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霍利个屁!”德兰特斯斜躺在大殿正中的王座上,随手把侍女端来的果子砸向前来汇报的侍卫长。
远道而来的新鲜红果就这样在侍卫长黑金色的铠甲上碎开,眼看这位平日里凭借着亚当斯的姓氏趾高气昂的男人吃瘪,旁边几位官员互相看看,都暗暗发笑。
“我的王,”侍卫长不敢流露出丝毫的怒意,也不敢抹掉红果溅在脸上的汁水,“来者确实带着一把瓦尔钢巨剑,上面…”
“怎样?”德兰特斯打断了侍卫长的话,有些发笑。他站起身来,抖落了披在肩上的金色袍子,“有倒刻的不死花?”
短暂的沉默。
倒刻的不死花状如人脸骷髅,十分可怖,而它背后的含义更是让人脊椎发凉。侍卫长不敢再看德兰特斯的眼睛,他盯着面前不到三米远的王的靴子,猛地跪倒在地,身上的铠甲随之发出厚重的碰撞声。
“来者声称自己是霍利的继承者,”侍卫长垂下头颅,他已经下了决心,“霍利忤逆了王,此事世人皆知,现在这颗叛逆国家的污秽之心竟找到了新的主人,我愿做王的剑,将他的心挖出来呈给您!”
殿内有些空旷,侍卫长的声音在殿内回响,竟好似千军万马。
德兰特斯看着匐匍在面前的忠诚的侍卫长,脸上竟是似笑非笑,他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靴子敲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德兰特斯在侍卫长面前站定,伸手要了贴身随从的佩剑,然后把剑搭在了侍卫长的肩上。
“污秽之心,”德兰特斯重复着,俯视着面前低垂的头颅,“那你就用这把剑,将它取来吧。”
侍卫长听闻,微微抬头,双手恭敬的接过德兰特斯的剑。
他刚刚把剑接到手中,就发觉异常,这把剑,实在是太轻了。
“王…”
侍卫长抬头看向德兰特斯,在他的允许下,迟疑着抽出了这把剑。
剑刚刚出鞘,几位在一旁看好戏的大臣都面容失色,勉力支撑才没跪倒在地,互相低声说着。
“埃伊卡?竟是埃伊卡?”
“最邪恶的女术士…”
“大逆不道…”
侍卫长也颇为吃惊,因为这把剑并不是由纯钢打造,剑身竟是骨质,但很明显不是普通的人骨,因为它的剑锋幽幽的散着宝石蓝的光芒,高贵、神秘,但在很多不信奉魔法的国度,这种光是恶魔的颜色。
侍卫长双手微微颤抖,他从孩童时就听闻过这把剑的来历,传说寿命超过三百岁的巫师为了死后复生,会委托最优秀的工匠将其骨头做成兵器,并交于帝王之手,帝王用其拓宽疆土,斩杀余孽,杀的人越多,蓝色越浓郁,直到整把剑都变成深蓝色时,巫师将复生并听命于剑的主人。
这种古老的魔法已经失传了几代人了,这样的剑尼弗迦德也只有一把。
剑的名字与巫师生前一样,叫埃伊卡。
埃伊卡已经沉睡了三百年有余,前任尼弗迦德国王痛恨巫师的力量,但德兰特斯不这么想。现如今尼弗迦德虽然是最强大的国家,但以红衣堡为首的其他四个小国并不愿屈从,甚至近年来红衣堡听命于巫师的大祭司,人们的恐惧让他战无不胜。
要想打败恶龙,就要先化作恶龙才行。
就让那个自称继承了什么狗屁霍利的伪君子,就可以成为祭奠埃伊卡的第一滴血。
艾德最近很倒霉,可以说是倒霉透了。
他和薇尔珈闹翻后,那个蠢女人偷走了他的勋章,这勋章是霍利死前赠给他的,能让他在尼弗迦德的势力范围下享受皇族的待遇,他也无法再联系霍利的那群老朋友,只能眼看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自称乞丐王的奇怪男人占据了诺兰韦德的地下网络,乞丐王刚开始待他如座上宾,并请求他去猎杀城外的水鬼和小翼龙,结果他到了那座破旧的古堡,才发现那是一只雌性的成年蛟蜥龙的地盘。
他把蛟蜥龙的两只角卖给了过路的一个小个子商人,并买到了一张通行证,和几个红衣堡附近的农民兵混迹了一段时间,打听到莱恩带队正要经过自己的家乡。他本想去和兄弟汇合,却发现薇尔珈竟然在这个镇子定居了。
这个女人最讨厌玉米了。艾德坐在镇外两公里外的一个性格孤僻的巫医家中烤火,暗自想着。
“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巫医的声音沙哑,含糊不清,他的双眼都有一层白翳,不知是否还能看清,但是在昏暗的屋内行走也毫无障碍。
艾德眼看着巫医把从药园中收割的草药煮进了药锅里,然后坐回阴影处。
“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艾德又添了几根柴,在火边揉擦着手中的一个铜钱大的黑色石头。
巫医没有再开口,艾德也觉得这并不是一个聊天的场合,屋内回想着柴火的噼啪声,还有药锅翻滚的声音,以及它弥漫出的苦涩气味。
艾德的药理学的一般,他不喜欢借助药水的力量,对于巫医更是有一段时间相当的嗤之以鼻,但是时过境迁,有些事他必须要问清楚。
“西边的红衣堡…”
“红衣堡,霍尼亚拉,圣教所,还有该死的尼弗迦德的杂种,”巫医突然开口,打断了艾德的话,“他们把这片土地搅的不得安宁,当人类的力量达到极限时,就会开始借助能利用的一切,不计后果!咒法师好不容易学会了规矩,巫师却又猖獗了起来,巫师是比咒法师更坏的东西!”
巫医含糊的骂着,他的眼睛没有焦点,却直直看着艾德的方向,“所以水鬼和工兵(巨型蜘蛛)的数量越来越多,人们都躲进了围墙后面,但是他们还不满足,既然没法开疆扩土,就要让别人也不得安宁!”
“这些我知道,”艾德的声音低沉,他不想绕弯子,巫医说的这些从小孩子口中都能问出来,“我想问的是,关于红衣堡的祭祀,你知道些别的什么吗?”
“红衣堡捕获了人们的恐惧,又用教义抚平他们的心灵,这实在是聪明,霍尼亚拉的中立在最开始也是聪明的,但现在必须要做出改变,那个老国王那么精明,肯定会拉拢同伴,他忌惮红衣堡,也不想降于刚继位的德兰,选择并不多…至于尼弗迦德那群穿黑衣的蠢货简直是从头蠢到底,寒冬把他们的脑子都冻上了,但是这也不会持续多久了…”
巫医发出沙哑的笑声,像是掐住脖子后的最后一口气,咧开了没剩几颗牙的嘴巴。
窗外突然狂风呼啸,巫医的木屋微微颤动,久积的灰尘仆仆落下,草药弥漫的味道似乎更加苦涩了。
艾德静静地听着巫医的话,手中摩擦着的那块石头已经变得黑亮,“红衣堡和圣教所看似不和,但是却可以共享利益,霍尼亚拉想要自保,甚至想分一杯羹,他们并不在乎宰下来的肉是哪个人身上的,尼弗迦德虽然愚蠢,但是力量强大。”
“阿瑟,”艾德看向巫医布满白翳的眼睛,“那你是哪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