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破东风》叶尽凉秋

6、惊鸿

　　“回来了。”易水听到开门声，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郡脱掉长袍斗笠等物，才摘下腰间的剑。

　　剑身反射着森森寒光，剑柄上刻着两个字——惊鸿。

　　易水惊呼：“这是……青鹤破九霄，云雷斩惊鸿！”没想到谢郡取的是这样一把剑——前朝出世的天下四大名剑之一！

　　青鹤，九霄，云雷，惊鸿，乃天下四大名剑，传说是欧冶子传人所锻造，每把剑有对应的剑谱和心诀。比如青鹤剑有对应的青鹤剑法，云雷剑有对应的云雷剑诀。当然也不是持此剑必练相对应的剑法，只是一旦剑与功法对应，则功力倍涨，如有加持一般。
　　然而宝剑易得剑谱难求，何况江湖人觊觎名剑已久。前朝江湖动乱时四把剑都曾出世过，然而先帝绥靖四野后，四把剑便不知所踪。三十年前，曾有人重金求九霄剑谱，令人怀疑是得到了九霄剑，于是掀起了一阵风波。虽然结果是没有九霄，但那人的下场，想必不会太好。
　　不过云雷剑诀是个例外，“蔽苍天，遮日月，震山河，动九州”这个十二字剑诀人人都会诵，可要说会用，大约还是查无此人。

　　总而言之，这四把剑任何一把只要出现，必然引起江湖人的各种争抢。

　　易水瞠目结舌，看着谢郡双手 握在剑上，猛的拔剑出鞘！
　　只一寸，清脆的铮鸣声里，那银光如锋，几乎要刺伤人的眼睛。

　　谢郡抽出整个剑身，端详后赞道：“不愧是‘醉满人间客，银光碎银河’的惊鸿！” 只见那剑身虽然纤细，却有一道深深的血槽，隐隐发着红光。上面的图案并不复杂，隐约是只涅槃凤凰鸟，剑墩处便刻着惊鸿二字。
　　谢郡二指轻拂剑尖，神情好似看到故人一般。那剑居然也微微抖动，发出清越的激鸣声。易水难以遏制心中的激动和疑惑，恨不得上前抢过剑来细细端详。

　　但谢郡很快收剑入鞘。“我得藏好先，毕竟这剑，就是一个靶子 。等我们做大事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易水问：“你会用这剑？你什么时候会用的剑？”
　　谢郡几乎要下意识地去碰腰间的刀。他僵了一下，但很快自然地转变出一副神秘的样子，答道：“谈不上会用，只是我曾经看过——惊鸿剑谱。”

　　易水一惊，谢郡却不愿意多说，只让易水赶紧睡觉。

　　易水却睡不着。
　　这剑，让他有了很多问题。
　　先不说剑从哪来，为什么要骗自己，他最想问谢郡的，不过是三个字。
　　你是谁。

　　这五年的暌违，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一道天堑，隔着雾朦朦胧胧，不知到底是党争还是哪来的国仇家恨。
　　总之易水清晰地意识到，他和谢郡，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次日。
　　两人重新买了马，再次上路赶往帝京。
　　马蹄声远去，城边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有人恭候在车帘外，低声与车内人说话。
　　“就这么让他们离开吗？”
　　“离开了，也未必是好事。”车内人阴森森道。“我们走。”

　　次日黄昏，他们在一座驿站歇下。
　　易水喂了马回来，提着一坛酒进门看到谢郡坐在床沿，手里捏着一封信。见易水回来，谢郡道：“国内等我复命。陛下正欲降罪。我是回去呢还是不回去呢？”

　　易水把酒放在桌子上，自顾自斟酒道：“若你去意已决，我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你这么问我，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只是还觉得有什么放不下罢了。”
　　谢郡若有所思，也坐到了桌前，赞道：“好酒！”
　　易水微微一笑，举杯抿了一口。“这酒名为‘冷清秋’，专在送别之时给离别人喝的。我知道你就要走了，这里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办法交待。”
　　谢郡一口喝完了杯中酒，又斟了一满杯，举杯祝道：

　　“今夜且不醉不归！”

　　两人喝至月上时分，已是半酣。想起昔日醉酒歌楼纵马江湖，也是这般酣畅淋漓，快意恩仇。好像就是那窗前的一抹月光，皎洁而缥缈，萦在心头，使此情此景，恍然如梦。
　　谢郡突然说道：“易水，我于你有愧。”
　　易水醉意上头，摆摆手道：“你我二人……不必如此。”

　　只见谢郡一把扯开裹在惊鸿上的布，铮然拔剑出鞘，银光烁烁，倾泻在院中。
　　“我来给你看一看……惊鸿剑舞！”

　　谢郡踩着有些踉跄的脚步径直走了出去，抬手一挥，做了个起势。

　　易水瞪大了眼睛。
　　惊鸿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