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西晋之南风乱》楚帛书

83、弓道

　　“多谢羊姑娘，阿勒谨遵教诲，我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石勒忙倒了杯茶给她。
　　羊献容接过茶，喝了两口，笑着说道：“其实，我只是对你们羯族的某些恐怖传闻颇感担忧。所以，我希望你能不像他们那样，毕竟人之初，性本善！”

　　“羊姑娘认为阿勒会是‘食人恶魔’么？”石勒说着单膝跪在羊献容面前，他和羊献容四目相对，如此坚定的态度令羊献容不禁错愕。
　　“当然不是，如果你是的话，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了！”羊献容媚眼如丝的笑着，舒缓了室内紧张的气氛。同时，她也庆幸的看到石勒嘴角扬起的笑，她今天真是玩火玩大了呢。
　　“只要羊姑娘相信阿勒，阿勒就满足了。”石勒眼中雾气弥漫，看得羊献容很迷惑，这个男人她真是搞不懂了。
　　“你快起来吧！你这个样子让我很不自在，呵呵。”羊献容干笑两声，又喝了两口茶。

　　看到石勒站了起来后，她这才放下茶杯，微笑道：“你今日的成绩不错，以后还要多多努力啊！”
　　“阿勒多谢羊姑娘连日来的教导！只是阿勒有一事不明，姑娘怎么会懂得这么多的大道理？”
　　“我老爹可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哦！他以儒家思想从小教导我，我当然就懂得多了。”羊献容想到那个阎缵，窃喜连连，好在有这么个厉害的老伯，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那不知令尊何人，阿勒也想拜会他。”
　　“他啊，已经仙逝了！”羊献容一句话把石勒一脸向往的神情击个粉碎，他忙低头道：“对不起，我不知令尊已……”
　　“没关系的，反正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很高兴有你这个崇拜者的！好了，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吧？”羊献容赶紧叉开话题，她可不愿想杨氏三族的事。
　　“好，我们这就吃饭去。阿妈今天做了牛头汤，非常好喝的，我们走吧！”
　　“太好了，你这阿妈的手艺真是不错呢！今天我要多吃两碗饭，呵呵。”羊献容一想到吃，立刻眉开眼笑，二人一同向厨房走去。

　　又过了数日，羊献容终于等到了轮雪的消息，原来齐王早在她们离开半月后就尾随而来。建邺方面以为齐王是不满意赵王封他做游击将军，实则他是担心羊献容在青州的安危。眼下齐王已经到了青州齐王府，与那容妹妹相处和睦。然而，令羊献容气愤的是，珍娘竟然从中牵线，欲成齐王和容妹妹二人百年之好。

　　“真是岂有此理，珍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羊献容把密函紧握在手里，密函尽成灰飞。
　　“是啊，如此一来，你的那些倾慕者恐怕都会坐不住了呢！”王仙儿轻舞团扇，扇风的动作好不惬意。
　　“你还有心情幸灾乐祸么！一旦齐王向天下人宣布迎娶“羊献容”的消息，后果一定不堪设想！”羊献容直接仰躺到床上。二人此时是耳语，于外人看来还以为她们都在午休。

　　“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建邺那边，还有那个刘玄明拦着，而且赵王想要在建邺自立，对齐王自然是应顾不暇。至于其他人，也许早就把你忘了也说不定呢。”王仙儿淡定的说着，她仍旧自顾的摇着团扇，在看到羊献容猛地坐起身，王仙儿忍不住又笑道：“只不过，我很想知道刘玄明会怎样拦着刘曜，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刘玄明很像你说的托塔李天王哦，一个九重塔就把刘曜给罩住了，厉害！”

　　“你不能少说几句么！哼，该死的刘玄明，我真是恨不得变成哪吒，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羊献容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每次都是他来坏她的好事，真不知道上辈子哪里得罪了他，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妖孽。
　　“哈哈，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他呢！他可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尤其是对你。”王仙儿笑得有些猖狂，她手中的团扇瞬时被羊献容一个掌风扫落地上，王仙儿忙低头去捡，却发现扇面已成蛛网。

　　“你既然那么喜欢他，不如嫁给他好了，我不会拦着的。只是你会是他的第几个妾侍，我就不知道了。”
　　“羊献容，你别欺人太甚，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
　　“王仙儿，你也别蹬鼻子上脸，我羊献容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时间，激烈的火花在二人眼间流过，似是要火山爆发，烧得两张小脸皆是绯红无比，更显俏丽。

　　“哈哈，蝶姐儿，你生气的样子都是这么可爱呢！”王仙儿实在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
　　“仙儿也不赖啊！能为一个男人和我动怒，实属不易呢！”羊献容掩唇而笑，那造作的样子让王仙儿笑意更浓。

　　从小到大，她们每次吵架都只是一时之气，最后还是和气收场，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只是羊献容隐约觉得王仙儿心里很在意那个刘聪，她真的不愿看到王仙儿动了真心，毕竟那个男人实在是城府太深。

　　“看来，我们是时候离开了！”羊献容凤眸微眯，看向窗外的天空，她还是放心不下刘曜。
　　“这地方我早就住腻了，不过，你认为那个石勒会舍得放你走？”
　　“我自然会让他舍得，这点不劳你担心了。齐王那边的动向还要时刻关注，我们要赶在他宣布与羊献容成亲前南下才行。”羊献容再一次躺回到床上，闭目沉思，算计着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
　　“天哪，竟然又要起程了，我真要被你逼疯了！”王仙儿转身离开了闷热的卧室，她要去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

　　当天晚饭的时候，羊献容告诉石勒，次日要为他演示弓道，石勒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他满心期待第二天的到来。而王仙儿则是撇了撇嘴，这个羊献容还真是古灵精怪的可以，连弓道都要利用上了。

　　次日一早，羊献容特意穿了一套白色的武士服，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让石勒惊艳不已。二人骑马到了一处密林，在一棵钉着箭靶的树前停了下来，这棵树的四周比较空旷，适合练习弓道。

　　“原来这就是王姑娘昨天消失一下午的原因啊，这地方的确很不错呢！”石勒和羊献容同时下马，他把二人的把栓到了树上，转身就看到羊献容已立于不远处，手持弓箭，等着他过去。
　　“弓道有射法八节，就是有八个步骤！第一节，踏步！”羊献容左手持弓、右手持箭，双手维持在腰间水平，双脚同时保持向着前方站立的姿势。

　　羊献容在说完踏步两字后，只见她的左脚向靶子方向踏前半步，右脚向“射位”的右外侧作扇形挪动迈开。她的姿态优美大气，让石勒眼前一亮。

　　“第二节，构身！” 羊献容说着将弓的下弧末端放到左膝上，让弓身面向正前方。她的右手则大概放在右腰的位置上，紧接着她又说道：“第三节，上箭！”

　　石勒看到羊献容在她身体的正前方搭箭上弦，却没有立刻举起，在听到她说道：“第四节，举起！”后，才看到她双手将弓箭同时垂直向上高举。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第五节，拉开！” 羊献容的双手往下拉落，她的左手向着标靶的方向伸展，紧持着，拉着弦线的右手手肘水平地回落至视线高度。随即她又喊到：“第六节，集中！”

　　她的右颊轻碰箭枝，双唇紧拢，全身静止，保持力度，眼睛瞄准标靶。

　　“第七节，分离！”羊献容嘴角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她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持箭的右手，金箭立刻飞了出去，眨眼间便射在了靶心之中。

　　石勒惊讶的看着那个贯穿了整个靶心的金箭，这个羊献容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第八节，残心！”羊献容收回步子，调整了呼吸，她后退到原来的位置上。

　　当看到石勒仍然呆愣的望着远处的箭靶时，她不禁笑道：“阿勒可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王姑娘的弓道……很美。”石勒忙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说到最后，竟又羞涩的垂下了头。
　　“你这是哪门子看明白了啊！呵呵。”羊献容笑着继续说道：“其实这弓和箭就好比两个不同的人，只有拉弓的时候，她们才会相遇！”

　　羊献容说着就在弓上搭上了一箭，瞄准了靶心，笑着又道：“有相遇就有相离，射出去的那一刻，就是分离的时刻！”

　　石勒看着羊献容手中的箭再次正中靶心，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兴奋，更多的是惆怅。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却选择了不去面对，垂下头沉思起来。

　　“所以，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我今日即将离去，他日有缘再见了，阿勒！”羊献容说罢就看见石勒猛然抬起的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痛苦的神色，恐怕这一次她留给他的只有伤心了。
　　“你为什么要走，难道这里不好么，你过得不开心么？”石勒不解的看着羊献容。

　　“我没有过得不开心，相反的这段日子应该说是我人生中最自在的日子。可是自在的日子过久了，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阿勒，你或许不懂我的意思，但是，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要走不是因为你，而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阿勒，多谢你这些天对我们姐妹的照顾，如果有缘，他日自会相见，所以，再见了。”羊献容诚挚的说完把手中弓箭递给石勒，对方勉强的接了过去。

　　弓箭一离手，羊献容立刻回身飞上了不远处的马车，王仙儿已经在车中等候多时，见她飞来，立刻掀起竹帘迎接。

　　“羊姑娘，多保重！”石勒自知他没有能力去挽留她，只能祈求神明保佑她。他双手紧握着弓箭，内心再次坚定了信念，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做那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