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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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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七夕,邺城有夜市。林小涛早就想去夜市逛逛了,陆康给他弄了一身侯府侍卫的衣服,答应悄悄带他到街上走走。
慕容令一脸得意的来到李景年身旁,悄悄说:“你不是要去龙陵吗?收拾一下,今晚动身。”
李景年惊喜的睁大了眼睛,“你有办法了?”
慕容令朝她眨了眨眼,“我可是智勇双全的小侯爷,自然有办法了。”
李景年高兴地跳了起来,用力的抱了慕容令一下。
慕容令顿时蒙了,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李景年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跑回屋子里收拾东西去了。
目睹了事情经过的林小涛同情地拍拍慕容令的肩头,背着手离开了。
李景年一边收拾包裹一边哼着小曲,林小涛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李景年被他看得心烦,吼道:“看什么?”
林小涛满脸沧桑的叹了口气,“还记得当年爹上山给你讲学,你就是一身男孩儿打扮。”
“是啊。”李景年不无感慨地说,“叔叔说我一个女孩儿家跟他住在山上不方便,便把我当做男孩儿养。”
“虽是这样说,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儿。”
李景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侯爷是个男人,也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你刚刚抱他那一下算什么?”
李景年的脸“唰”的红了,她后知后觉地朝院中望了一眼,慕容令早已离开,“怎么办?我从来也没往那方面想,我只当他是哥哥。”
林小涛白了她一眼,“你真有二十岁了吗?”
“有什么办法,我一直住在山上,对这些事情比较迟钝。”李景年忧心忡忡的皱起眉,“怎么办?别让他误会才好。”
林小涛笑笑,“误会就误会吧,咱们人在屋檐下,总要给主人家点甜头。不过你可要心里有数,免得到最后无法收场,我还得陪你一起受苦。”
十六、龙城
七夕有灯市,各种各样的彩灯挂满长街,平时极少露面的大家闺秀也都三五成群的来到街上闲逛,一时间整条长街上都充斥着香粉的味道。李景年一身女装扮相,算不得倾国倾城,也称得上清丽可人。身旁的慕容令笑盈盈地看着她,李景年却只顾着花灯。
城门处有兵丁检查往来行人,李景年紧张地拉了拉慕容令的衣袖,慕容令却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笑容。两人的手轻轻碰到了一起,慕容令忽然用自己的手掌包住李景年的手。李景年心头一紧,忙将手抽出去,转身看向身边的花灯,脸上却红的发烫。
各种形制的彩灯争奇斗艳,整条长街被装点成了光影斑斓的海洋。突然不知何处传来惊呼声:“不好了,着火了。” 街上的行人四下逃窜,火龙肆虐,瞬间吞噬了半条长街。
城门口堵满了人,守门的士兵架着长矛堵在城门口,不敢放行,可是火龙已经渐渐逼近。人群里不知是谁朝士兵丢过一块石头,众人的怒火被点燃了,大家朝守门士兵冲去,士兵和他们手中的长矛都淹没在了愤怒的人流中。
李景年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混出了城,她迅速地换好轻便的衣裳,翻身上马,在陆康的陪同下朝龙陵的方向奔驰而去。
城楼上,太子慕容伟默默的注视着李景年离去的身影,他的脸上蒙着一层冰冷的月色,身后是嘈杂的街市,大火已经被扑灭了,长街上一片狼藉。
侍卫轻声问:“殿下,城里的缉拿告示要撤下吗?”
太子淡淡的说:“不,我要让她一直记着。”
月光清冷,马背上的李景年还在窃喜。快马飞驰,不一会儿邺城便已经成了远处的一个光点。
到达龙陵已是一个月后,以防有人破坏陵寝或是盗墓,太子墓外都有军队把守。好在这地方偏远,守陵官是个穷鬼,两吊钱便换来了“一张通行证”。只不过守陵官告诫她,若是敢损坏陵园中的一草一木,便将她就地正法。
自然不敢大白天溜进陵园,夜深人静之后,守陵官偷偷带李景年从一条小路来到陵园墙外。轻轻拨开层层灌木,墙角露出一个能供一人通过的狗洞。
守陵官指着李景年说:“你一人进去,给你半个时辰时间,不许久留。”
李景年怀里揣着香火,匆匆爬过狗洞。她年小时候在山上胡闹,对上树钻洞之事驾轻就熟。
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整座大山空寂的吓人。姐姐与献怀太子合葬的坟丘巨大,上面铺着汉白玉的方砖,像一座玉砌的小山,在夜色里发出冷淡的光。
李景年扑了扑身上的土,端端正正地在姐姐坟前跪下。她知道姐姐喜欢清静,一炷香便够了,姐姐不会怪她。
不知不觉中,眼泪静静落下,她原本已经想好了的,绝不在姐姐坟前哭,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姐姐,别怪我现在才来看你,龙陵太远,我实在没有办法立刻赶来。”她重重地给姐姐磕头,“姐,爹娘死了,他们被人所杀,应该就是杀你之人所为。姐姐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雪恨,绝不让你枉死。”
“你果然还是来了。”阴影里传来一个苍凉的声音。
李景年握住怀中的匕首,警觉地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很是奇怪,这个声音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那人走到光亮的地方,李景年微微蹙眉,把匕首重新放好,“刘嬷嬷,怎么是你?”
刘嬷嬷直径走到李景年跟前,安静地跪下,又从食盒中拿出一盘糕点,恭敬地摆好。
李景年问:“你不在东宫了?”
刘嬷嬷注视着坟丘,目光澄澈,“不在了,你闹出那档子事后我就请辞了。”
李景年笑笑,“太子恨透了我。”
刘嬷嬷俏皮地朝她眨眨眼,笑道:“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李景年大笑起来,“我想也是。”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会来?”
刘嬷嬷双手合十,微微闭上眼睛,平静的说:“守陵官是我儿子,要不然你以为他会收你那两吊钱?”
李景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她全无在东宫时的那种胆怯,反而流露出一种自信从容。李景年问,“你一直在等我?”
“对,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
老人看向她,像是在审视她的过去,“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谁?原来你是娘娘的妹妹。”
“你通过林小涛传递给我的信息并不是你知道的全部吧?你还知道什么?”
一阵微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
刘嬷嬷表情沉重,似乎是回想起了一段痛苦的记忆,她缓缓的说,好像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心如刀绞,“娘娘死时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什么?”李景年呆呆的看着刘嬷嬷,“你不是告诉我姐姐和太子的关系并不好?”
刘嬷嬷扯起的嘴角带着些许苦涩,“孩子不是太子的。”
李景年猛地摇头,“我不信。”
“这是事实,你必须相信。”刘嬷嬷的声音很坚定。
李景年愣住了,过了半晌才问:“孩子是谁的?”
“不知道。”
李景年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那你是怎么知道姐姐怀孕的?”
“她的口味发生了变化,我生过个孩子,自然觉得奇怪。虽然太子妃只是怀孕四个月,刚刚显怀,但是我远远的一看身形,便知道了月份。”
李景年恍惚的站起来,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她脚下不稳,一下子就靠在石碑上。碑上刻着献怀太子慕容晔的名字,朱红色的字迹在夜晚呈现出一种压抑的黑色。
李景年问:“所以,是太子杀了姐姐?”
刘嬷嬷摇摇头,“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或许是。”
李景年沉默了,如果姐姐真的犯了宫规,那这一切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了皇家的颜面,处死不守妇道的太子妃,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可是姐姐怎么会违反宫规?她根本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