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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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的是我的水壶。”
左闻止的耳朵瞬间泛起一层红色，他顿了顿，把水壶盖重新拧好，飞快地放了回去。
宋何拍了拍左闻止的肩，开始狂笑，“味道是不是很难喝哈哈哈哈，我被这个味道折磨一下午了。”
左闻止眨了眨眼，没想到宋何的注意点居然是这个。
“是有点难喝。”还好宋何的注意点是水的味道。
军训永远都是开始时难熬，到后半部分就会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快，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划水愈发熟练。
宋何就沉迷与和舍友一起打牌，还叫上几个鬼魂来观战，几人轮流上阵，只要走廊有异常动静就飞速收牌，从未被抓包。
刘露陆说他们这简直是单身多年的手速，宋何抗议，说他们虽然都是单身但是这一点都不重要。
然后宋何就发现宿舍里有一半都已经不是单身了，他陷入了沉思。
……
大巴停在了湾城一高的门口，老师们宣布解散，学生们带着满脸疲倦，陆续下车。
宋何倒是很有精神，因为他现在就可以回去找赵小星拿传单了！
他倒也没有忘了要给赵小星带炸鸡，拎着两盒炸鸡往地铁站走。
此时正是上下班高峰期，宋何整个人被挤在人堆里，感觉自己都快要变成那天宿舍里的那个长条鬼魂。好在鬼魂不能接触实物，不能乘坐交通工具，否则这地铁里连天花板上都得挤满了半透明的鬼魂。
那样说不定还能看到许多鬼魂半个鬼在车外，另外半个在车内，整辆车看上去就是一只特长海参的景象。
炸鸡透过纸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宋何十分确定自己听到了别人的肚子发出的叫声。他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的炸鸡香气简直可以称作万恶之源。他把炸鸡盒往怀里拢了拢，试图减少香气的散出。。
地铁只需要坐一站路。其实宋何家本来离湾城一高都不到一个地铁站的距离，只是宋何为了去买一份炸鸡，向反方向走了一些路程，算下来就不如坐一站地铁回家。此外，宋何也想让赵小星吃到还冒着热气的炸鸡，毕竟炸鸡凉了后，油炸带来的就不再是美味，而是过度的油腻。
宋何下车后，刚好就是街道办下班的时间——同时也是鬼魂街道办上班的时间。
宋何小心地绕过保安亭，站在紧闭的玻璃大门前，翻出赵小星给自己的钥匙开了门。其实也只有宋何要用钥匙，街道办的这些工作人员都是直接穿墙进来上班的。
赵小星正坐在主任办公室里，似乎是因为才刚上班，所以特别闲，拿着一张特制纸折着玩，似乎是在折千纸鹤，每个都只有拇指大小，旁边已经堆了一小堆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赵小星放下那张折到一半的纸，抬起头，发现是宋何，再往下一看，这就看到了那盒炸鸡，立刻就笑着招呼宋何过去。
宋何抽了一张纸就开始画符，做着已经做了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的流程，把炸鸡递到了赵小星手中。
赵小星端起炸鸡就开始吃，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赞美。宋何看着自己都有点馋，但想到还要吃晚饭，就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嘴。
“你上次说这个是湾城一高附近的炸鸡？”赵小星吃完，擦了擦嘴边的油，问道。
“对，南天广场的，我前几天也是第一次吃。”宋何答。
“哪个广场我也不清楚，总之湾城一高那块确实有很多美食，前几天刚来实习的小孙昨天还跟我提过，说他住那块，还没来工作的时候天天在那里晃悠，馋得不行。”
宋何的初中在另一个方向，他原先的鬼魂客户们也大多在那个方向，而宋父宋母工作的湾城大学也在那个方向，一家人都很少往湾城一高的方向走动，了解的也不多，完全是宋何被湾城一高录取后才知道湾城一高走过去后还有不少大型商场。
赵小星和宋何聊了一会儿，就打算开始工作。他翻翻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一叠印好的传单递给了宋何，宋何谢过后就接下。
“你这小子，就是不肯跟我学点本事，学过转移后就什么都不肯学，学点本事以后还能做点别的。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等我消失后你找谁去给你印传单……你快走吧，天快黑了”赵小星往后一靠，挥挥手送客。
“小赵哥你现在絮叨得跟个老头子一样。”宋何假意埋怨道。
“滚滚滚！你小赵哥年轻着呢！”赵小星眼角一抽。
宋何出门后，赵小星盯着门，有些愣神。
“明明有点天赋……真是可惜了。”
赵小星从认识宋何起就一直想着让宋何跟他学点本事，但总是被宋何拒绝。赵小星不死心，就去给宋父宋母说，没想到宋父宋母相当佛系，直接说自己管不了，只能问宋何自己。每次也就不了了之。
赵小星有时都觉得自己看不透宋何，明明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画符一点就通，却只想着做代购发财，他甚至也不清楚宋何是不是真的想发财，因为宋何完全可以学会些小法术后到市里的鬼魂执念解决司兼职，那样来钱更快，但他就是不肯，他的一举一动都颇为随便，让人猜不到真实想法。
结果就是这么多年，宋何也就还是只会那一个转移术。
天色渐渐暗下来，宋何拖着行李箱慢悠悠往家里走。湾城的高楼太多，傍晚的霞光只能从高楼间攀着墙边前行，夕阳沉入地平线在这里是几乎不可能看见的景象。
宋父宋母昨天就已经回来了，两人正坐在沙发上腻歪，互相投喂水果，宋家的布偶猫龙眼窝在宋母的怀里，团成一个胖乎乎的毛团子。
宋何无言，他感觉自己上高中住校后这两人就像进入了第二次热恋期，巴不得他这个电灯泡有多远滚多远，只要别滚没了一切都好，连龙眼的地位都比他要高。
宋父转头，见宋何进来了，推了推眼镜，拼命盯着宋何的脸看。
宋母也转头，这一转头就笑开了：“哟呵，小宋这晒黑了不少啊。“宋父也就在旁边附和。
宋何受到暴击，“我这是健康色。“
宋先生和何女士也就笑，笑得宋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何女士的厨艺非常好，从十几年前到现在都让宋先生为之着迷。
今晚的主菜是桂花鱼，酱色的汤汁浸透鱼肉，一层辣椒覆在鱼上，蒸腾的热气引着鱼的鲜香和辣椒的辛辣味交缠在一起向上钻，钻入人的口鼻，引起人的强烈食欲。
这种时候宋家没有人会说话，大家都埋头吃饭，以此来表示对菜肴的赞美，龙眼也专心吃着她的猫零食，身上的毛一抖一抖。
……
左闻止经过街道办，穿过一个路口，就到了公寓楼楼下。
他走出电梯，不出意外地看到有一个鬼魂飘在自家门口。
这个鬼魂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在这里呆着了。因为鬼魂最多飘到7楼左右的高度，就常年在7楼游荡。
左闻止向来是把这些鬼魂给无视掉，假装看不到的。他小的时候还会跟母亲说自己看到很多鬼魂的事情，结果差点被送进精神病院，自那以后他就不和别人提起，即使鬼魂在眼前飘来飘去也会假装不存在。他一直保持得很好，直到不知为什么被刘露陆看出来了，还又被宋何发现了。
但他还是很开心，有宋何和他一样。
想起宋何，左闻止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一些，他心血来潮打算和门口的这个鬼打个招呼，即使这不是他应该做的。
“嗨，这可能有点迟，但事实上我这些年每次回来都能看见你。”左闻止在那个鬼魂转头过来的时候轻轻地说，不顾那个鬼魂露出了怎样一副见鬼的表情，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母亲果然坐在书房里，眉头皱得很紧，正在读着文件。
看见宋何进门，这个穿着干练的女式西服套装的女人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转身从文件夹里抽出薄薄一叠纸，递给了宋何。
“你这个学年的时间安排和学业规划。”
左闻止也不说话，只是接过那叠纸，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整间公寓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左女士离婚后就把整个人投身于工作，但又不肯放开对左闻止的掌控，每年都会为左闻止做好精细的规划，并且要求自己的规划一定要被完美地实施，不能忍受一丝差错。
左闻止最开始对此十分抵触，但在左女士的强硬态度下只能服从。
到后来这种规划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即使左女士的规划中有漏洞可钻或是分在这件事上的心神变少了，左闻止也会感到焦虑，恐惧着完美道路的崩塌。
左闻止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拿出手机，点开年级群。
他在群成员列表那里一直往下翻，最后翻到一个头像是一只大脸布偶猫的人，群内昵称是10-宋何，点击添加到通讯录。
宋何坐在奶茶店里，听到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发出提示音。
他解锁屏幕，有个人申请添加他为好友。
“我是左闻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