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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卷 雪晴 ...

  •   我和流水二人,走入了这个神秘的地底。
      本来只为悲愤而来,一时忘却步步惊魂。然而,在这真实而更虚幻的魔境,却从未想到过,不经意间翻开一段遥远的往昔离奇。
      地底的阴寒包裹着那蛇身,而轻颦浅笑之下,竟而又将我们带出这本身已经虚幻的人间不现的园林,而一点点地,坠入那陈黄的旋阵涡云中。
      就这样,昔日传说中的人,以玩味般的语气,娉娉婷婷地走回风雨飘摇的那个——

      海不扬波的平静年代。
      秦淮河水在金陵遍地的杏雨絮林中脉脉不息。烟花两岸,翻遍了脂痕酒污,覆过冷暖笑愁,而依依嘘嘘的浆声灯影,也在每个风淡风轻的夜晚,无休无止地重复下去。
      当他们相携着回到烟河岸边之时,漠漠夜色中,依然是那些流声笑靥,红尘繁华无尽。
      她叹了口气,望着满目曲韵道:“终于是回来了。没想到,我们东奔西走,最后还是要被赶回这烟花之地。”
      他轻轻搂住她,一样地显得疲倦无力。“早知如此,我不该将你赎出,害你随我吃苦。”
      她闭目倾听那水上曲声,微笑着摇了摇头。“桑郎,不必如此说。你为我将一切丢尽,不过是酬我片刻相知,如今山穷水尽,你始终不肯弃我,又愿与我同归秦淮,我即便三世不复为人,亦无憾了。只是这孩子缘法何处,你我无法眼见,究是遗憾。”
      他随她一起看向怀中婴儿:“只愿上苍佑护,你我罪不及孤才好。”
      “我想太上亦不能如此无情。”她又望着那轻舟往来,“姐妹们,我回来了,你们还好吗?”
      他呆视面前伊人许久,含泪作揖道:“小生桑云,承月姑娘接见。”
      她笑道:“月儿何幸,竟能受此垂青。”
      他抬起腰来:“小生愿携姑娘同行天地之间,直至终老。”
      她笑容依旧:“既如此,桑郎,请了。”
      她放下怀中幼儿,凝眸注视片刻,便与他,双双迈入水中。
      “桑郎,来追我。”
      双双人影,一前一后地缓缓没入多情秦淮。
      不眠船火飘荡往来,一个歌女轻舒丹唇之际,抛下片片残红,恰好盖没水面那圈圈涟漪。一时之间,连得苍穹寒月,连得孤林风影,都越发悠长了起来。
      一个醉客晃晃悠悠地走在岸边,回顾帘帘油彩,叹道:“有此景致,方为人间呀。”
      他流连片刻,方要离去,一阵哭声使他停步。
      他发现了地上正自伤情的小小生命,抱起之际落下一幅血书:
      “今吾二人,烟花错识,遂放骸天涯,未料世间不容,穷途末日,不求偷生。然,幼儿无罪,不该随我等同去,若君有情,叩望垂怜,结草衔环,无以为报;若君无心,亦求弃之于故地,留待有缘之人。幸甚,幸甚。罪人桑云月儿万拜”
      他沉思片刻,那哀啼幼儿竟已收声,一双清澈的细目盯在他脸上。
      “你可懂得血肉相分吗?”他又是一声轻叹,怀抱幼儿飘然而去。
      从此,秦淮河边的小村之中,一名女子即于飞絮流烟中静尝凡间生活。
      桑无她,只知有父,不识己身根本,却也从不作一问。似乎每每临溪神游之际,业已洞悉生灵伦理。即在家院之中,也只是与老父戏语清谈,渡年只若桃花流水。
      九岁之时,为商之父方才请来先生课子。
      那是一个落拓书生,虽经纶满腹,只时运不至,寄息于这片隅孤村,亦属一时蒙恩了。
      只是他未曾想到,此幼女竟生具灵性,一点即通,且常有巧思妙语,令书生暗惊。
      或月窗夜读,或明堂指点,师生位置,悄然无存,诗书丹青,都可堪伯仲。
      老父听书生激赏,一笑摇头道:“女子有才,非为幸事,只是为女略作点缀,先生不必认真。”
      然而,诗书流年,才思养成,更兼认为别格。
      “骚人墨客,皆出须眉。凡我女儿,为世所警。闺格一戏尚可,音律世闻,则视为不范。若我有机,当洗此千年俗见。”
      当时纱窗半启,月烛相合,他讶然注视这才不下己的女弟子,手中书卷坠地。对着那扬眉素容,他不由暗思:此女以后,绝不会沉匿一世。
      此后,渐多游历。师生二人,时常指着秦淮无边风月,笑赋谐辞,论尽众生;抑或提履蹈溪,掬水为戏。莫论师生业已不存,连得寻常对望,也不复自然。
      村中流言,亦多了起来。
      老父经久听闻,只作苦叹,不置一辞。
      倒是书生自愧,课业断续。
      那夜,书生彻夜辗转,有心诵佛经以清心,却连得法华妙莲,皆是巧笑雍容了。
      “长此以往,必受罪责。”于是他松襟倒履,求见主人,言乡关悬念,就此辞别。
      商人一呆,又缓缓点头:“既如此,先生这数载辛苦了。”
      他星夜推开门扉,回望之间,楼阁只影独立,神情淡然。
      此后,晴空墨云,商途艰险,深宅大院只换得四壁徒然。
      老父弥留之际,只以血书相付,就此含泪撤手。
      桑无将老父安葬后,于坟头将血书焚化,着地三拜,无言而去。
      她一路以乞为生,好在生就气质,凡夫俗子,无人拒绝。而她,也在这霜天逆旅之间,看遍离合,轩眉静目下,神思更深。
      直到西子湖边,她方才寄居栖霞岭,为人题字,渐成一业。
      那一天,她觅得一枝竹笛,于白堤之上,发硎试音。所站之处恰为“空谷回音”,于是青山隐隐,皆为风情。这一来引出对岸唱和,双声若游蝶绕转,袅袅地回荡在湖光山色中。
      这一刻的斜阳,在她心中化开道道长痕,令她渐忘己身,再也挣脱无方。
      自此,她每日引笛,神思缥渺,只是一直不知对岸是何等人物。
      久之,白堤雅韵为世人所知,常有踏青来访的骚客,一旦获笔墨相赠,更感慨倾心。“秦淮桑无”之名,沿着这三面环山的小湖,飘满了尘世山河。
      兼有兰心蕙质,慕名造访,更与桑无相得,皆甘愿为其弟子,雅舍精瓦,“桑桑学院”成一时佳话。红尘滚滚,世所俏语娇音,皆赋风流蕴籍,连得大夫文人,都退避三舍。
      此状既古今所无,自不能容于世人。银瓶乍破,学院火举。
      桑无默对残烟朽木,终发愿:
      “天所不平,我以裙钗补之
      地所不均,我以珠玉分之。”
      三万柔荑,执杖揭竿。其景壮绝,其情奇绝。
      然而,开世所未有,亦不能改变俗框。娇啼悲呼终不当铁骑刀革,雁声破碎,山花染红。
      秦淮桑无,带领着最后数十姐妹,于山顶对着那征讨使叹道:“终究,还是遇见了你吗?”

      幽黄地底,竟也似有微风吹过。
      蛇身摇动,那语音依然平静:“教我诗书的,是他;空谷回音者,是他;连得指令刀戈,令我姐妹喋血的人,也是他。当我们相对站在山顶时,我知道了他已有子六龄,而我,将那竹笛相遗,就此跳下悬崖。至此,都不知他真实姓名。只是没想到,我竟而未死,托生于谷底骨骸堆中,偏偏遇上了这千年大蛇,慢慢将我吞噬。却不曾想,至睁目所见,尽是寒齿。我亦不明此为何礼,想来是予我罪责罢了。”
      我与流水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明所以。对这传奇故事,竟不能相信,只是面前纤身笑颜,分明不容怀疑。
      “我苟活于人妖之际,却于无意间发现此处,便作藏身之所,只愿就此沉匿,埋没余生。你们,又为何来惊醒我呢?”
      流水双眼一红,竟而跪下道:“同伴小心,无意闯来姊姊仙境,归去只余皮囊。”
      “小心?”蛇中人皱眉,“那是?”
      流水悲切道:“即那长卷上飞天。望姊姊垂怜,将她交还,以使小心安息。”
      蛇中人摇头道:“此幅长卷,自我来到,即如此,及今已历十三载,并无变化呀。”
      “十三!”流水惊呼。我亦觉得如有浮冰在心头略过。难道说,小心前生成画,这一世还要重蹈凄惨轮回吗?宿命如网,笼罩众生,即一悲一喜,未尝不是旧债孽缘。这超脱世外的“红粉山城”,看来也早被朱砂判定,只是我们无法洞悉,只能,一步步地,走下去。
      “你们一提,我倒想起一事。昨日确有一少女无意闯入,一见此影壁,即惊恐莫名。想来还真与那飞天酷似,令我亦感叹造化神奇。见到我时,慌忙逃遁,不知所踪,你们为寻她而来?”
      流水无言。我亦如此。
      那蛇口柔目,打量我二人片刻,叹一声,身躯蠕动,欲就此而去。
      “请慢!”流水唤道。
      蛇头转回。
      “遗世独立,只为厌世。自闭十三载,何不重见人间。”
      “不,我究是不愿再见到似此须眉了。”
      “满城皆为姐妹,并无男子。”
      “喔,世间真有女儿之国存在?”蛇中人桑无悠然说道,“难怪近日心潮屡起,是要到人间走一遭吗?看来我尘根深厚难断呀。”
      丈许长身,在我二人之中游过。来时满怀惊恐,没想到,去时竟与传说同行。人生如此,确可以奇瑰称之。
      依然还是那条长长甬道,我也终于辨出那猩气正与小心身上相似,看来是其误食这洞壁之上的毒草了。为何有此举,想来也是为宿命所召吧。流水表情一派平静,似乎也将一切明了于心,只是眉头之间,和我一般地流露出不解哀愁。
      我们走出了洞口,阳光将地上影痕刻成二短一长。
      桑无姊环视满林青翠,长身随叹息抖动,千言万语都掩盖在了这如兰吐气中。
      我们在街上行过,其状未免惊世骇俗,时有姐妹惊讶地望着我们,又在桑姊注目下失声奔逃。
      当回到“明”时,阿兰大呼着跑出:“小姐!你终于无事回来啦,月章姐姐还在哭呢。你快……啊!这,这是什么?”
      她见到了桑姊,先是脸色苍白,及至发现蛇口秘密,竟而满面惨青,浑身颤抖不停。桑姊却也有意玩闹,用身躯缠紧阿兰,害得这小妮子尖叫:“妖怪!妖怪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桑姊偏吐出长舌,触过阿兰面庞,她几欲昏去。
      我与流水相顾莞尔,下意识间携手入楼。
      一个影子已飞快下楼。
      “漂泊!你……”月章突然停住,呆视我二人,目光移到我们手上,泪痕尤在的眼中,不知不觉地灰暗下去,似是受到猛烈打击一般。“你回来了。”
      语调骤然转为平和,令我有些许诧异。到流水放开我手时,我仍在辨别这一寓意。
      如果,我能很快分析出月章的所感所思,那么,今后的一切翻覆或许亦可减免。
      只是
      当时我,
      不,明,白。
      桑姊进楼时,月章亦十分惊讶。
      “这即是传说中的秦淮桑无桑姊呀。”我说道。
      月章一震,细细打量着漫长蛇身,却并无一辞。
      这种僵持的状态过了许久,方才打破。月章她,虽依旧惊骇,已将来客引至楼上。
      桑姊半立于窗口,望着满城人影聚散,深有感触地道:“荒浊人间,竟也有此清奇境像吗?桑无何德,能于此地重现,是苍天待我厚也。”
      “我藏有一画,愿桑姊一鉴。”流水想起什么,暂且告退。
      月章注视桑姊许久,若自语般道:“观‘问桑’笛身斑驳似古物,没想到故主即在眼前。这,未免遇合太奇了吧。”
      “喔?你从何处见到?”
      “明世赎我之物,怎能或忘。”
      “什么!”桑姊大惊扭身“可是明僚之明,人世之世?”
      “正是。”
      “如此……”桑姊吸了口气,“那人之子,竟也生具风流,扣人相思吗?”
      月章满面不解,我却心中涛浪翻天覆地。似此,已不能用一巧字形容了。回思月章过往,那位明世境况分明窘迫,哪里像朝臣之子呢。桑姊伤心遗物,传于人子,又由其人以相同之物构下相近冤孽,连得结局都七分相似。命运之威,已在我心底泻下万道雷霆,我,平生从无这般害怕。
      她们的引流追往基本是在我恍惚间进行,等到一切述尽,出现于她们眼中的,俱是惊动难言和惺惺相惜了。我们三人,都呆立着。
      流水再度到来,手中携着一幅图轴。阿兰却在其后躲躲藏藏。
      当流水将那桑姊所绘翎毛展开于面前时,桑姊她,满目皆是唏嘘。
      “敢问,这即是秦淮桑无吗?”丹夫人与寒姊等人不知何时来到。
      桑姊转头看着丹夫人,讶然道:“你是……”
      “桑院长在上,阿丹拜见。”丹夫人竟拜倒下去。
      一瓣飞红从窗而入,落于蛇顶之上,又轻轻滑落。
      桑姊慢慢游去,垂下头:“江山尤在,昔人已非。当年分别时方为二八妙侏,如今也有大家之气了。你我俱在,又无昔年事故,该当好好相聚了。”
      寒姊在边上静视人蛇对望,负手侧头,未饮而有醉意。
      阿兰端茶上楼,桑姊无意间接近,又使她惊叫后退,洒得一地碎瓷茶水。以桑姊为首,满楼粲然。
      唯一不笑的却是出神的月章,只是,无人察觉。

      桑姊就此居于城中。
      姐妹们起先仍持戒惧,不敢接近,直至日久,方能自如往来。
      桑姊虽已不能提笔弄笛,但与寒姊酬诗对曲,一时并称,寒姊还屡有自叹弗如之所。而历经劫难,桑姊也似改易传说中性格,任意行事,全随心情如何,有不顺心处,竟以蛇吻恐吓,姐妹每每丧命奔逃,或藏身狭处令桑姊不得入。居然使这“红粉山城”又添一景,寒姊命为“蛇劫图”,时常笑绘姐妹逃命之状,其间尤以阿兰为甚。
      然俏语谐音,究不改如兰本质。每历清晨,桑姊独自游于城中,脸藏于蛇口,人莫能见,只是自那地上长痕,仍感沧桑难断,此时桑姊,分明沉湎于往昔之中,除己不得唤回。久之,我还发现,凡欢聚饮宴,若人数稍多,桑姊也总避去,即丹夫人盛情相延,亦怒力推搪,她,竟然是受不得真正热闹的。
      非常夏日,小城却在如水平静中履过一段日子,无繁情琐事,举城姐妹,一律的逍遥。
      小心之事,再无人提及,似乎流水本身,也已淡忘。但不知从何开始,流水与月章交往密切起来,情笃胜于他人。只是流水每来“明”楼,月章总借故去寻桑姊,留下我二人依旧谈笑。直至山穷水尽,不见柳暗花明。流水推窗望月,方显出一丝惆怅来;而我,只无声站于她背后,纵欲寻章遣词,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任凭烛焰窗纱一再飘舞,无止无休。
      凡此种种,皆掩盖于朝升夕替中。
      满城风月,遍地欢絮,似乎就这样,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到了流觞雅集,桑姊仍不肯列席,只在寒姊与月章再三力邀下,方才同至赏意池边,共作佳制。满池青荷矮盅,又有细雨滴打,顺流往来,人影绰约,极富墨意。
      寒姊丹青之功又有造化,连饮十杯,又将酒倒于身上羽衣,借细雨流纹,解襟挥扬,任添数笔,竟也成溪山行旅之图。对此,姐妹们已无语可以加赞。
      今年流觞大会与往时不同,“明姬”竟欲以舞添景。姐妹雀跃之际,又以言辞挑动我,终被我婉拒,只想看月章凌波如何。
      赏意池左搭起一座帐蓬,其间“明姬”暗藏,久未露面,竟给姐妹们无尽神秘。
      随寒姊箫声三啭,方才门帘跳动,婀娜立现。
      月章她出乎我意料地没有赤身而舞,却披着一条红色长巾,斜斜划过,在雨中旋转,在雨中伏仰,其痴,其醉,竟让我觉得如在看自己一般。
      一律方完,月章转入帐蓬,箫声一停,迂迂回回地再起时,面前却已是青衫白巾,负手踱步。举杯作问天邀影,低头视眷念思亲。提指虚划,笔意流淌;把扇长笑,轩昂洒脱。活生生又一个寒姊。阿兰神痴,走上一步道:“寒姊姊,你,歇一歇吧。”众人微笑间,阿兰惊醒后退,霞颈低垂,直若无地自容。寒姊含笑看待,神情我见尤痴。
      “明姬”三现,却披散长发,于地起伏。捧心轻唤,掌雨长吟,颠倒不已。而那神情变化更刻骨铭心,即便成丝化灰,亦不离不弃。她,头发凌乱,着地翻滚,随后,便将那凄绝视线转过来,转过来,直视,眼波层层荡开,将我双眼烫伤。一些姐妹业已泣咽不休。
      她辗转着进入帐中,经久不见复出。直到我等将无奈心之际,方闻一声轻吟。月章她,扇动着双肩彩羽,在一地雨水上点过,留连几度后,竟朝着那片雨林而去。艳影飘忽,忽然洒下团团雪絮,纷纷扬扬间,月章,竟自不见。
      姐妹都呆滞不动,完全醒不来,我亦欲喜欲狂,心无法平静。
      桑姊轻甩身躯,寒姊却朗声长笑,亦在这雨中仗剑而舞,如青海凝光,若长河冰化,又是另一种风神。
      丹夫人叹道:“年年欢会,于今为盛。阿寒,且由我忝为相陪。”
      于是,丹夫人亦抽剑旋舞,与寒姊绕转于池边。两道青芒,时如双飞之燕;时作江海云龙。交错而过,双眉笑扬;剑尖互圈,朱唇轻点。到后来,两人步履渐快,一时只见两团幻影,如狂风乱蘸,若铁线银砧,连得长衫亦为之破碎,帛条飞扬。寒姊竟在如许节奏中,挑起一个酒盅,高高飞起。鲜红激液下,两剑一停,又如电光一般疾刺,双尖□□,渐成弯曲。铮然一声,双剑齐断,在绯薄酒雾中落于赏意之水。而发衫一般凌乱的夫人寒姊,便相携归席。
      一时之间,举座无声,皆已沉醉忘情。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月章带笑而来,身后亦跟随一人。
      月章现在终于是又回归赤身本色,然笑靥若星辰闪耀道:
      “又有新的姐妹来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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