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你才是咖喱

8、真正想说的话

　　第八章

　　-2018.03

　　北京

　　吃完夜宵第二轮，大林送陈碧回家的路上。

　　说起来这两人家住的不算远，一个在东四环一个在东五环。可他两倒好，为了吃，屁颠颠跨越大半个城市，不辞辛苦的跑去西五环吃了一顿老奶奶的柴火馄饨。

　　城市霓虹在陈碧眼前呼啸而过，刚过零点，又是新的一天。

　　她已经有三天没沾床了，每每遇到大场面的活动就如同一场苦战，从开始的投标赶策划案到后期对接客户每日早中晚定时定点问候，这是长达三个月甚至半年的车轮战。即便她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也总是抵不过敌军长时间连续轰炸。她有些疲惫了，把重重的头靠在车窗，往外眺望。

　　郭奇林瞥了一眼副驾，乘着红灯，从后座翻出一个抱枕塞在她腰后。

　　陈碧察觉身后突然倏地软绵绵的，拿到眼前一看，乐的精神了。

　　“哈哈哈哈哈这玩意你还留着呢？”她乐的拿着抱枕看了又看。

　　那是一个青菜形状的抱枕，是她去年送给大林的情人节礼物，这抱枕极其有典故。

　　“放哪不是放，省钱呗。”北平著名勤俭节约的富二代郭大林说道。

　　“这个难道不会让你联想起你的北平小迪丽热巴？”陈碧大笑说着，把抱枕垫回了腰间。

　　北平小迪丽热巴是陈碧记忆里大林交往过最短暂的女友，短暂却令人深刻，因为小迪丽热巴在17年情人节前一个礼拜，也就是大林生日的第二天，被林柯在酒吧目击了整个出轨现场。

　　林柯兴奋的拍摄了无数个现场小视频抄送给了当天还在天津老家和饺子馅的大林。

　　陈碧得知此消息后，十分鄙视林柯这种幸灾乐祸的行为，于是在网上买了一个绿色的、无害的青菜抱枕，送给了大林，并安慰他，二十一岁的成年生活由绿色无污染的小青菜为你开启生活新篇章，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哪能没点绿。

　　“我总共就交往过这么几个女朋友。”大林纳闷的瞥了一眼还在偷着傻乐的陈碧。“你怎么记得比我还熟？”

　　“魔都小王心凌，北平小杨幂，北平小迪丽热巴，北平小郭太……”陈碧骄傲的说。“我如数家珍”

　　大林哭笑不得，“你的家珍能有点好东西吗？”

　　陈碧说：“对了，您最近的女友都还好吗？”

　　大林憋了憋嘴，模仿着晚上她委屈的语气说：“每天不是进组拍戏就是巡演，我从哪变出人跟我交往？”

　　“从北平小郭太后就空窗到现在？”聊到正经八卦，陈碧陡然转过身子问。

　　大林不可置信的问，“北平小郭太是谁？”

　　“李什么思来着？”

　　“李思瑶？”

　　“对对对！”

　　“你没事又提她干嘛。”

　　“你难道不是为了她空窗这么久的吗？你这么惦记人家怎么还能分手了呢”陈碧顿了顿，李思瑶当年十分黏大林，就连他俩随便出去吃夜宵聊人生也非得跟着去，一个跟她发过誓要做郭太太的女人怎么可能提出分手。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大林疑惑的皱着眉，他一直以为她这一年来的不搭理他，一大半原因都是李思瑶，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从去年春天，陈碧在他家做客时跟李思瑶单独聊了一会后，陈碧便再也没有跟他多说过什么，切断了电话，微信，等一切的往来。

　　他们俩都是一年忙到头全国各地四处奔波的人，如果不特意联系，那么相互淡出彼此的交际圈也是一件非常自然的。

　　你无法想象一个人上一秒还在跟你讨论下个月去哪采风，而下一秒你们的生活从此再无瓜葛。

　　他了解陈碧，蜗牛想缩进蜗牛壳时，怎么敲打蜗牛壳蜗牛都不会理睬的。

　　这只蜗牛，还是一只向来狠心，决断的小蜗牛。

　　“你俩谈恋爱怎么还有我的事？你自己喜欢就行了呗。”陈碧心虚的哼了哼。

　　“你一直喊我郭老师，不就是为了这个什么小郭太来膈应我吗？”大林似笑非笑的说。“姐姐，这事都一年了，咱能翻篇了吗？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不能！不好！

　　陈碧心虚的不敢看大林，假装对车窗外的世界非常感兴趣那般，车内气氛一时僵到极点。

　　直到陈碧看到一个熟悉的标识，大喊：“停车，停车。”

　　大林把车停路边安全位置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叹得陈碧觉得无比内疚。

　　陈雪碧吞了吞口水，怯怯的说，“我，我，我只是想去下药房。”

　　大林往车窗外看，果然是一家24小时的药店。

　　“我，我马上就回来。”

　　大林低低的嗯了一声。

　　当陈碧扛了两个大牛皮纸袋的药回到车里时，大林正在抽烟。

　　陈碧楞了一下，大林明明已经戒烟很久了。抽烟对嗓子不好，而相声本身是一个勤用嗓的活动，自16年后她从未见大林再抽过烟。

　　大林见她来了，掐了抽了一半的烟，嘟囔的说。“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是准备批发卖给谁？”

　　陈碧嘻嘻笑着，把买来的两袋子药讨好的展示给大林看。

　　“这两盒是解酒药，是给你经纪人的，你明天给他带过去吧。”

　　大林点了点头，“你不说我也准备去给他送药的，车里还有一年前给你备的两盒解酒药，应该还没过期。”

　　陈碧往外拿药的手停了停，心里一阵慌张。

　　“我还多买了几盒解酒药，下次你要被逼着喝了酒，这药也能派上用场。”陈碧说。“还买了喉糖，这个口味不苦，你可以随身带着。”

　　“还有这个胃药，你每次一喝酒胃就不舒服。这种胃药特别好，我每次胃疼吃完就可以接着去蹦迪。”

　　“其他药也都是常备药，你把这袋子放车子，随时需要随时拿。”

　　大林一伸手，抓住了陈碧的手腕。

　　陈碧吓了一跳。

　　陈碧慌张的挣开他的手，从她包里翻出她的钱包。“刚刚刷卡的时候翻到钱包，我才想起去年底我去杭州出差，顺便在灵隐寺替你求了一道平安符，你放在身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陈碧絮絮叨叨说着，大林柔柔的看着她，伸手把她落在眼前的头发捋到耳根后。

　　“你送我的平安符我钱包已经快塞不下了。”

　　“那我下次替你求御守，你还可以挂车上，镇宅保平安。”

　　郭奇林看着陈碧的眼睛，“雪碧，你不用把所有好东西一次性都捧给我，你可以日后想到什么再给我，我们……”

　　大林声音有些哽咽，陈碧心里有些酸酸的。

　　“你是不是打算又一段时间不见我。”大林说。“这次是一年，下次是不是两年，三年。还是再也不见我。”

　　大林再次抓住陈碧的手腕，逼着她四目相对。

　　陈碧咬着下唇，硬着头皮缓缓开口。

　　“你以后别送我了，也别跟我光明正大的联系了。特别像今天晚上这种场合，你千千万万别跟我扯上关系，以后还是要假装不认识我的。”陈碧支支吾吾的说。“跟我扯上关系……对你的名声不好。”

　　大林失笑的重复了一遍。“名声，我的名声重要，那你呢。”

　　陈碧吸了吸鼻子，使自己声音尽量平静：“我不在乎的，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圈里名声差点也没关系。但你是相声演员啊，甚至是影视演员。公众人物是要保证绝对的好名声的，特别是你的身份特殊，别的明星可能是被观众拿着2倍镜看，而你可能就是被观众拿着20倍镜看。我可以委屈一点没关系，可我不想看你因为我受牵连，一点点都不想。”

　　大林抓陈碧手腕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他愤怒的说：“我堂堂一男子汉，担心哪门子的名声。名声，金钱，地位，名利场上的那些东西都是虚的，假的。只有我踏踏实实做出的作品，那才是真的。”

　　“陈碧，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别的姑娘都知道人言可畏，生怕自己受半点委屈，个个娇贵的跟冬天的玫瑰花似得，你呢，你他妈是沙漠的仙人掌还是臭水沟的莲花，真是恨不得所有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泼啊”大林恨铁不成钢，咬着牙说。“你去满大街找找，哪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疯丫头。”

　　大林垂下眉眼，说把头埋的底底的。

　　大林是真真的难过了，陈碧能看出来。

　　如果用真心去看一个人，看他一年两年，看他一千遍一万遍，就能看出他真正的样子。

　　“大林你……你别难过呀。”陈碧挣开在她手腕的那只手，反着握住了他的手心。

　　“林林你别难过，你看我这过得不挺好的嘛。”

　　陈碧嘀咕道，“大不了，大不了我答应你，我偷偷去见你，偷偷去找你，我不是还有你公寓的钥匙嘛。”

　　“……”大林哭笑不得，“那咱俩这得算偷情啊。”

　　陈碧一时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你还得答应我，再也别说不见我这种话。”大林认真的说。“陈碧……算了……”

　　“我们慢慢来，来日方长。”

　　他想说的是，陈碧你能不能从现在不要担心任何事，不要替我筹划一切，不要牺牲自己了。

　　陈碧，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