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晕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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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何终于在这次军训中体验到了和以前军训不同的项目——军体拳。
虽然也没有有趣到哪里去，但至少动作变化比那些旧项目要多得多，肯定会有趣一些，至少是宋何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就在教官下令保持当前动作不变后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下：瞎立什么flag呢！
宋何摇摇晃晃，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开始发麻，仿佛有只绵羊在上面跳来跳去并口吐人言：“放下手！”然后他就屈服于那只不存在的绵羊，把自己的手给放下了。
此时教官正在另一个对角，“有一个人动了我们就加一分钟！”吓得宋何又把手给抬起来了。
宋何又瞟一眼左闻止在做什么。
隔壁班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个动作，在宋何上一次看的时候就定住不动了。
宋何发现左闻止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丝颤抖都没有，而他周围的同学，有的小幅度晃动着手臂，有的持续进行着放下拿起的动作循环，左闻止独立于其中，像一尊雕像。
宋何又刷新了他的认知。他本以为左闻止只是学习特别强，看他那偏瘦的体型体育应该不是他的强项。当时宋何还很是美滋滋地想自己打球终于可以碾压别人了——他打球真的菜，但现在发现他可能就只能在话多这点上完全碾压左闻止。
唉，可能这就是大佬吧。
……
“开学第一天我听到有人说你在宿舍楼掉下去了，是假的吧？”宋何突然想起那天的闹剧，问道。
“嗯？什么我掉下去？“左闻止疑惑，显然是不知道有这个事发生。
“所以你不知道这件事？那天傍晚的时候你不在宿舍吗？”
“我当时在图书馆帮忙搬书。”左闻止回答，表情不太自然，似乎有点焦躁不安，手不自觉地去扯衣角，原本平整的衣角也被扯得皱起来。
宋何想，还好左闻止当时不在，要是在的话那可太尴尬了。
他怀疑左闻止确实是在意他人的看法的，甚至是很在意，所以在被问起这些实际上和他并没有关系，但他并不知道“关于他的事情”时这样的不安。但是这种事他并不好确定，只能先放在心里。
左闻止的军体拳打得相当不错，动作记得很清楚，力度也足够，一直被隔壁班的教官表扬，拉出来做示范，而一班的其他人似乎都习惯了左闻止的“完美”，对此毫无反应。
十班倒是有些小骚动，主要就是直升生们给其他人普及左闻止其人其事，大家一起感叹一下“大佬，大佬”。宋何也就在旁边听听，笑左闻止被他们说得三头六臂，无所不能。
宋何的军体拳其实也打得还可以，虽然力度不够，动作也记得不怎样，但勉强能被编进表演方阵，充个数。宋何被编进方阵的时候还有点开心，想着我打的这也还可以，四舍五入一下也算和左闻止一样了，没想到表演方阵的训练要累得多。
此时是下午两点左右，没有任何遮荫处的训练场仿佛地面都在冒烟。
表演方阵还在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军体拳。宋何本想再撑一会儿就举手请假去休息一下，没等到他请假，他就晕了过去。
宋何其实对太阳有一点过敏，被太强的阳光照射会起一点疹子，如果正好是疲劳的时候还会偏头痛。前几天的训练都避开了一天中阳光最强的时刻，但今天宋何是真的撑不住了。
以前宋父宋母就嫌弃宋何，说他看上去是个体育不错的，实际上连中考体育分都没满。宋何虽然抗议说自己那次跑步的时候鞋带散了，但也知道自己的体育真的不怎么行。
表演方阵顿时乱了套，教官呵斥了几句让所有人不要乱动，学生们也只好归位。
左闻止踏出一步，“报告教官，我送宋何去医务室。”
章恒也在表演方阵中，看到左闻止的动作，也提出要把宋何送到医务室。
教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两个把宋何架起来带过去。
左闻止和章恒默默抬着宋何，到医务室的路上都保持着沉默，左闻止是跟章恒根本不熟，章恒也不知道怎么和左闻止交流，就这样僵持了一路。
两人把宋何放在医务室的床上。医生说宋何只是疲劳过度，有点脱水，补充点葡萄糖就好，不过下午还是不要继续训练了。
左闻止突然出声：“我留下来照顾宋何，你先回去吧，我等他醒了再回去训练。”
章恒挺惊讶，没想到左闻止会主动留下来照顾宋何，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迈开腿要出门。他张张嘴，想问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往训练场去了。
章恒一出去，左闻止整个人就似乎放松了许多，眉头舒展了一些，原本攥起的拳头也松开了。他一脸复杂地看着躺在医务室折叠床上的宋何，喉结滚动了一下。
左闻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提出留下来照顾宋何，但他知道宋何对他来说确实是不太一样的。宋何和他一样都能看见鬼魂，宋何试图了解他，宋何试图在他严守规则的表面上撕开一条缝，把里面那个滚烫岩浆一样的他给放出来……以前也不是没有人主动接近他，但是那只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恐惧自己的内心会被彻底扒光了放在众人面前。他们共享一个秘密，这种相同点让他安心，不排斥宋何的靠近；但同时宋何又和他完全相反，他被他人的目光折磨，宋何却没有这种烦恼，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左闻止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宋何，但他承认他确实被这样的宋何吸引住了。
医务室的值班医生把葡萄糖兑的水交给了左闻止就又走进里面的房间去忙了，左闻止站在床边拿着纸杯不知所措。
阳光透过窗玻璃，一部分被窗边的绿植遮住，正好留下一片落在宋何脸上，左闻止发现宋何的眼睫毛很长，在阳光下几乎变成金色，微微颤动，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轻轻地扇了一下。
左闻止甩了甩头，努力摆脱这种感觉，不符自己平常形象地飞速完成了喂水工作，因为动作略为粗鲁，还不小心弄了一些水渍在床上，好在忍住了夺门而出的冲动，放下水杯就站到窗边去冷静去了。
宋何很快就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左闻止站在窗边，自己脸旁边还有一些水渍。
他还不怎么清醒，心里的想法未过脑就说出了口：“我不会流口水了吧？”
听到这话，正在自我反思的左闻止都绷不住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何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又脱口而出了一句蠢话，“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左闻止你什么都没听到！”
“你就是流口水了。”左闻止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说。
宋何再次激动：“你居然会说笑话的吗！”他认识左闻止这几天，这还是他的第一次有幽默感的发言。
左闻止不置可否。
至少可以做朋友吧，左闻止想，至少他的与鬼的相处方式很需要得到宋何的指导。
宋何爬起来后就跟着左闻止回训练场，被准许待在边上休息。他随意坐下来，围观众人训练。他看到章恒的皮带扣因为活动居然滑到了背后，隔壁普通方阵的周天戈和吴文涛两人一组在压腿，疼得呲牙咧嘴的，左闻止还是那个动作标准的模范生，一点错都不出。
宋何想起刚刚左闻止把自己送到医务室，还一直等到自己醒来，心里可乐呵。先前他感觉左闻止太过于冷淡，一举一动像机器人，但现在觉得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活在一个框架里把自己锁死，实际上人特别好。
宋何宣布左闻止就是他宋何进入高中的第一个铁哥们了。
他看了一会儿，那几个常驻军训基地得鬼也飘过来围观，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什么第二排左边的那个女生现在的姿势像个大公鸡，最后排的那个男生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抢了个包子，显然是对于拿学生取乐这件事相当有经验。宋何也就跟着一起乐，虽然他自己在休息结束后也得加入被嘲笑的一方，但并不妨碍他现在的幸灾乐祸。
宋何就在边上坐了一个下午，最后无聊到数水壶，把大家开始训练前整齐摆放好的水杯从左数到右，再从又数到左，这些水壶都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又丑又笨重，水杯带子散发着一股年代久远的汗臭味和泡水后的古怪味道，壶口还冒出金属的腥气，让人直反胃。宋何的水壶里还撒了些葡萄糖，葡萄糖的味道和这些令人作呕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宋何完全失去了喝水的欲望，感到渴的时候才小抿一两口，一个下午下来都还剩下大半瓶。
众人刚刚结束训练，全都走到边上拿起水壶，顶着那股恶心的味道喝水。
左闻止自然也过来喝水，他拿起水壶就喝，刚喝下第一口，表情就凝固住了，入口的水有丝微甜。
宋何面露尴尬，收回了自己刚伸出的手：
“……你拿的是我的水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晕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