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灾]我错了，下次还敢》叁味糖

10、chapter 10

　　梦原知予的脑补能力是一流的。
　　早从她幻想自己像偶像剧男主那样与她发展一段浪漫之恋的时候，齐木楠雄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在校园里不需要和北川林走得太近，梦原知予能自动为他们补充上“虐恋情深不得不假装冷淡”的前因后果。
　　诸如“你我本情深，却相隔天堑”之类令人牙酸的句子经常出现在她的脑补中，让她感动到泪眼汪汪。
　　假如北川同学和他有什么互动，只要被梦原知予看见，那就相当于一剂强力兴奋剂，能让她在瞬间就精神混乱。

　　总之就是完全不用齐木操心，对方已经彻底认可了“齐木君和北川同学是一对苦于世俗不能公开的情侣”这个设定，想方设法替他们掩盖。

　　日子一如之前那么舒心——
　　好吧，真相是齐木的底线已经降低到了可以接受北川林时不时的语出惊人的地步。
　　虽然还谈不上谈笑自如，但是起码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齐木楠雄一时间摸不准这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反正他也无力改变现状，所以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今晚五点播放的《健全战士》特别骑士篇。
　　也许别人会认为这是给小孩子看的节目，但动画可是日本领先世界的娱乐载体，齐木楠雄当然不会讨厌，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期待。

　　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学，他迫不及待地走出教室，然而刚走到楼梯间，齐木楠雄就毫不犹豫地掉转了方向。
　　【好险好险，还是放弃这条回家的路吧。】

　　“齐木那家伙去哪了？”楼梯间里，海藤瞬疑惑地四处张望。
　　［找到了个相当不错的废弃建筑，秘密基地终于在昨天完成了，也得给齐木看看……等等，比起“秘密基地”，好像“据点”更加贴切？］
　　［对了，还可以顺道邀请北川同学，哼哼，到时候北川同学肯定会因为害怕而躲进齐木怀里，爱情据点和事业据点即将合一，简直是完美！］

　　【容我谢绝，还有北川同学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你脑海内妄想的事情的，别做梦了。】
　　躲过一劫，齐木楠雄继续往另一个楼梯间走去，想要赶快回家。

　　然而，一抹显眼的红色映入眼帘——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热血的班长灰吕杵志抱着胸在楼梯口张望着，自言自语：“没看到齐木同学啊。”
　　［前几天齐木同学帮助我完成了体育祭的道具，真是帮了大忙，作为谢礼我想带他去我常去的健身房。］
　　［还有新来的北川同学，之前都没有跟她交流过，马上就是体育祭了，听海藤同学说她和齐木同学是邻居，正好可以一起去，燃烧斗志吧！］

　　【容我谢绝，容我代北川同学一起谢绝。要是想谢我就求你今天放过我。】
　　面无表情的粉发男生转身就走，一步都没有停留。

　　然而当快步迈向唯一的安全出口的时候，门猝不及防就打开了，燃堂力将手放在嘴边，若无其事地四处大喊：“哥们，一起去吃拉面啊！和北川同学一起去！”

　　【容我谢绝！还有为什么连你也扯上了北川同学，这是某种难以抗拒的诅咒吗！】
　　毫不犹豫采用瞬间移动离开的齐木楠雄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厕所里。
　　看着空荡荡的雪白墙壁，他指节敲了敲额角，大脑飞快运转着，思考从这种窘境中脱离的对策。
　　【回不去家了，这样下去的话连校门都出不去。用瞬间移动？不，要换鞋……算了，先静观其变，回家三十分钟也足够了。】

　　然而当在厕所等待二十分钟后，齐木用千里眼一看，发现情况更加糟糕了。
　　校门口是灰吕，心声说着“一定等你出来”，浑身上下写满了“永不放弃”——果真是一如既往的热血；海藤在鞋柜，念念有词“等齐木来换鞋的时候就突然从这出现吓唬他”——这家伙和小学生的差别到底在哪；心灵感应失效的燃堂完全是潜在的定时炸弹，依据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估计还在校园里一边游荡一边念叨“哥们哥们”吧。

　　另外还有最无法捉摸的北川同学……她回家了吗？
　　这几个月在脑中出现频率高到过分的四个字闪过的时候，齐木下意识地有点头疼。

　　但就算到这种地步了，齐木楠雄还是拒绝看录像。因为节目结束的瞬间来自观众的剧透之声就不绝于耳地强行进入脑中，他看电视的意义会被直接剥夺。
　　【没办法了，用那招吧。】
　　思索片刻，他最终下了决定，站起身使用超能力之一“透明人”。
　　身体逐渐隐没在空气中，齐木楠雄松了口气，在原地踱步两圈，考虑着该如何避免别人的触碰。
　　透明化有时间限制，并且被人碰到后会接触透明，但这已经是眼下最有效的办法了。

　　【总之必须小心行事。】
　　刚打算出厕所，隔壁就传来燃堂的声音。齐木楠雄飞快地又关上门，过了好一会才走向楼梯间，心中说着“好险好险”。
　　一路上堪称小心翼翼，利用海藤瞬的尖叫把灰吕杵志和燃堂力吸引过来，他倒退两步，将换好的鞋子放进鞋柜。
　　【太好了，这下终于可以回去了。】

　　“齐木师父，现在回家吗？”这时，一道欢快的由远至近的声音传入耳朵，齐木楠雄一瞬间瞳孔放大，转头看向对面笑嘻嘻地要把手搭上他的肩的鸟束零太，甚至来不及开口阻止。

　　“鸟束同学，齐木同学早就回去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然而下一秒，鸟束零太那只要放过来的手就被另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拨开。
　　面容秀美的女孩神色从容地站在他身侧，对着闻声看过来的几人莞尔一笑：“刚刚看见齐木同学离开了呢，大家都在找他吗？”

　　“诶，走了吗？好可惜啊，还想带齐木去看看废墟的。”海藤瞬挠了挠头，原本的失望情绪在看到北川林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脸蛋红红地说，“不过，如果北川同学想去的话……”
　　“这样啊，难道是刚刚走的，奇怪，我怎么没看见！”而灰吕杵志立马就释然了，“总之还是要多谢北川同学的提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见吧！”
　　［如果只有北川同学一个女孩子的话可能不太方便，还是下次和齐木同学一起去吧！］

　　齐木楠雄沉默地贴着柜子站着。

　　燃堂力四处转着脑袋，过了会才嘀咕了一句“哥们走了啊”，然后他看着海藤瞬，伸出手臂勾住对方的脖子：“那小个子，我们一起去吃拉面吧！”
　　“谁是小个子啊，你说清楚！”海藤瞬被拉得一个趔趄，不满地回答。

　　而总算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鸟束零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尴尬地笑了两声，提着包开溜：“齐木师父都走了，那我就不留着了，拜拜啦！”
　　［呼，幸好没有坏事，多亏了有北川同学在，说起来师父这个能力是什么，隐形人吗，那不就意味着可以自由穿梭女生澡堂了！］
　　【收回你龌龊的想法，没有。】

　　“陪朋友比较重要，海藤同学和燃堂同学去吃拉面吧，我可以改天再去你说的地方。”北川林语调温柔平和，真诚地说道。
　　“是……那就这么说定啦！”
　　最后，红着脸的海藤瞬还是被燃堂力给拉走了，教学楼空荡荡的，只剩下北川林和透明化的齐木楠雄。

　　“我本来以为齐木同学会趁着这段时间离开呢，不是有喜欢的电视节目要看吗，”少女转过头，看向某个方向，“不过还有半小时，应该来得及。”
　　【不管怎么说，在你替我解围的时候中途离开，都是非常不妥当的行为吧，即便是想看节目，我也做不出这种事。】
　　齐木顿了顿，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还在？”】

　　北川林在关于他的事情上几乎是无所不知，有关“喜欢的电视节目”她估计也研究过，只是他还是好奇，即便她知道透明化这种能力，在他使用之后应该也只有鸟束能看到他吧，她是怎么做到的？

　　“对啊，虽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她口吻轻松，“但是空气里有齐木同学的气息，我的心跳直到刚才都没有恢复正常——我比较信任眼睛之外的东西。”

　　【……】

　　“只是猜到大概是不能被人碰吧。”少女轻声呢喃般侧过脸，未到夕阳，光笼上她白皙的脸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
　　她在沉默中旋过身，然后试探般一步步走近某个方向，直至呼吸交错在下颌。她毫无所觉，像是开玩笑一样扬起脸，鼻尖都快抵到他的脸颊，然后露出孩童一般无忧无虑的笑容，眼里仿佛藏着星星：“抓到了吗？”

　　手指小心地覆上看不见的肩膀，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却触碰到了沾染体温的衣料。
　　北川林愣住了。
　　真的…碰到了。他没有躲开吗？

　　垂眸看着她的超能力者一寸一寸地显形，像是某个难以口述的奇迹。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步步逼近，他没有躲也没有离开，而是就这么注视着分明什么都看不到的少女将手指虚虚托上他的侧脸。

　　难以预见的——
　　向来坦荡到令人哑口无言的北川林，惊讶地瞪大眼睛，耳朵却红了。
　　更难以预见的——
　　好像从来没有情绪的超能力者，微微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