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个吧》幸葵

3、两个笑

　　“谈诗瑶，现在还在上课。”张师太呵斥到，只是语气里的不在意太过明显。所以后者虽然只是应了声“哦”，但显然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这段插曲过后，大家依旧继续照本宣科的开始上课，只是这堂数学课剩下的那点时间里大部分人依旧表现的心不在焉。坐在教室后排的大多都是班上调皮捣蛋的刺头，他们的视线在颜明展和谈诗瑶之间来回打量，最后落在坐在角落里的宁唯身上。

　　谈诗瑶就是刚刚对宁唯语露嘲讽的女生。

　　或许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男孩子或者女孩子，他们有着明显和其他同学格格不入的磁场。因此她们很多都是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十分排外的小圈子，这个小圈子并不只是局限于一个班，也有其他班级的甚至是校外的。

　　在这个圈子内，等级划分严明，高位者高高在上，其他人对她则是刻意的巴结讨好。

　　或许在高二十班，谈诗瑶就是这样的存在。

　　优越的家境，姣好的容貌，加上适当的妆容点缀，原本五分的长相也会变成七分的出彩。虽然刚刚的语出不逊也遭到了张师太不痛不痒的呵斥，但是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颜明展当众驳回自己的面子更让自己难堪。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没有片刻的停留，就好像是大街上随便看到路人甲乙丙丁，看一眼也就忘了。眼底的轻视，让人无法忽略。

　　原本十分热情的心情，瞬间也减淡了三分。

　　然而尽管如此，她心里的热情还是余下七分，拥有着某种隐隐有种期待。颜明展的出现，就好像是给她心里的白马王子原本空白的面部画上了脸，一笔一划都是他的样子。

　　只是对方好像对自己没有同等程度的热情。

　　她靠着墙，望向颜明展和宁唯的方向，中性笔的笔帽在桌面上点的嗒嗒作响。

　　宁唯在这节数学课也没听多少，原因无他，无非是身边突然多了个大活人的缘故。

　　她一向是众人孤立的对象，看座位就知道了，坐在最后一排，前面一排还是空着的，像是和这个班级，划出了一条界限分明的楚河汉界。她在这边，其他人则全都在她的对立面。

　　这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就连老师点名抽人回答问题，抑或是讲课，都会下意识避开这个地方，而宁唯也逐渐开始适应起这样一个人的生活，她基本上不和同学说话，就连被欺负的时候，都默不作声。

　　可是现在，自己的身边却突然又多了一个人。

　　说心里没有一点感动是假的，但是短暂的情绪过后，是死水般的沉默。她依旧低着头，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趴在课桌上，面朝着墙后脑勺对着颜明展。

　　没办法，脖子有点酸。

　　而这声下课铃更像是一个信号，坐在宁唯前面隔了一排的那两女孩子，很快就凑到了颜明展的面前，因为前座没人，于是她们十分顺其自然的坐在那里，转过身子和颜明展套近乎。

　　有的时候女孩子还真的不需要矜持。

　　她们两个就像两只叽叽喳喳麻雀，咋咋呼呼的做着自我介绍。那个总是神秘兮兮分享八卦的声音叫周妍，而另一个每天听她分享八卦的女声此时则略带羞涩的介绍道自己名叫杨晓语。

　　宁唯第一次注意到她们的名字。从前只是趴在桌子上偶尔听到她们说一些没有什么营养价值的小道消息，小到三中大到娱乐圈，每个课间两个人都跟有说不完的话一样。倒是没怎么注意两个人的长相，只对人家的声音印象深刻。宁唯挪了挪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然而面对两个女生的突如其来的热情，颜明展却依旧表现的有些疏远。或许在别人看来，那是一种一中尖子生与生俱来的优越，却因为他出众的外观让人讨厌不起来。每个人都对这个一中的学霸充满了好奇。有人依旧矜持而有人却急于套近乎。外来的劲敌实力太过优秀，以至于本土的学霸都沉不住气了。那个班上前三年级前十五的学霸眼镜仔甚至忍不住凑了过来，短暂的自我介绍以后单刀直入命中了问题中心：“你好，我叫陈聪。听说你以前在一中是考第一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来三中？”

　　对方的语气太过生硬，以至于颜明展不由的轻轻了皱了皱眉，似在思索怎么回答一般。

　　但那也只是错觉。

　　颜明展的视线从面前的书上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隐隐的不耐，却依旧礼貌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想来就来了。”

　　想来就来了......

　　这也太敷衍了吧？

　　他还想再问，却在盯着对方的脸时，没了勇气。

　　颜明展的眼神后来压根就没在看自己。

　　他在说完那句话后很快就接着看书，看样子对他的问题根本不放在心上。

　　看看，你把人家当个对手，人家可能连你是谁都懒得知道。

　　眼镜仔越想越气，回到座位上心里暗下决心下次月考绝对要给颜明展点颜色看看。

　　于是埋头更加努力做题。

　　与此同时，高二十班教室的后门来了一群人。他们的动静之大以至于教室里的同学都或多或少的向他们行去了注目礼。为首的那个个子不高，上身穿着灰蓝两色的校服短袖下身穿着破洞的黑色紧身裤，往那一站倒是气势十足：“新来的那个颜明展在哪呢？哥几个有事找他。”

　　谈诗瑶的位置靠向门边，她倒是和这伙人关系不错，转过身冲他们打招呼：“怎么了？”

　　“不知道啊，文哥让我来喊人的。”回答的也依旧中气之足。

　　谈诗瑶来了兴趣，笑着说道：“游星文啊？”

　　他口中的文哥，是隔壁九班的游星文，用他们的话来说那是位于三中食物链顶端的人物，啥坏事没做过，可偏偏人家里有背景，闹来闹去最后也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处分了事。要说起来，这游星文以前也是被家里托关系放在一中的，只是他行事过分跋扈，据说有次还直接给别人整医院躺了三个月。据说当时一中的校长握着游星文那在财大气粗的父亲的手哭的那是一个老泪纵横，一口一个“不是令郎不优秀只是我们教不了”。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在游父左思右想之后，他一挥手，给三中捐了栋实验楼，便将这个混世大魔王给塞了过来。

　　以至于现在，三中谁听到游星文的名号不是让着走，和这个混世大魔王对上，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怎么来都是吃亏。

　　思及至此，众人看向颜明展的眼神，颇有些同情。

　　这才来第一天呢。

　　站在门口那个充当传话筒的矮个子见颜明展半天没动静，耐不住性子又叫嚣上了：“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难道还让你文哥等你吗！”

　　个头不大，嗓门倒是挺大的。

　　颜明展看着他，语气有些好笑的问他：“你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

　　“哦，好的。”

　　他话音刚落，将椅子顺势向后移，举止从容地起身，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或者局促。

　　至始至终，宁唯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就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矮个子口中的“文哥”游星文其实一直就站在门外，只是他一向觉得跑到别的班门口叫人出来这种事不符合他的高冷人设。当颜明展走出门后，原本背靠着走廊栏杆模样随意的少年适时的抬头，视线相撞的那一刻，火.药味十足。

　　矮个子很激动，在那里摩拳擦掌，一刻也不停歇：“文哥，据说这小子还是一中的第一名。哼，我就不喜欢他们这种读书好的，看人鼻孔都对着天！”他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然后他就听到他的老大游星文，低低地嗤笑了一声，语气淡淡的：“我也不喜欢。”

　　矮个子听到了这句话，继续摩拳擦掌。

　　“可是这个人也是我大哥。”

　　嗯......嗯？

　　原本以为会有场恶战的矮个子像是被摁了暂停键，停止了动作。

　　然后他就听到他的耳边，他的老大，语气颇为熟络的冲那人打招呼：“怎么回事啊颜明展？考试翻车了也被送来三中了？”

　　而原本揪着颗心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也纷纷惊讶的合不拢嘴。

　　而颜明展看到他也笑了起来，与之前礼貌的笑不同，此时的他看起来笑容和煦，看的周遭女生心尖一颤，泛起了粉色的泡泡。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颜明展说。

　　“哪里哪里，你这样说的我多不好意思。”

　　“文哥也会不好意思？”

　　“从你嘴里听到文哥这个称呼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了？”

　　“哪里哪里，你这样说的我多不好意思。”

　　“滚。”

　　他两这边聊的火热，而周围的围观群众们下巴也掉了一地。

　　那个矮个子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仿若石化，耳边依旧回响着的是刚刚游星文对他说的话：“听说十班从一中转来了一个转校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玩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盖子一开一合，乒乒乓乓的，声音清脆好听。

　　在这个信息过分发达的时代里，人与人之间交流消息的途径也越来越多，前边人刚站上讲台，后边他们的微.信群里就炸开了锅。

　　传矮个子努力思索了一下当时游星文的语气，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和他们以前找人麻烦时游星文的模样一模一样，那样的漫不经心，高高在上，就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怎么想怎么都是跟他们平时找人麻烦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那现在呢？

　　他看着和颜明展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游星文眼睛里的笑意货真价实，证明了两人之间关系的亲近。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矮个子开始怀疑人生。

　　课间的十分钟很快就在谈话中过去了，游星文在上课铃响起准备回教室时，随意的朝十班教室里看了一眼，从十班的后门，可以看到后排的那个女生此时正坐起了身子，只是模样被头发遮挡依旧看不太清。在游星文看来，三中里自己没有印象的女孩子，是排不上好看这一列的。

　　而宁唯恰好就属于“没印象”这一挂的。

　　“我觉得她长的也就那样吧，”他随口说道，“那么瘦。”

　　“那是你审美不行。”颜明展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