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乌托邦-中or短篇合集》Mars阿氓

5、《H毒/药》-附节

　　几天过去了，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风轻云淡。
　　M博士的电话铃接连不绝，或许是连续几日欠交报告的缘故了。不过，每当卡西揪心地听完博士一次又一次为了应付解释的谎言时，心里总有一团迷雾，久久挥之不去。
　　他就这样拜托了被虐待的魔咒——因为一个他在几天前还恨之入骨的白卦大男孩。隐瞒了许多，直至使他全身上下变得焕然一新，但又整洁得不安，像一个畏罪潜逃，又寄人篱下的恶鬼，处处受不改的招待——连禁锢了他行动连续几日的手铐，也被解开。
　　卡西不能离开关押他的狱室，毕竟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应对地球气压的新功能，M博士想尽办法让他待得舒服一点，虽然条件尚不殷切，但饭食和衣物供应不断，照看他的次数也日渐增多。
　　完全不同于之前。
　　卡西就懒得去追忆他噩梦般不堪回首的以前了，说真的，他讨厌那个时候，真的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了，卡西完全满足了，他满足的要求不高——有一种叫做孤独的东西，像牢笼一样囚禁了他好久，浑噩渴望，又无处挣扎，但是现在不一样，只要能够每天都能看见同一个人……
　　就够了，真的够了。
　　好几天没见到博士了。
　　只是卡西还始终对自己目前的处境稍有不安，况且，他还有个问题，从博士那次带他去“参观”反应射素开始就一直想问了，只是看博士习惯于匆来忙走，虽然有时也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但也绝对不会让卡西再踏出这里半步。
　　只是卡西一直没开口。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必须问清楚。
　　这一天，卡西显得异常躁动，他不停地等待着M博士再一次出现在牢室里，但是现在晨空当照的，想到他每天中午才为他送饭的固要习惯，才只好安奈了性子。
　　但事实总是出乎意料。
　　上午，卡西在牢室里挂着墙壁解闷时，博士突然出现在面前，惊得他着实慌措。
　　他没想到博士会来，既然这个点来，必定是有事情。
　　但卡西顾不了那么多，他正要吐出话来，突然心里隐隐约约似乎预知到什么，话到一半没说出口来。
　　“博士……！我……”
　　门开了，毫不留情地掐断了卡西的声音。
　　“博士……”卡西愣了一下，突然察觉到M博士表情显得有些异样，紧接着，神使鬼差般，目光缓缓地落到他手边的注射器上……卡西猛地一震，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连连打怵。
　　卡西近乎僵硬地看着M博士，却只得到一句话：
　　“去吧，墙角那边去。”
　　“……博士，你这是……！”实际上并不是受命令控制，但卡西竟不由自主地后退到墙边，脑袋一团乱麻。
　　话未说完，M博士便快速走上来，行云流水地抬起卡西的两个手腕，接着是“咔嚓”“咔嚓”的两出铐声。
　　卡西悬着被铐的双手，懵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哦，是这样，你的伤势还需要一点药物帮助你恢复，可能有点疼，所以……”
　　听M博士说出口，卡西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真的没有要害他……
　　“博……博士！”卡西看着M博士手边的动作，突然像想起了什么。
　　“嗯？”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吧。”
　　“博士，我始终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M博士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像是一瞬间滞住了一般，卡西看见，他的唇瓣正微微地翕动。
　　“……打完这一剂再说。”
　　卡西咽下一口唾沫，喉咙已经如同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点了点头。
　　像往常一样——卡西的第二个心魔。
　　冰凉的针尖伴着难以忍受的刺透深深地扎进卡西手腕的皮肉，M博士的动作收敛而又无情。一袭液流从动脉涌遍全身，迸往心脏，异样地能让卡西微微感觉到它在体内旋转着奔淌。
　　卡西只觉得当这一次血液慢上头顶的时候，恍然发热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是火燎般的滚烫，似乎连脑浆都在沸腾，紧接着，原本还清晰的意识便突然在他的脑子里晕开了。
　　卡西对这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有点害怕——但实际上他连一点害怕的的时间都没有，疼痛占据着他的全身，是一种以往每次都不会有的痛，头昏眼花，全身瘫软下来，张开嘴都觉得呼吸得不顺畅，卡西紧紧地咬着嘴唇拽住铐链子，拼命隐忍着。过了一会儿，只见M博士已将针头抽了出来，疼痛才渐渐消散，便不再说什么了。
　　M博士拿消毒棉在卡西的扎口上按了一会儿，扔开。沉默快速的样子却让卡西莫名发慌，也不知是不是药物作用还是如何，心跳也在奇怪地加速，他无力地靠在墙上超博士看了一会儿，讪笑了一下，听他说道。
　　“聊会儿吧。”
　　卡西点了点头。
　　“至于你刚才问的问题……”博士把手放在膝盖上坐到一旁，半张深邃的面容都埋进胳膊里面，枕着一边的耳朵微微向卡西侧过脸，静静地像寻思着什么，又说。“其实，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我不……不明白……”
　　“你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你的器官运作已经开始受到地球气压的压迫了，这种情况，谅谁也活不了多久的。我对自己新研的药物非常满意——至少他救了一个人，虽然，是个外星人……不过，我想很快也并非如此了……”
　　M博士说完这些，视线又往卡西这边瞄了一瞄。
　　“也就是说，你救我……是一种意识和本意吗……？”
　　M博士点了点头。
　　卡西的心突然猛地一坠，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失望袭上心头——可是，他怎么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虽然活下来了，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是潜意识在告诉他什么吗？
　　“可是我还是不懂，你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却……你想过被发现了该怎么办吗……这种意识你为什么不能控制？我谢谢你帮我，但我真的不能理解……对不起。”
　　“……没事。”M博士沉默了一会儿，再一次扭过头静静地看着卡西，忽而将十指蜷成两团。“你马上就会明白的。”
　　博士吐完最后一个字，卡西却觉得这个字出得不同寻常，从刚刚开始，他的呼吸骤然微弱下去，终于连说一个字的力气也一齐失去，全身瘫软地倒在墙壁上，脑袋越来越昏沉，视线也逐渐模糊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有什么的对吗？还是说，这是药性……但是他觉得似乎不会有这么简单，卡西的心里突然翻涌起不安，他慌忙张开嘴，求助般虚弱地一遍又一遍叫那个他现在所依靠的名字。
　　“……博士……博士……！”
　　“……”
　　“博士……！”
　　卡西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直到近乎整个人都要滑落到地板动弹不得的时候，好像才丝丝想起来什么。这时候，额角突然拂过一片体温的热度。
　　“博士……！！”卡西嘶哑地叫着。
　　视野晕成了一片混沌，一张熟悉的面荣微微眯着眼靠近，却渐渐失去焦点，卡西本是近乎昏迷的脑袋突然闪过一阵霹雳，等到反应过来时，宽大的白卦突然间覆盖下来，一时间，在晕厥里遮蔽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