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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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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城大街上许多摊贩忙着收拾摊铺,一行人马徐徐驶进皇宫。
为首的少年在阳光下眯着眼深深看了一眼坐落在市井中却看似格外清静的国师府。
皇宫宴厅内,皇帝于龙座上起身举起酒樽道:“寒湖世子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朕把酒相慰。”说完一口饮下酒,肥胖的身体颤了颤,一旁的大太监孙钱又忙着把酒满上。
“陛下好酒量!”太监阴柔的声音道,可手下像是发狠似地灌酒,一杯接一杯,让魏遥觉得他想灌死皇帝。
而皇帝却是倒一杯喝一杯,仿佛孙钱在他眼皮子底下下了毒,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这对主仆有意思。寒湖的人窃窃议论着,但没人敢大声。曾有流言道皇帝有位王美人,发怒打了这位大太监后,被皇帝废入了冷宫。从此孙钱大太监的地位一跃到连文武百官都惹不得。
魏遥坐在皇帝左手下。正对着他,站起一个清朗的少年道“兼衣谢陛下赐酒。”
楚兼衣,魏遥心中轻念着这三个字,觉得有些生涩,许久不见了,男孩与他十年前一般俊朗,不过这眼中倒是少了当初的稚嫩。
“魏国师,十年未见,于瞿国求教的两年,承蒙您指导,兼衣敬您。"楚兼衣转过头面对魏遥道。
“臣不敢当,多谢世子。”魏遥起身回敬。
十年前,寒湖与瞿国联盟共克木兰国,寒湖之王为表对瞿国忠心,便将年幼的世子送来瞿国,表面为求学实则是来当质子。世子虽年幼却很是乖巧讨喜,年纪轻轻被母国送来当人质,却靠着自己的聪慧使皇帝像对皇子般宠爱。
魏遥教过他两年书,对那个玲珑的世子多少有几分师生情谊。
楚兼衣饮罢,突然问:“鄞哥哥去哪了?怎么不见他?”
楚兼衣与沈鄞一同念过书却没什么过深的交情,这样一问似乎很熟捻似的,魏遥惊讶地了一眼楚兼衣。
一旁沈芩插话道:“三弟去江州赈灾,所以不在。”说罢又对皇帝道:“父皇,三弟不在。不如由儿臣负责这几日陪伴世子?”
果然,狗屁膏药一般的性子与吴中相学得十足十,魏遥想,小小年纪不想正业,总想着如何往权贵身上贴。
皇帝又何尝看不出,但只是颔首道:“好。务必好好款待世子。如今木兰余孽猖狂,朕尚盼望瞿国寒湖再次联盟,共安天下。”
坐久了龙椅,对于想达成的目的,皇帝已懒得再像年轻时一般左右思量,咀嚼措辞,甚至连从前惯会的客套也节俭许多,单刀直入目的似乎更简单。
沈芩道“是。”转身微笑着举樽向楚兼衣道:“沈芩敬世子。”
沈芩长得也算周正,可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极了吴中相,将功利与谄媚明摆在面上,笑容带着油腻,没有一丝少年的清爽。
楚兼衣冷冷晃了晃酒樽,饮罢,也不起身谢礼,沈芩的笑容僵住了,讪讪坐下了,吴中相脸色一黑却又很快缓和过来。
魏遥浅笑着看着沈芩多次向楚兼衣搭话,楚兼衣要么说几句要么就让身边的小侍代答,沈芩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魏遥虽疑惑却也猜不透楚兼衣对沈芩莫名的厌恶从何而来。
现在的孩子啊,一个比一个复杂了,魏遥想着,自己十七八岁时除了整日嚷嚷打仗便是每日在父亲下朝时躲在宫门外偷偷看那个万人中央的身影,单纯得很,要是当时遇到的是这批人,那可真像羊羔见了狼。
不过他们毕竟年纪轻,心气浮,如今落到魏遥眼中也像大人在看一群孩子玩过家家时耍心机,太嫩了些。
魏遥想着目光不由与楚兼衣撞上了,倏忽,有些一愣,那双眼睛眼角上翘着,一丝淡淡的邪气藏在眼底,竟是......与沈鄞的眼睛像极了,不过沈鄞的眼睛更干净.....
不!魏遥突然想,与其说与沈鄞,不如说,与那个人......
“世子如今琳琅风姿,朕瞧这与我的皇长子有几分想像啊。”不等魏遥开口皇帝先开口道。
一句话,一声皇长子,生生使魏遥的五脏六腑疼了起来,他刚才没饮酒,却在听到那个人后像喝醉了酒一样,委屈地想落泪。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十几年来魏遥再一次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很苦,魏遥想,味道和当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