昊认作初雪,看来她早到两天过得很好。
殷郁迎上去打招呼,可是初雪并不理他,目中无尘,径自在山顶跳舞。她右手有一面小鼓,左手有一个火折子,随着舞蹈打着鼓点,火光在空中划圆圈,非常好看。
随着她的鼓点,山洞震颤,水面涌起波浪,天穹坠落,山石解体。殷郁竟有些高兴地卖弄说:此情此景我想赋诗一首。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齐昊突然想到什么,大叫道:快让她别跳了! 她跳的是灭世之舞,待一曲跳完,这个山洞代表的世界就会毁灭,咱们都要被活埋在这儿了。
殷郁动都没动,痴痴看初雪跳舞。
见殷郁没动,齐昊赶紧上前解释说,佛教出自天竺。天竺神话里有个三主神之一的湿婆神,是毁灭的神,也叫大自在天,住在□□之顶。他具有创生和毁灭两种神力。时候一到就右手持鼓左手持火跳起灭世之舞,三千世界土崩瓦解,一切寂灭,重归与梵。你姐姐现在就是湿婆,跳的就是灭世之舞。
殷郁还是盯着初雪,对齐昊只是敷衍。看来姐姐被这个山洞捕获了,在这个封闭的小世界里扮演一个神的角色。齐昊急了,狠扇他一巴掌吼道:你要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殷郁这才转过头向着齐昊,问,才两天而已,为什么表姐就变成了这里的神难道表姐已经死了吗?
齐昊无言以对。齐昊也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