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臣》牧玟

4、小别

　　出了朝廷，沈鄞很高兴，两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国师，我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顺利。”沈鄞回头道，却见魏遥紧锁着眉毛。

　　“国师？”

　　“嗯。”魏遥应了一声，又严肃地开口道:“小鄞。这件事过于顺利。今日陛下明眼可见地是通过你我去打压吴中相和二皇子，可二皇子去年才封王虽是时常荒唐糊涂却也成羽翼，不必如此急急打压，陛下今日此举更像是做给你我二人看的。”

　　沈鄞掩去笑容，有些闷闷地开口:“我明白。父皇深谙杀鸡儆猴的手段。”

　　魏遥继续道:“不仅如此。今日的吴中相也未免过于蠢笨，这个在朝廷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今日像是刻意惹皇上发怒似的。”

　　沈鄞皱了皱眉，很快反应道:“所以他们并没有想图谋大使之位，而是做戏让我毫无疑心地去江州赈灾？”

　　魏遥点头:“不错。他们把你支开锦州去江州，怕是要在锦州做一番动静。”

　　沈鄞沉声，眼中落下一片暗沉。

　　魏遥想了想，突然开口道:“小鄞。此次赈灾我不陪同你去。我留在锦州防他们的小动作，我让苏姑娘同你去。你有不决之事就请教苏姑娘。”

　　“什么？”沈鄞猛地抬起头，一双黝黑的眼睛里尽是急切，“国师你不去，我......我.......”少年的脸急得通红。

　　魏遥拍了拍沈鄞:“好了，正好历练一番。我在锦州会给你寄信，不必担忧。"沈鄞封诚王后，皇帝遣了金门军给他带，虽是禁军中的一个分支，比沈芩带的另一支虎门军人少些，却是在紧要处呆的，也是沈鄞如今手下唯一的兵力，魏遥不能让它被吴中相算计。

　　沈鄞垂下头，他明白国师虽温和打定主意的事却是无人可改变的，而且国师也是为了自己好，他他的羽翼尚未丰满，还需国师的指点，但又有止不住地些委屈道:“此次赈灾，左右有三个月，我，我从未与国师分开过那么长时间。”说着头越垂越低，耳尖却越来越红。

　　魏遥只当是小男孩还没脱奶气，一面再一次悲痛地看着沈鄞泛起的红晕，一面又觉得这样稚气未脱依赖自己的沈鄞简直可爱得很。

　　这几年，他很少对自己撒娇表现依赖了，魏遥想着，以后只会更生疏，君臣有别，想着，手不禁摸了摸沈鄞的头，想趁早占些便宜。

　　魏遥的指尖微凉，在沈鄞柔软的长发中轻轻穿梭着，沈鄞呆呆站着，只觉得头皮倏地麻了，身子酥了半边，他克制住不去蹭蹭魏遥手的冲动，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嘴张开了又闭上，说不出一个字，活像个傻子。

　　魏遥摸够了心情大好，神色舒畅地与沈鄞一同回到国师府。一路上沈鄞像个刷了层红漆的僵硬木偶，一声不吭，可他的心却像一只长了翅膀的兔子，在整个世界里乱撞。我疯魔了，沈鄞想了一路。

　　到了府中，沈鄞面上的红刚退，仍木讷地站在魏遥身后。

　　“苏倩。”魏遥唤道。

　　从内室走出一个素衣的美人，“国师回啦。”苏倩上前摆上两盏茶。

　　沈鄞不知为何噌地一下燃起了一股敌意。像是动物的本能一样沈鄞对魏遥身边大多数人都自带着一种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在苏倩身上最盛。

　　苏倩从也不与沈鄞行礼，斜眼看了一眼沈鄞。寻常男子被美人看了升的是邪火，沈鄞升的确实一种无名的怒火。

　　“三殿下要去赈灾。”魏遥直截了当地说。

　　苏倩绕到魏遥身后自然地为魏遥轻轻揉这肩，道:“苏倩知道，您可是要让我同行？”她一面按着一面对一旁目光不善的沈鄞像是挑衅一笑。

　　松手！沈鄞心中的火更盛，见了魏遥好像享受的神情，这种怒气又像被冷水浇灭了，他是国师养几个女人岂不正常，自己是皇子也是学生，有什么好气的。怒气平复了，沈鄞又觉得心中酸酸的，不是滋味。

　　“嗯，聪明。”魏遥勾了勾嘴，和聪明的女人讲话很轻松。

　　魏遥喜欢美丽的女人，也喜欢聪明的女人，像苏倩这样既聪明又好看的便极合他的心意。可他也疑惑，自己这么多年来对苏倩一直公事公办，没半分邪念。一个大美人在身边，看多了，也觉得和自己手下的一群糙汉子将军没什么区别。

　　一直对自己容貌颇为自信，心中也对魏遥多少有几分心思的苏倩，要是知道自己在魏遥眼里和男人没什么两样，怕是要当场吐血三升。

　　“可苏倩不愿。”苏倩突然沉了下声说到道。

　　一语毕，魏遥有些惊讶地回头，却见身后的女子眼中尽是复杂的神情。那是魏遥不曾见过的，也是魏遥后半生时时回想起便会叹息的神情。

　　此时的韩王府中，吴中相一改悲戚的模样，端着茶，眼底是得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