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作死的报应是毁容 ...

  •   殷郁的优点是随机应变。莲见被剪瞳撞到一边醒了,今天杀他的机会已经错过了,殷郁就不再执着了,干干脆脆收起金刀,保持右臂被白练缠住,溜到初雪身边,两手抓着白练小狗一样地摇晃着,小孩儿撒娇似的说,姐姐,姐姐,你看,他就是装死让人家伺候一路,可不要脸了。他坏!

      初雪自幼江湖中行走,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饶是如此,还是觉得殷郁自来熟且不要脸得有些过了,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碰上这样装无辜装可爱的小赖皮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笑笑,说,对,小弟弟,咱们可不学他。

      殷郁听到这句话像捡到宝一样,高兴地两手捧起白练,在脸上摩擦,贪恋地闻着白练上的味道,说,对,不学他!

      莲见失血过多,昏迷过久,刚醒来不能马上恢复语言和运动。剪瞳尽到医生职责,给他检查了一遍,又灌了一些汤药和人参膏。

      趁剪瞳忙活的时候,沙蟹招呼初雪和殷郁两人坐,在简陋的屋子里愣是弄出一壶茶给他们喝。殷郁大刺刺地喝了,初雪可没喝,三个指头拈起茶杯闻了一下,又放下了。

      初雪说,这茶实在是太糙了,弟弟你竟喝得下。确实,这茶糙得像被烟熏过的树叶棍子。

      殷郁看着初雪优美如兰的拈花玉指,傻笑道,只要跟姐姐坐在一起,砒霜我都喝得下。

      初雪一笑,啐道,没正经!

      剪瞳给莲见重新换药包扎,让沙蟹帮忙弄了一个拐杖。莲见拄着拐杖也是一副御剑飞行的风流姿态,从殷郁身边走过,把脸别向一边。

      殷郁立马甩出一个大白眼,屁颠屁颠跑到初雪身边,腻歪歪地说,姐姐你要走了,下回再见到姐姐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弟弟舍不得你。要不弟弟送您一段儿吧。

      初雪笑笑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那几件东西不过是小玩意儿,姐姐并不想要,但是不要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否则天地变色也不是不能。山高水长,小弟弟,后会有期了。

      初雪的武功远在莲见之上,现在带着莲见这个一条腿的累赘,白练一卷,几个起落,就燕子一般飞走了,剩下殷郁原地发愣。

      沙蟹实在看不下去这傻子了,上前说,小爷咱们回吧。殷郁闷不做声地跟他走了。沙蟹准备好了马,剪瞳也弃驴骑马。殷郁剪瞳各自不说话,谁都不理会,期间小山子终于赶上与他们汇合。原来小山子是跟着殷郁的,可是殷郁爱骑快马,嫌小山子慢,把他甩下了。

      当晚他们错过了宿头,只能露宿。小山子沙蟹管马,拾柴生火做饭,居然还从野地里弄出几只烤田鼠。

      露宿必须有人守夜添柴,保证火堆不灭,否则一来是冷,二来野兽来了也是很可怕的事情。马站着睡觉,人躺在马肚子底下比较暖和。殷郁剪瞳背对背躺着,沙蟹躺着,小山守夜,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马受惊了,一阵嘶鸣,几个人本来就在野地里睡不着,应声惊醒。

      小山子历练最浅,吓得叫,狼,狼,狼!沙蟹说不是,只要火没灭狼就不会来的。话音刚落篝火居然跳了一下自己灭了!小山子马上改叫,鬼,鬼,鬼!

      殷郁点起火折子,重新点起火堆,回头一看,剪瞳没了。

      小山子大叫,有鬼呀!鬼吧剪大夫抓走啦!一瞬间,殷郁不太明白干爹为什么送自己这么大一个饭桶了,是提醒自己做人不用太聪明,要拿出时间来好好吃饭吗?

      殷郁咽下这些废话,上马说,剪瞳被人抓走了,追。

      沙蟹问,分三路追?

      老天眷顾殷郁,星光下的田野里吹来一阵凉风,送来剪瞳身上粘住洗不掉的草药味儿。

      这边,追!

      三人四马追出一小会儿就见到一副奇景。一只灰溜溜的小耗子背着一个大白馒头在野地里跑得飞快。这个不自量力的人居然是个老头,长得贼眉鼠眼,花白胡子像老鼠须一样稀稀落落。背着剪瞳居然能跑出这么远,一看就是早年吃过苦且功夫扎实的练家子。

      小山子上去把老头截住,剪瞳也昏迷了,是被麻药捂在脸上昏过去的,泼点凉水就醒了。沙蟹把老头绑了,先结结实实来了几脚,才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老头嘿嘿一笑,殷郁预感不好,金刀出手,老头脑袋滚出去,还在嘿嘿嘿嘿地笑。殷郁反应过来这是诡计,赶紧去看那身子,果然还在地上扭动,边扭边滚开去了。有一种歪门邪道叫缩骨术,能把人全身骨头缩成一团。这老头的脑袋事后证明这个假的,里面还有机扩可以发声,若是胆子小的真能被唬住,吓得大呼小叫,这老头就能缩成一团借机逃跑了。纵使逃不了也能先躲起来,哪怕装死也能逃过一劫,可惜殷郁不怕。

      当时殷郁见那身子一边扭一边缩小,像个球一样滚出去,忙将那身子提起来朝地上狠狠一怼,硬碰硬,传来骨头断裂的咔啪一声,缩骨术破功,原本藏在身子里的脑袋只能露出来,并喷了殷郁一脸。殷郁眼睛火辣辣地疼,右手金刀本能地将那老头劈了。

      殷郁就此毁容。整张脸红肿开裂蜕皮,眼睛睁开即流泪,只能慢慢骑马,回程走了四天,到京城送剪瞳回家,再回石头堡又是三天。

      殷郁知道干爹一定生气了,没想到干爹一点儿都没骂自己,直接让左右把小山子拖出去打死,说,这样的废物留着有什么用?等干爹再给你挑两个得力的手下,机灵的能让你看着顺眼的。带着这种饭桶什么事还是你自己上。

      殷郁脸上缠住绷带呢,扑通跪下说,干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莽撞了。我太年轻不知深浅,每次都惹祸。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成天乱跑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门外打手已经摁住小山子的手脚,用木棍子往他身上招呼了。可是小山子忍着痛没有叫。

      黑三爷不为所动,殷郁抱着干爹的腿哭了起来,一小会儿还好,架不住殷郁小猫儿似的又蹭脑袋又摇晃的,黑三爷终于心软了。挥挥手说罢了罢了,你小脸都伤成这样了,这次应该长记性了吧。

      殷郁吸吸鼻子点点头。此事暂时过去了,小山子伤好之后变得像个大公鸡似的,两只眼睛只要睁着就警惕的四周环视,寻找一切可能危险的东西,只要发现异常,粉碎之。殷郁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不管多快都能跟得上去。

      殷郁不得不老实了些。面部红肿眼睛流泪,缠着绷带丢人,只能窝在家里帮干爹看账本。账本这种东西只要仔细看一定能看出问题,几个分舵把当月利润留到下月上缴或者干脆年终上缴,这腾出来的几个月就可以放高利贷,油水不少。

      殷郁本想上报,但是看这几个分舵的舵主是跟着老爷子一起白手起家的元老,不禁掂量起自己和他们在干爹心里谁轻谁重。要是他们重,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混。

      眼睛疼,殷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被来账房取信件的人吵醒了。账房有两个先生,自然会招呼来人,用不着起身迎送,但是被吵醒了颇为不爽。账房胡先生陪笑脸解释道,咱们账房有时候也帮人收收信件,只是帮忙而已。

      殷郁问,这些信件全国各地都有吗?东越的也有吗?

      胡先生说有,说东越虽然不是咱们的地盘,但是咱们有生意往来,帮人带封信也是平常事。

      殷郁又问,其他地方呢?其他各个分舵也经常帮这种忙吗?

      胡先生点头,说,咱们走货,全国各地跑,全国都有路子。

      殷郁问,那我们为啥不干脆做快递?

      胡先生显然不知道快递是什么意思。殷郁说,类似镖局,不过送的货更小,频率更高,每送一笔收不到多少钱,但是积少成多。

      胡先生说,那可不行,那不是抢镖局的生意嘛。江湖自有江湖的道儿,你不能不讲规矩落人口实,让别人有理由上门兴师问罪。

      殷郁以为然。这时候吴相跑来叫殷郁回去吃晚饭,殷郁顺手拿上账本跟他走了。路上殷郁问吴相,你在跟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吴相说,小的文武都不成,胆子小担不起事儿,十四岁过后就在堡里跑跑腿儿传传话儿,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十六岁过后跟着小爷混,日子才好过一点。

      殷郁问,这么多年,石头堡里每个人的脾气爱好,来历掌故,你是不是都能说得上来?

      吴相说,知道个七七八八,但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说着,老爷子的房间到了,殷郁进去请安,吴相识趣地退下。黑老爷子从里屋出来,一个丫鬟跟出来帮他整理衣服。黑老爷子坐下,殷郁跟着坐下,两个丫鬟伺候。

      饭毕,黑老爷子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点起烟深吸一阵,舒服够了,放下,对殷郁说,说说吧,吃饭都不专心,在想什么事。

      殷郁皱着眉头,可惜隔着绷带黑老爷子看不见。黑老爷子只能看见他咬紧了嘴唇,知道他在犹豫,心中有点不爽,喝到,男子汉大丈夫,想说就说怕什么?说错了难道我能吃了你不成?

      殷郁狠狠一咬嘴唇说,干爹我可说了。有几个老家伙把应缴利润扣到年末再缴,利用这个时间放高利贷,疏不间亲,我不知道我和他们比谁疏谁亲,所以不知道该不该管。

      黑老爷子挥挥手,殷郁乖乖把账目呈上来。黑老爷子扫了一眼,说,当然是你亲了,我自会处理。

      殷郁没说话,心里不知老爷子会做何处理。黑老爷子示意殷郁也抽一口,殷郁心不在焉的,老爷子问,怎么还有心事?

      殷郁犹豫一下开口,说,干爹,我觉得现在是个好时候,可以大干一笔。听风阁没了,各分舵打成一团,我去寻剪瞳路上也顺手料理掉一批,莲见也料理掉一批,可谓是难成气候了,可是咱们黑旗会却有一张遍布全国的网。咱们在全国各地有分舵,没有分舵的地方也有生意往来。咱们的网以前只是一条条的放射线,核心在石头堡,现在把每一个分舵连起来织成一张大网,各个分舵打通藩篱,走货速度能快不止三倍,走货量不知能大多少。再趁机接手听风阁原来网里的鱼,把咱们石头堡变成原来的听风阁,岂不妙哉?

      黑老爷子问,接手听风阁的盘子要做什么?

      殷郁说,自然也是卖消息!他们是收集别人的秘密让人花钱赎回,或者干脆敲诈勒索,我正好相反,收集消息卖给需要的人。比如说今年江南闹瘟疫,有个江湖郎中说吃盐可以预防瘟疫,江南盐价疯长,咱们以前若是知道就赶紧往江南运私盐,同时要冒着被朝廷抓到的风险。现在咱们卖这个消息给正牌盐商,让他们拼命囤货出货,咱们没有半点风险。

      黑老爷子显然听进去了,殷郁说的时候不住点头。殷郁停下,老爷子认真想想,说,货是独一份的,谁买了就是谁的,消息却是长了腿的,从一个人嘴里飞到另一个人嘴里,第一个人买了就可以告诉第二个人。

      殷郁说,首先消息的价值就在于快,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咱们的消息就是独一份儿的,想卖多少钱就能卖多少钱。其次若是能发财的消息,就像刚才的官商,如果买了咱们的消息一定要求咱们不卖给别人,也就是说客户主动要求买断。第三消息不能明着卖,而是暗着卖,那些想买消息的人得先交钱后买。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