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你才是咖喱

9、倘若我问心有愧

　　第九章
　　-2017.04
　　北京

　　北京城下午的阳光清澈透亮，红砖居民楼，道路两边花坛里不知名的小花开的正艳，丝毫不逊海棠。
　　郭奇林有些恍惚，自己像是被关了很久突然被放出来了似得，感觉很久没有看见真实的太阳了。这几个月他太忙了，忙着拍戏忙着排练忙着想灵感忙着录节目，上海北京两头跑，还得顾着社里的事，丝毫没有空闲在外面多待一会，更别提看花看太阳了。
　　巧的是他天津老家的朋友大奕来北京出公差，大林算着下午还有两个小时得空，约了大奕在当天拍平面杂志录影棚隔壁的咖啡厅叙旧，这才算重见天日。
　　两人断断续续唠着嗑，聊着小时候在一个大院子里玩的事，聊着今年过年大林回天津老家陪爷爷奶奶，结果二老睡的太早把一贯喜热闹的大林闷到大年夜凌晨开车回北京的事。两人笑话了好一会。
　　“咱俩白豁半天，你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给兄弟看看？”大奕喝了口咖啡问。
　　“嗨，都忙都忙，改天吧。”大林笑着拿起手机说。
　　“你今晚去上海的飞机？”大奕问。
　　“恩，凌晨”大林看到手机许多未读消息，抱歉的对大奕说“你稍等我回个消息啊。”
　　有几条工作上的未读消息他一一给予了回复，有他女朋友李思瑶分享了几张和闺蜜的下午茶，他也拍了大奕和咖啡的照片作为报备，传说中的三好男友是这么形成的。
　　直到他看到一个消息窗口通篇感叹号，让他忍不住挑了眉。
　　“！！！！！！”
　　大林仿佛能看见陈碧在那头歇斯底里的敲着手机，他掐着一算，陈碧这个时候应该在上海，前几天她同他提起过，这几天她在上海梅奔中心有一个知名品牌发布会要落地。
　　“？？？？？？”
　　他刚回完，消息那头就过来了。
　　“你那辆灰色小破车竟然要一百多万，你是怎么做到把这种百万豪车掩饰的这么平淡无奇不显眼的！！”陈碧义愤填膺的控诉资本主义的腐败。
　　大林一点都不奇怪她突如其来的控诉。陈碧在车方面向来没有价值概念，对于她来说，只要是漆喷的亮一点，车型好看一点，那就是一辆豪车。陈碧经常在“小破车”的副驾指着别的车就问他，这辆车是不是比较贵。他会毫不犹豫看都不看的给予她肯定的答案，毕竟说什么都指正不了她对车的偏见。
　　“可能是通过懒得洗车吧”大林顿了顿又补问道：“老天是怎么让您开眼的？”
　　“别提，烦，陪着发布会的主咖应酬呢。我不仅得供着客户，客户请的菩萨，我还得供着。”陈碧回复。
　　“谁？”大林问。
　　“前段时间网综火的一rapper。”陈碧说。
　　“那傻子非要邀请我坐他新买的大奔去黄浦江吹海风看夕阳，我都想不通，黄浦江哪来的海风给他吹。”陈碧接着说。
　　“你去了？”大林回道。
　　“当然去了啊，反正要出去买咖啡，我懒得开车，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海的路多难开，多个傻司机呗。”陈碧回。
　　“重点是，他新买的大本跟你那个小破灰车一毛一样，我还纳闷呢，当红的咖都这么勤俭节约的吗，二十万的车值得说嘴？”
　　“这一问我才知道，好家伙，一百多万！！！你别逼我揭竿起义打地主啊！”
　　大林回：“你可能需要分清楚，打的是地主还是地主家傻儿子？”
　　“累了，不起义了，公平点，我还是一把火烧了地主和地主家大儿子吧。”
　　大林对着屏幕乐了好一会，旁边大奕觉得大林傻的有点可乐，也笑了起来，问。“女朋友啊，看你傻乐的样。”
　　大林愣了愣，“别胡说，就一普通朋友。”
　　大奕无辜的耸了耸肩。
　　两人一直在咖啡店待到尹慕打电话过来催场，两天津人推推嚷嚷抢着付账。
　　“我来我来，我还有这家店的积分卡。”大林拦着大奕付钱，急急忙忙打开钱包拿出积分卡抢着递给了收营员，情急之下，钱包里夹着的东西哗啦啦掉到地上。
　　“嚯，你这都是啥爱好。”大奕调侃的看着一地的卡以及各个寺庙银色或金色的护身符，这一地诚然是全国各地各大庙宇周边的集合了。
　　“你懂个啥。”大林蹲下来拾起钱包的东西，说道。
　　大奕帮忙在一旁收拾，捡起一张端详起来。
　　“这个我也有，我老婆替我在普陀寺求的，不过我忘记给我放哪了。”大奕说。“送你这些的，对你的心思肯定不一般啊。”
　　大林没说话，他想，陈碧的心思是挺不一般的，人家压根是没按正常人的思路想。
　　“你不会也信这个吧？”大奕问。
　　大林想，他哪里是信佛，他是信陈碧。
　　“都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呗。”大林学着那个人说话的口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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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助又给郭奇林拿了一套嘻哈风格的衣服，让化妆师替他补了些妆，准备进行下一组拍摄。
　　尹慕提醒他拍摄结束后还有知名平台网媒要来做个简单的采访，录个口播。
　　大林打了个哈欠表示知道。
　　拍摄很顺利的结束了，大林跟所有工作人员道了辛苦，回到休息室请化妆师简单的补妆后准备进行采访，迷迷糊糊坐定后才发现对面的人极其眼熟。
　　“你怎么在这？”大林纳闷的看着林柯。
　　他有段日子没见到林柯了，因为陈碧的缘故，去年不时的见过几次。林柯本就有些瘦骨嶙峋，比起之前见着又瘦了一些，剪了利落的短发，穿了一身休闲西装，戴了一个金丝框眼镜，害他差点没认出来。
　　林柯噗嗤一笑，假装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大林老师，咱先采，采完录个口播就结束了。”

　　口播录完，正事结束，林柯让团队其他同事先走，这才原形毕露。抢了尹慕桌上的可乐，一股脑的摊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三人都很惊讶互相竟然都认识，尹慕是林柯的前同事。准确来说，尹慕是林柯的师父，林柯的新人时期是尹慕带着走出来的，两人自是相熟的。
　　三个人一阵拾掇，迅速撺了一个局，找了一个路边大排档。
　　摊子十分简陋，三人胡乱点了一堆烤串，四月头的晚风打在身上有些微凉。
　　尹慕递给林柯几串羊肉串说，“文案水平有进步啊，刚刚大林念的口播是你写的吧？”
　　林柯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哪能啊，都是老师教的好。”
　　尹慕被夸的很受用，又递了一大把羊肉串给林柯。
　　林柯小声嘟囔：“忒欺负人，你不能因为大林不爱吃羊肉，就把羊肉都塞到我这里吧。”
　　尹慕心虚的嘻嘻笑道：“你怎么连大林不吃羊肉都知道？”
　　大林看了一眼林柯，立刻解围道：“多新鲜啊，我不吃羊肉全国人民都知道，有什么稀罕的。”
　　尹慕刚想辩几句，就接到上海节目组的电话，和对方聊了十分钟后急匆匆的站起来要赶回休息室拿电脑，说有个资料发错了。
　　尹慕一走，留下林柯与大林大眼瞪小眼，两人从未独处过，难免有些尴尬。
　　林柯想了想，找了点话题。“我前两天采过你现女友，挺好看的，很上镜。”
　　大林客气的笑了笑，“她还小，以后发展空间很大。”
　　林柯撇了撇嘴。“噢，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大林好笑的看着林柯，说“你怎么祝福的这么不情不愿的。”
　　林柯放下手中的串，悻悻然说“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俩是怎么想。”
　　大林满脑袋问号。
　　“我从第一天在医院认识你，我就知道你喜欢雪碧，你脸上就差刺上这几个字了。”林柯说。“你总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嘴巴会说谎，但眼睛是藏不住的。”
　　大林很惊讶林柯会说的这么直白，他倒也坦然，“我没打算骗人啊。”
　　大林笑着说，“你都知道的事……陈碧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陈碧那是没救了！”林柯哼了哼。“她就是一工作机器人，你看她一年到头哪天是清闲的，她根本没时间收拾她的心。我太了解她了，她可能还以为自己喜欢顾柏一呢。”
　　“可能不光她，我也这么以为。”大林说。“我也以为她喜欢顾柏一。”
　　“她……”“管他的顾柏一还是顾柏二，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别人。”

　　大林打断了林柯的话，有时候他觉得他和陈碧这样也挺好的，朋友的关系总是能维系很久。
　　他和陈碧总是能分享快乐，分享痛苦，在最难捱的时刻也能分参与共，他们是朋友，是战友，是一起走在平行道路上，受伤的时候可以互相看看彼此的伤口，相视一笑继续携手前行的人。这样的关系太难得。
　　大林看过一本书，书中讲述两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他们一生中遇到很多人，可始终说不上半分心里话。为了寻找能说的上话的人，历经千难万险，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心中的答案。而他能顺利找到世间说得上的话的人，已然很好了，他不强求更进一步的关系。

　　“也是，你们俩皇帝都不急，我这太监在这瞎着急什么。”林柯接着吃起肉串。“你前段时间和你女朋友出去吃火锅又被娱记跟拍了，雪碧看到新闻有点生气，跟我说为什么你们去吃火锅不带她。我问她啊，你是真的在意少吃一顿火锅吗。”
　　大林喝水的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林柯。
　　“她说了什么。”
　　“骂了你重色轻友一万次，立刻拉着我出去吃了一顿火锅。”
　　大林忍不住笑出声，这是陈碧会做的事。
　　林柯说，“我觉得你用女朋友来刺激她，这方法也挺好，指不定哪天你给她递给婚帖的时候，她能琢磨明白自己的心思。”
　　“狗血偶像剧看多了吧你，我们走的又不文艺片的脚本。”大林认真的纠正。“我交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是很好姑娘，我无一不是奔着结婚去的，都有很认真的在交往。”
　　林柯说，“是是是，倒也无一成功。”
　　大林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我没天分吧。”
　　“谈恋爱怎么还看天分。”林柯嘟囔着。“得，我说不过你，我也是脑子不好，怎么会想试图说服一个相声演员？”
　　大林满意一笑，把剩余的羊肉串全都递给了林柯。
　　林柯说，“朋友也好，恋人也罢，你们问心无愧就行。”

　　大林叹了口气。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