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福》西蒙斯弗谖

17、第14章（修改版）

　　他只是看着我，就像是之前那样。没有慌张，没有愧疚。我怒火越来越旺，渐渐有侵蚀理智的感觉。“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扮演小角色来套话。何苦呢？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不就好了，我可是一向不会撒谎。”

　　侍卫们围了上来，他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盖子被打开，一盆兜头冷水，这是要熬汤吗？还加水。阵法开始动了，我握紧手，最大程度捏紧灵魂，然后一个阵法之间的缝隙出现，我向外一抛，就失去了意识。

　　又冷又热，原来这就是历劫，可真是磨人。

　　转醒的时候，我已经不是魂魄了。而是具有实体的彻头彻尾的妖怪了。人类的躯体，加上我本体法力和阴气已经炼成药丸，为阿妆服下去了。距离我那次献祭，已经过了一年时间。阿妆登为皇后，帝后和睦，一段美事。我只穿着贴身的衣服，赤脚，下地。冰凉的感觉刺激了我的神经，勉勉强强支撑住这具躯体。

　　我醒来已经一周了，对所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了解，但是，了解不是理解。我永远不会理解，也不想去原谅。殷阙这一周没来看过我，听说是在哪里兴修水利，我们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亲自过去监督一段时日。倒是福大宝日日在我身边，聒噪得很。

　　“今天感觉怎么样啊？适应这具身体适应得如何？”福大宝端着汤药，兴冲冲地进来。我不理他，赤脚在地下行走。“你就不能穿个鞋吗？这么折腾就开心了吗？”他又生气了，福大宝长大的标志就是发脾气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多了。“我，现在成为妖神了吗？”我问，外面的阳光经过一层窗户纸，降落在屋子里的时候可是柔软了许多。我伸手，阳光就在我手心之中滑溜溜。

　　“当然是了，想不到是我把大人当时说的话理解错了。”他兴高采烈得到样子，还是属于孩子的快乐。“那么，”我折下瓶中的花朵，“见到妖神为何不跪？”我没用力气说话，话语在空气中浮着，没有重量。福大宝愣怔一下，然后低下头，单膝下跪：“蝙蝠妖福大宝，拜见至尊妖神。”我没让他起身，当时我认识的稚童，已经有了少年的样子，这一年看起来法力倒是精进不少。我把花放在大宝的膝盖上，又问：“你可知我为何要历劫？”

　　“为了君临天下的威严。”

　　我使劲一掰手指头，骨头清脆，双手齐全的感觉可真是奇妙。“不，我是为了报仇。历劫，劫数就是仇恨。我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看淡的东西，现在心里却很是斤斤计较，你说，这是不是太幼稚了？”

　　我几步行开，大宝稳稳地跪着：“不，妖神您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嗤笑：“我当初历劫，就只有一个心思，等过完那段艰苦时光，我要让那些让我不痛快的人都遭受惩罚，你觉得如何？”大宝还是孩子，他有点跟不上思路，但还是应了。

　　“起来吧，你拿着那花，就算是赏赐你了。”我走到书桌之前，坐下。他持花，站在一侧。“那么现在，我们就列一个单子，就是我们的仇人名单，你觉得还行？”我提笔，蘸墨。“我平生，最恨别人骗我。”

　　首当其冲，就是那一对夫妻。丈夫，瞒了我很多事，杀了我做药给妻子喝。妻子，就更有意思些，我人类父母全死于她的计算之下，然后还计算我的命，使我师父拼死才保下了我。结果最后，我还是给她做了药。看来，这梁子结的着实是粗了些。

　　“恕我斗胆，妖神可曾喜欢过那陆姜？”我淘气地在他们名字后面画了一个骷髅头，笔下未犹豫半分：“你知道吗，那陆姜的眼睛很漂亮。我原先打算做收藏，结果最后还是没舍得。”我认真思量一下，眯眼：“大概这就是因果吧。”

　　第二行，我写了殷阙。福大宝望见了，“扑通”跪下，“还望妖神收回成命。”我不语，继续作画。大宝见我不说话，更着急了：“幺儿，那殷阙的确是做了些不好的事，骗你怎样怎样，但是你现在能活着，都是殷阙的功劳。当天，你将残魂从阵法缝隙中扔出，谁知那陆姜早就有所防备，请了一堆酸臭道士，随时准备着将一切妖魔鬼怪化为灰烬，也是为了防止你做药的效力低下。正是殷阙，当时身上佩戴灵物，堪堪收住你残魂。然后我去他府上偷那灵物，却不料被碰个正着。我原想先动手，可是他径直对我说他已经在魔界寻到合适于承载你灵魂的东西，生生养了一年你的魂魄，这才长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