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证》求知怖德

12、真心假意

　　因为没有许多的爱，所以更爱做梦。

　　梦里，那个女人又出现在街角，手里多了一把软剑，细长的剑身如银蛇，泛着凄冷光泽。所有的商户都消失不见，连同房子一起消失的是日常忙碌的人群。

　　我躲在灌木丛后面，浑身发抖，即使明知道她能看见我。与其面对她的目光，还不如让我再被那些街头混混群殴。懦弱、无能、掌心单薄。

　　李言从噩梦中惊醒，时隔这么久，他再一次做梦了，却是梦到了西京和紫头发的老奶奶。

　　天光未亮，李言胡乱穿了两件衣服，下楼从宿舍大门翻出去，走在无人的街道。街道静谧，在李言看来却拥挤不堪，无数的声音碎片传到他的耳朵，在他脑袋里撞击、搏命。

　　他飞快地跑到书店，打开店门，把自己的身体连带灵魂扔进去，再把门快速关住。他抱着膝盖，有股决然的冲动。“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由于海鸥的死并非完全意外，而雨木是海鸥的妹妹，贝至一直对她心怀愧疚，所以也才会有后来把公司送给她的事情。

　　贝至知道雨木来找过李言，已经知道了李言的存在，所以有些矛盾不可避免，他主动联系雨木，约她在外面吃饭。坦白自己想跟李言在一起，于是出现如下对话。

　　“我和他在一起了。”

　　“你还记得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我不是真心的，但我也没有办法，再大度的丈夫也不能看着自己妻子的身体去交往别的女人。”

　　雨木愣了一下，转而说：“你这样对他也不公平，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权利拥有自己的人生。”

　　“那就让我做一个坏人。”

　　贝至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话，能让李言好过一些。

　　雨木从来是个可爱善良的姑娘，因为姐姐的去世，而变得有些尖刻，但这绝对不是她的本性。

　　因这一番话。雨木对李言的厌恶就会转为同情。

　　贝至对李言说，自己打算好好工作，回HB担任荣誉客户经理，就是专门拉投资搞销售的，拉的还都是不好啃的主簿。

　　另一方面，书店已经开起来了，就要好好开，他打算出一趟差，去各大知名书店看看，做横向市场调查。问李言什么时候有时间。

　　李言便说：“你放心，除不可抗力，我每天一定照常开关门，而且我只要有时间，都会来看店。”

　　“谁让你看店了？我是让你跟我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

　　“难道你让老板一个人干苦力，员工在家享清福？”

　　“我哪有空？”

　　“这不是提前问你，你定时间，时间不够用，我们分批去！”

　　于是这周末，李言将和贝至出门旅行（划掉），是出差。李言很兴奋。

　　这是李言第一次做火车，他从小到大，只坐过一次星际飞船。

　　梁柒柒依然每周找他谈话，两人已经把谈话过渡成交换情报，梁柒柒是学校与李言之间的特务分子。当然，她作为学生，一向帮亲不帮理，两人处成很好的朋友。

　　李言趁机问她坐火车、住酒店等出门的注意事项。

　　“怎么坐火车？”

　　“就是用你新办的身份证买火车票。”

　　“在哪取？”

　　“火车站。最好提前取，可能要排队。”

　　“那上车了，行李要放哪？”

　　“放在地上也行，座位上面有置物架，也可以放在那上面。”

　　“下车会有提醒吧？”

　　“买票的时候会有到站时间，快到站会语音播报快要到站了，你注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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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为节省时间，贝至当然给两人买的机票。

　　站在贵宾候机室里，李言说：“我想坐火车，我还没坐过火车。”

　　“你坐过飞机？”

　　“没有，但是星际飞船和这个很像。”

　　贝至摸摸他的头，“有机会带你坐火车，快车、特快、动车、高铁，随便坐。”

　　李言有点反感他的动作，这好像他是一个小朋友，人与人之间的亲密，让他难以适应。

　　他的口袋里有什么响了一声，李言拿出来翻看。

　　贝至惊奇地问：“这是什么？”

　　“没见过手机啊！”

　　“我知道是手机，可你怎么买一个老年机？”

　　“这个性价比高，九十九块钱，不怕水，还耐摔。”

　　李言一直低着头，笨拙地按着键盘，贝至凑过来看，李言正在发短信，收信人是页至。页至隔三差五就来店里找他，也不像第一次那样气势汹汹了，总是像只猫一样窝在他身边，又像是熟识的朋友，没什么好说的，只要偶尔见面，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好了。

　　“你怎么跟他联系上了？”

　　“他想来店里找我玩，问我去了哪。”

　　“找你玩？你们那么熟了？”

　　李言想了想，“还行吧。”

　　李言回完信息，立刻又进来一条，页至说：我最近没事，你们去哪，我也去。

　　李言回复：南京。刚要发，被贝至抢走了，按下关机键，装进兜里。

　　“你干什么，我还没回完。”

　　“他发你就要回吗？”

　　“那当然，他可是我的金主，我就指着他活了。”

　　贝至如鲠在喉，深呼吸了一下，说：“把他之前给你打的钱退回去，以后我给你发工资。”

　　李言慌了，他刚交了学费，“你多给的钱我倒是没动，可是工资我都花了一大半了。”

　　贝至拉了他的行李箱就走，李言背着书包跟在后面。

　　“咱俩的飞机票也是花的页至的钱吧，要不也退了？”

　　“你不会一点存款都没有吧，那你以前是怎么活的？”

　　“说来页至是你弟弟，不是你让他给我发工资的吗，你俩关系不好？”

　　贝至看着他威胁道：“再多话你就回学校吧！”

　　李言停下脚步，故意说：“那我走了。”

　　贝至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李言心中升起得逞的快意。

　　到了南京，竟然有个小哥来接机，到了停车场看到车李言才知道，那人只是租车公司的员工。

　　两人周五晚上坐的飞机，打算周末两天把这边有特色的书店逛个遍，于是贝至开车带李言去酒店休息，酒店是提前预订的，两间房，挨着。

　　李言本来还担心他会要一间房，接房卡的时候有点愣神。

　　“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会住总统套房。”

　　“你想住总统套房？”

　　“谁不想住，我是住不起，你呢，比我还穷。”

　　贝至发现李言对他说话越来越随便。

　　比如，之前他总打电话给言清，被李言听到几回。李言询问言清姐和他的关系。贝至说是公司的人事经理，以前是他的秘书。

　　“你现在不是老总了，怎么还要求人家给你干活？”

　　说实话贝至是习惯了，这么多年，即使在外地，不管什么事，都会让言清来安排，完全没有把她当作公司的员工，独立的个体，而是作为“身边人”，就像古代帝王身边的侍从。

　　贝至觉得这都是应该的，他习惯于得到众人的服从，听到李言这样问有点生气，呛着说：“她乐意给我干活。”

　　李言看他又吹胡子瞪眼瞎发脾气，直接怼回去，“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私生活，不好意思拒绝你，你自己心里就没有点哔数吗？”

　　贝至当时就火了，“不许说脏话！”

　　“除了不许，你还会说别的吗，我说什么做什么，我乐意，你管不着。”

　　两人都气得往两边扭头，谁也不理谁，像小朋友一样，一会气消了，贝至就觉得李言说得对，李言也没再说过脏话。

　　这种相处模式，很像曾经的“他们”。事后回味起来，贝至甚至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