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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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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卫国站了起来,将布包上缝着的线给拆开了,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看着有些鼓鼓的档案袋,正一圈一圈的解着上面的扣线。
此时,江文良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糕点,一脸好奇的看着,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宝贝一般;而一旁的乔奈何也是既紧张又好奇,想着上面派给他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呢?竟这般神神秘秘的?
档案袋打开之后,只见赵卫国从里面拿出了一叠资料和七八张照片,以及一把黑色的M1903/式的勃朗宁/手/枪。
勃朗宁手枪一般都被他们称之为“撸子”枪,此枪的数量、种类仅次于驳壳枪,是部队中装备使用较多的手枪之一,正因如此,勃朗宁手枪也是被缴获甚多并且装备使用最多的手枪之一,由于勃朗宁手枪体积小,便于隽带,制作精良,故而在组织中视为“高档”武器,一般做为中高级干部的佩枪使用。
“这把手枪还是我之前立战功时,组织特意奖励给我的。”赵卫国把枪拿在手里轻轻的擦拭着,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光芒,仿佛又看到了当日与敌人撕杀的情景,不禁有些感叹道:“它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一直没有舍得用就送给你吧,如今世道正乱,你也好有个防身之物。”
乔奈何见赵卫国要把枪递给自己,连忙起身开口推辞道:“这是赵叔立战功得来的,我一无功勋,二无战绩,这枪我不能要!”
赵卫国见状立马佯嗔道:“什么不要?!我给你的你就拿着!这事我给上级已经汇报过了,上级也同意了,所以从今往后这把枪就是你的了,再说了我还是喜欢用我的驳壳枪,用久了习惯了,就不想换了,别再给我说你没什么功勋战绩的,那都是一大堆的废话!拿枪保命,天经地义!知不知道!”
“是啊,如今裴显京可是正闹着呢,万一他打到这边,你好歹还可以保一保命,再说了赵叔给你的,你就拿着呗,我们想要还没有呢。”江文良一边跷着二郎腿,一边用手托着下巴,全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乔奈何扭头看了一眼江文良,有些犹豫不决,过了半晌才开口回道:“那就……多谢赵叔了。”
乔奈何伸出双手接过枪后,顺势一把撩开了前面的长褂,将枪往腰后一别,之后又将长褂给放了下来轻轻抚平,一切看上去都是极其的自然。
江文良见他收下了,收回视线,无意瞅了一眼桌上的资料,随手拿起一张看了看,末了又拿起了一张照片,开口道:“这不是薛庆山吗?”
此时一旁坐着的樱儿也因好奇就走到了江文良的身边想看一看照片上的人。
“薛庆山?!”乔奈何疑惑着重新坐了下来,“难道他就是薛庆山吗?”
“是啊。”江文良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一脸好奇的樱儿,拿着照片的手就往她眼前放了放,好让她看的更清一些,随后才放在桌上,用手指将照片推到了乔奈何的面前,道:“他就是奉系督军,薛庆山,权利之大可谓是一手遮天,人称“土皇帝”,此人在官场多年,自然是老谋深算,心思缜密,而且过于阴险狡诈,不过他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贪色!其实话说回来,这世的哪个男人不贪图美色啊!”
“我之前在镇江也只是听说过他,并未见过真人。”乔奈何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男人,道:“可他……看起来也没那么年轻啊。”
看着照片上的薛庆山约摸已有四五十岁了,头上戴着一顶黄色五色星的军徽大檐帽,身着黄色军官服,胸前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勋章,留着灰白色的大八字胡,有些黝黑且粗糙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宽宽的浓眉之下,一对黑眸虽布满细纹,却精明而深沉,散发着逼人的盛气,大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江文良坏笑了起来,接道:“那就是老色鬼呗。”
赵卫国将面前的资料以及照片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在桌面上按照顺序一次铺开,解释道:“这些都是你要了解并要记住的东西,对你以后的进展会有很大帮助,但是前提之下,你必须要以最短的时间去熟悉这边的环境以及路线。”
乔奈何点点头,看着桌面上的资料,伸手便随意的抽取了一张个人资料,轻声念道:“许庆华,男,二十五岁,一九零零年生人,毕业于……东吴大学……现为……督军薛庆山副官。”
“他啊,据我所知,许庆华此人原本是打算在大学毕业后当一名中学教师的,可是他的姐姐许晓芝,也就是薛庆山的正房夫人,并不同意她弟弟的这种想法,感觉他毫无志气,所以就开了后门的让许庆华做了薛庆山的副官。”江文良伸手拿起了摆在桌子上的许庆华的照片,看了一眼不禁撇了撇嘴,便随意的一放,之后一脸嫌弃道:“不过幸好他没当教师,即便他当了那也是误人子弟。”
乔奈何低头看了看照片,不解道: “此话怎讲?”
江文良立马回道:“许庆华这个人不仅为人狡猾而且最爱狗仗人势,那溜须拍马的功夫练的可谓是炉火纯青,怪不得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闻言,一旁的赵卫国开口接道:“许庆华这个人虽然是阿谀奉承一些,但是对我们并没有多少威胁,像个纸老虎经不起打,全凭薛庆山这个姐夫和他那个姐姐许晓芝在背后为他撑腰做主,除了他和薛庆山,其实对我们最有实际威胁的还要数秦褚萧了。”
“秦褚萧?”
乔奈何立马一脸认真的快速翻找着桌子上的关于这个人的资料,眼睛迅速的扫过桌上的一页页纸张,不一会儿便在最后面的一份中找到了关于他的资料。
“秦褚萧,男,二十三岁,一九零二年生,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归国后历任北洋陆军讲武堂教务长,1921年被任为陆军次长,后补陆军中将,1923年任兵工厂总办兼第二军军长,1924年接任为驻军战略支援部队司令部司令……”
乔奈何愣了愣,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越读越觉得佩服,他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年少有为了,过了一会儿接着念道:“其父秦荣民为汉陵前督军?!!!”
也就是说秦褚萧的父亲是秦荣民?而秦荣民是前任的督军?!!怪不得!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江文良扫了一眼桌上排的整齐的照片,一会儿不要便找到了他的照片,接着就拿起来递给了乔奈何,“诺,就是这个。”
看着照片上意气风发的秦褚萧,乔奈何心中更是有些崇拜了,一时间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位不仅年少有为而且风度翩翩的司令官了。
赵卫国道:“秦荣民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是他的儿子秦褚萧确实是个不好惹的,不仅年纪轻轻就手握重兵的当上了司令,而且他还特地组建了“89号特派处”,“89号”的存在显而易见就是专门针对我们这些地下工作同志的,简单来说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江文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后接着补充道:“其实赵叔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秦褚萧是薛庆山的义子,据说薛庆山以前只是个司令,和秦荣民乃是结交好友,可之后不久秦荣民便在一场战役中不幸牺牲了,那时的秦褚萧才刚满八岁,薛庆山念其故交因此就收了他为义子。”
“看来他这命运也挺坎坷的啊。”乔奈何打开了包在油纸里的书,将照片随手夹了进去,“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暗中打探情报,观察他们并与严奕同志获取联系是吗?”
赵卫国点点头,回道:“算是吧,不过这只是目前你能做的,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搞清楚这里面的关系,我和文泽,文良主要负责应对外面的事,你就按兵不动,隐藏好自己就行,以后若是组织上再有什么打算或者需要让你完成的任务,你就直接来这找我们。”
“直接来这真的可以吗?”
这是乔奈何人生当中第一次独自出行任务,所以什么事他都要经过反复确认,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连带着他们也会被拖下水,和老练而稳重的赵卫国相比,他就跟个春茶尖儿似的“又鲜又嫩”,就连比他小点的江文良如今都看着成熟了不少。
“当然可以,只要多加注意一些,别留尾巴就行,你也可以来这条街上找赵叔也行,不过赵叔都是满城跑着摆摊,要找他全凭运气了,或者你还可以直接来七里街,48号院找我。”江文良抬手揉了揉站在旁边的樱儿的脑袋,笑嘻嘻道:“再不然不是还有我们的胡可樱小同志的嘛,你要是实在找不到路就让樱儿带你去,一个小孩也不会太过显眼的。”
胡可樱冲着坐在对面的乔奈何笑了笑,随后绕过江文良朝他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乔奈何之前给她的那枚大洋,乖巧道:“哥哥,大洋我没花现在还给你,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樱儿,樱儿一定会帮你的!”
见樱儿如此乖巧懂事,乔奈何不自觉的又添了几分和善,“这钱既然给了你,那便就是你的了,先就多谢樱儿了。”
“不用谢她的,你不知道她就是个人精,人家可精着呢。”江文良许是左腿跷的麻了,便换了右腿上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吊儿郎当的跷着,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晃荡着,“对了,你现在是住在枣红巷八号宅院的吧?”
乔奈何点点头,如实回道:“刚来这便急着先找了个安身之处,环境倒也不错。”
闻言,江文良二话没说,直接就从西服的内兜里掏出了一叠钞票放在了乔奈何的面前,解释道:“这钱是我来的时候我哥给的,原本是打算让你和我们住一起的,这些钱也好让我带着你买些生活所需,既然现在你租了房子,那就拿去交房租吧。”
乔奈何想都不想,伸出手直接就将钱重新还了回去,果断回绝道:“这钱我不要,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现在找了一份教书的工作,以后有了薪酬我自己就可以交房租了。”
“薪酬是薪酬,再说你现在还不是没有薪酬的嘛,这钱你就先拿着吧,我哥安排的差事,我自然要做好的,要不然等他回来了又该说我了。”江文良就知道他会拒绝,只好起身快速上前,把钱硬塞在了他的手里,一边求助道:“赵叔,你快帮我劝劝他。”
江文良塞钱,乔奈何抗拒,江文良再塞,乔奈何再拒,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的跟拉锯子似的,双方都僵持不下。
一旁的赵叔也看不下去了,就无奈的开口劝道:“既然是文泽的意思,你又何必这么客气,人生地不熟的,拿些钱傍身也是好的,还有我之前听说这枣红巷八号宅院曾是名伶关红卿的住宅,此事你可知道?”
“啊?”乔奈何停下动作一脸茫然:“关红卿?不知道啊?”
江文良见他转移了注意力,心中不禁赞叹赵叔这招转移话题实在是用的太好了,便趁此机会将钱塞在了他的裤兜里,连忙道:“是啊,是啊,你不知道吗?”
乔奈何道:“关红卿是谁我倒没有听说过,只知道现在的房东是一位姓秋的先生,记得他好像叫秋玉笙,哦,还有他给我说他是唱戏的。”
“这就对了,秋玉笙便是关红卿的徒弟,是庆德楼的红角,不过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你不知道也没关系。”赵卫国坐下,饮了口茶,“只是日后多加小心些,毕竟是同不相干的人住在一处,莫要暴露了身份,把握好分寸就可以了。”
乔奈何“嗯”了一声,见赵叔好意的提醒他了,便随口回道:“放心吧赵叔,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定不会让旁人知道我的身份的。”
“秋玉笙啊!那可是秋玉笙!你还真有福气!他可是这数一数二的红角。”江文良一提秋玉笙给炸了锅似的,满是崇拜道:“我可是他的戏迷,我都还没近距离的接触过他呢,你倒好直接和他住一块去了。”
乔奈何忍不住调侃他道:“就你这样的,还会听戏呢?”
“哟呵,你还别不信,你过来。”说着江文良就上前拉着乔奈何转身走到后面的一扇窗户前。
乔奈何有些不解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江文良扭头看了他一眼,只是笑笑倒没说话,故作一脸神秘,随即便一把推开了两扇窗户,只见他双手往胸前随意的一环,开口悠悠道:“你好好看看这楼下是什么。”
乔奈何一脸疑惑的俯身向下望去,只见下面的一处庭院深深,画栋飞甍,古色古香,再往上细仔一瞧,正红朱漆的大门顶端悬着一面用黑色金丝楠木做的木匾额,其上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庆德楼”。
原来那便是庆德楼了,此时的门外聚集了不少伙计,正纷纷的忙着搬卸着后面板车上的物件,这时又从马车上下来了众多人员,一下来便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打打闹闹,自是莺莺燕燕的一片,往来行人无不扭头侧目,让人看了好不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