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西晋之南风乱》楚帛书

82、教书

　　“既然你们不走，阿勒想请羊姑娘帮在下一个忙。”石勒有些忐忑的问道，他那炙热的目光锁定在羊献容的脸上，满含期待。
　　“有话直说便是。”羊献容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干脆利落的说完，接过王仙儿弄来的烤肉，撕下一片细细品尝。

　　“实不相瞒，石勒从小就没读过书，想请姑娘教在下读书，不知道姑娘可愿意？”石勒诚恳的问道。
　　“教你读书啊，这倒是不难，不过你们这里没有学堂么”羊献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却逗乐了王仙儿。

　　“蝶姐儿，你是在逗笑么！我还从未听说过这种穷地方会有学堂。你当他们都是有钱人，请得起教书先生！”王仙儿不屑的瞥了一眼石勒，见对方面露窘态，她急忙别过脸，无奈的笑着咬一口烤肉。
　　“赶紧吃你的肉吧！嘿嘿，不好意思，阿勒，我以为这里会有那种平民百姓都能上的起的学堂。我老家是有的，而且是免费的，想要读书认字并不困难。”羊献容看到石勒自尊受伤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扫了这主人的兴致，让她这客人想久留的想法泡汤。
　　“羊姑娘的老家那么好么，那敢问姑娘家乡何处？”石勒很想去那个地方，一个可以免费读书的地方。石勒的这个问题实在是难到了羊献容，令她迟疑了片刻。羊献容的表情更令王仙儿哭笑不得，羊献容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往里跳啊。

　　“我的家乡在建邺，不过现在那些学堂恐怕开不成了。”羊献容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回答令王仙儿都深感佩服。
　　“建邺真的有那么好么，我也听人说过，不过没去过。”石勒抬眸望向远方的星空，神情中充满了向往。
　　“嗯，建邺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你有机会可以去玩玩。不过现在还是别去了，那边政局不稳，民不聊生。”羊献容语气平淡，总算把家乡的问题绕过去了，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羊姑娘可愿意教阿勒读书？”石勒仍旧锲而不舍的追问，在看到羊献容点头微笑时，他忙激动的抱拳，单膝跪地道：“石勒今日愿拜羊姑娘为师！”
　　“哈哈，阿勒啊，你可要考虑清楚哦！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一拜可是要像尊敬父亲一般的孝敬我们蝶姐儿呢！”王仙儿调笑的说着，却见石勒突然惊愕的抬起头，而那抱在一起的拳头也猛然分开，竟是一脸后悔的表情。看来这傻小子是真的看上了她家蝶姐儿呢，又是个可怜的男人，王仙儿不禁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肉。

　　“其实你不用拜我为师，我这些天无事的时候可以教你识字，也算是为了感谢你的热情款待。”羊献容笑得温和无害，让一脸紧张的石勒也放松了很多，他憨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只要羊姑娘愿意教在下，想吃多少烤肉都没问题的！”
　　“真是个呆子！”王仙儿小声的嘀咕着，她站起身朝羊献容喊道：“我先回房睡了，你慢慢吃。”说完就离开了。
　　“喂，你等等我啦。”羊献容忙喊道，她回身对石勒道：“我吃饱了，先去睡了，明天见！”说完就一个箭步追上了王仙儿。

　　石勒看着那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他想要走入她的世界谈何容易。可他还是要争取在这最短的时间里，让她记住他。遇到羊献容后，石勒更坚定了只有拥有了权力才能拥有自己喜欢的女人的道理。所以，他下定决心地握紧了拳头，权力，他要得到，这个女人，他更要得到。

　　之后的日子里，石勒每天都缠着羊献容教他读书练字，这样一来，羊献容一下子变成了教书先生，牧场的人更加崇拜她了，都说石勒抢回来个好媳妇。而石勒更是笑容满面，不仅学到了知识，更有机会一亲芳泽，一箭双雕。不过，羊献容就没那么开心了，她每天都要对着一个对自己有目的的男人，实在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她很难把握和这个人的距离。

　　这样的状况令王仙儿也非常不满，终于在半个月过后的一个下午，二人骑马到河畔边。王仙儿忍不住跳下马，她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烦躁的向河中心掷去，扔完一个还不过瘾，接连又扔了几次。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要留在这牧场不走了，难道说你真要当那个石勒的小媳妇？”王仙儿看着石头落水后，回头看向呆愣一旁的羊献容。
　　“你误会我了！唉，我早就想和你说个明白，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罢了。谁让你都不理我！”羊献容面露委屈的说道，说得王仙儿顿时无语，敢情是她的错了。

　　羊献容低头捡起两块石头，笑道：“你看这两块石头，长得差不多，但是，扔到水里的效果或许会不同。”说完，抬手分别向河里抛去，听到水声后，羊献容才缓缓对王仙儿道：“只有试过了，才真的知道投到水中的效果是否相同。”

　　“你意思是，你是想看看那个容妹妹做你替身后的效果？”王仙儿一下子明白了羊献容的意思，在看到羊献容点头后，王仙儿低头踢了踢地上的河卵石，沉思片刻道：“原来是这样，你是在等雪卫的消息吧？”
　　“没错，我就是在等轮雪她们的消息。另外，也在等圣雪在建邺的消息，可是都半个月了，还是没消息！”羊献容愁容不展的望着眼前那条奔流不息的河。

　　其实，她也很着急，也想赶紧回建邺。一方面，她担心羊献容那边有什么状况会影响到她接下去的决策。另一方面，她也担心刘曜如果找不到她，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没想到我们还是这么的不自由！你放心，我会命小黑盯着齐王的动向，说不定他已经回青州了呢。”王仙儿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和，但是眉宇间也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好了，我还要回去教那个呆子读书呢！你要是喜欢这里就多呆一会吧，我先走了。”羊献容说完就翻身上马，她可不想让石勒等急了再四处找她们。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呆子了？”王仙儿似笑非笑的喊道。
　　“不和你胡诌！”羊献容懒得理会笑得越发得意的王仙儿，她急忙策马离去。

　　一到石勒的住处，便见那人倚着门柱四处张望着，看到羊献容回来了，还热情的摆了摆手。

　　“你复习的怎么样了，我今天可是要考你哦！”羊献容笑着说完，下马后她就看到石勒迷惑的双眼。
　　“我昨日教你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在问你是什么意思，你可答得出来？让你写出这句话，你可写得出来？”羊献容双臂环胸，仰头看着石勒，嘴角勾着一抹挑衅的笑。

　　“对得道的人，帮助他的人就多；对失道的人，帮助他的人就少。”石勒信心十足的答道。
　　“那何为得道？”羊献容继续发问，她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学会了多少。
　　“得道……”石勒做沉思状，答不出个所以然来，羊献容看着他苦恼的样子，无奈的摇头。
　　“请羊姑娘指教！”石勒想要挽回羊献容的信任，不禁立刻回应。

　　羊献容看到石勒虚心的态度，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羊献容说完即看到了石勒眼中的惊异，她不禁问道：“你明白了得道是什么意思了？”
　　“得道者得天下！”石勒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却依旧说不出什么是得道，他又垂下了头。

　　“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羊献容看到石勒又抬起了头，他面有喜色说道：“这句话强调是人，只有安抚了百姓，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不错呀，还懂得什么是长治久安了。”羊献容觉得有必要夸奖一下他，在看到他脸上的骄傲神情后，她又问道：“那所谓得道又是要得什么？”
　　“得……百姓的拥护。”石勒思考了半天终于醒悟，笑着看向羊献容。
　　“没错，具体说来就是得民心，而得民心的根本在于施仁政，知道什么是仁政吧？”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石勒想到了前几日羊献容教她的，毫不犹豫的答了出来。

　　“没错，简而言之，就是以人为本！君主要一切以百姓的利益为重。减刑罚，轻赋税，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家自然就稳定了。最后一个问题，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其中的火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是百姓？”
　　“差不多，其实就是一种新的力量！就像是一只军队，起初规模很小，逐渐发展后，就变成一个足以打败所有势力的强军。这就是得民心的最大作用了！所以，你要做大事，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只有得到更多人的支持，你才能有足够的力量战胜一切。到时候，你这星星之火就可燎原了。”羊献容说完就看到石勒眼中流露的勃勃野心，她心中顿时有些不安，这个男人真的会成为星星之火么，她恐怕不能再教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