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为念》深水小乌龟

16、有恃无恐不知死活

　　如果殷郁是个情圣，现在就应该深情地看着初雪的眼睛，先让自己沉溺其中，再抽离出去，目视远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浅浅的只让自己知道的微笑，然后温柔而坚定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可惜殷郁不是。殷郁的脸刷地红了，但是缠着绷带初雪看不见。殷郁紧张得抓耳挠腮，手足无措，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初雪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是有什么算计，有些不悦，说，要合作先亮底牌，你不亮底牌我如何信任你呢。

　　殷郁更窘迫了。为了查老羊皮这次离家先去了京城，把观天舆给了齐昊后又找了杜公子。有这两人帮忙，除了查出老羊皮的生平，还连带查到一件大案。当朝国舅二十多年前曾有过一个女儿，三岁时候暴病夭折。孩子夭折之后，老羊皮被抓进天牢不久拷打致死，殷郁查到了当年的收押记录，也找到了当年的狱卒，狱卒回忆说，这个人在提审的时候扛不住打，死了。

　　狱卒也说不清楚当年是什么案子抓住了老羊皮，只记得上面让他严加看管。后来犯人被打死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殷郁由第二朵珠花怀疑初雪被老羊皮拐卖过，又由这个收押记录怀疑初雪是国舅的女儿，珠花可以作为佐证——这么特殊的珠花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佩戴的人肯定有宫中背景。殷郁让杜公子想办法帮自己见了国舅一面。一面了然，殷郁确定初雪就是国舅的女儿，但是这些都不能说。

　　殷郁不敢贸然打乱别人的命运，在这个世界他是一个外来者。

　　殷郁紧紧咬了咬嘴唇，说，我没有底牌，但是我能合作。我大概猜到这三件宝物是干什么的了，观天舆看上去是一张山水画，其实是一个地图。测地规是一把尺子，用它在地图上根据一定的法则作图能找到一个地点。三生镜能找见前世今生，过去未来，用它到了那个地方去照，看到某个东西的前生，便可以找到或者对付这个东西。索阁主应该也猜到了，但是没有能力对付这个东西，杀手城也觊觎这个东西，听说杜公子要对付听风阁，派出莲见，明里帮杜公子，暗里找三件宝物。

　　殷郁猜得七七八八，初雪没否认，殷郁又修正了一下：再联系你们和长林都是帮大皇子做事，但是莲见却躲着长林，可以推测是大皇子想要那个东西但是莲见失手了，造成现在大皇子不信任你们了，但是你们仍没放弃那个东西，是吗？我并不怎么想要那个东西，我只想坏大皇子的事。得手之后东西全归你们，只要你们远走高飞不留给大皇子即可。

　　殷郁前面的分析细节有出入，但大方向对了。初雪点点头，然后也咬了咬嘴唇，说，大皇子确实怀疑我们了，但还是倚仗我们。你在东越停留时间太长了，见过莲见之后被大皇子知道了。他认为观天舆和三生镜都在你手上，要我们杀了你表忠心。

　　我其实不赞成，之所以为大皇子办事，是因为他许以高官厚禄，但如果我们先找到那个无所不能的东西，什么高官厚禄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可惜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墨灰不听。

　　初雪说完，目视周围，殷郁才发现不远处树丛里有人影晃动。刚才看见初雪太高兴了，警惕心抛到九霄云外了。小山子瞬间紧张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挡在殷郁身前，殷郁按住他说，别动，动了咱们死得更快。

　　初雪以为他现在要想法子脱身了，谁料殷郁完全没有动静，仍在城门边靠得稳稳的，说，我都说了这么多了，请姐姐给我讲讲那个东西的来历吧。

　　初雪说，我们也只是推测，只有大皇子自己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传说上古邪神蚩尤被黄帝打败之后，尸体不腐，化出一种白色的肉团，吃了使人长生不老。黄帝命人藏之深坑，留下三件器物供后人寻找，便是这三件宝物了。其实我们之前在听风阁有个埋了很久的暗线，发现宝物也暴露了自己，被剁成碎肉块儿装了一口箱子给我们送回来，我们也只好等了几年才找到机会安排莲见出手，谁料你横插一杠子搅进来，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殷郁想，我也不知道。嘴上说，四天前莲见忌惮长林没对我动手，大皇子知道我在这儿还能等四天再杀我，为什么呢？你们内部这几天出什么事情了？还是你们和长林掐上了？。。。。。。这个四天是定好了的。。。。。。你们已经计划好了办一件大事，现在完事儿了，顺手过来解决我了对吧？可是又是什么事儿呢？

　　初雪觉得这个人真是又聪明又可笑。聪明的是他全猜对了，可笑的是马上就要死了还在这儿分析别人的事情。这是真的把生死置之度外吗？

　　初雪好心提醒，树丛里的人等不及了，你赶紧想想怎么跑吧，我要是出手你就必死无疑了。

　　殷郁说，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发现老羊皮是个起死回生的人，他抓走剪瞳，剪瞳是最后一个见到三生镜的人，三生镜是找到那个长生不老的东西的钥匙，你们难道没想到什么吗？

　　初雪有点急了，说，莲见把弄丢三生镜的过错自己揽下来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难道觉得剪瞳拿了三生镜？她是个局外人，而且我也见了，是个秉性纯良的姑娘，再加上喜欢莲见，除非被你指使胁迫，必不会这么做。

　　殷郁说，如果她自己也没发现呢？我有个办法，但今天你们要是不救我，世上就再也见不到三生镜了。

　　初雪反应过来，不远处就是埋伏的杀手，可是这小子有恃无恐，原来是打定主意赖上自己了。

　　初雪有点想抽殷郁几巴掌，殷郁好像也感觉到了，赶紧换上小鹿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乞求道，姐姐别杀我，别杀我嘛。

　　这种赖皮!赖皮!初雪上前隔空一掌把殷郁拍晕过去，对小山说，你醒来后到株洲等我们。

　　小山眼见初雪白练甩出，击中自己胸口，白练尖端不知是个什么亮闪闪的东西，没入自己身体又很快穿出来，带了血。小山低头看见自己胸口多了一血窟窿，想喊一声救命却来不及了，人已经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