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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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震写完作业，洗漱后和家人道了晚安，关掉书桌上的台灯，躺进被子里。
十分钟后，倪震蓦地挺起身掀了被子。
“啧……”他伸手揉乱了头发，有点泄气地放下手，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倪震房门没关，他这么折腾一通，客厅里的人听了被引来，“怎么了？你这么大点的人也失眠？”
倪震看着倚在他门上的高大身影，语气挺不满：“哥……”
倪归松离开门边朝他走过来，伸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睡不着？”
“嗯……”倪震坦然点点头。
倪归松看着倪震，用眼神示意他说说怎么回事。倪震憋了一会儿，将遇到顾枫的事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这故事实在是有点玄幻，倪震不怕倪归松不信，其实他自己也不信。
尤其是在顾枫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事情变得灵异起来。
顾枫看上去挺正常的，虽然穿着宽袍广袖但非常友善平常地伸出手。倪震在心里纳罕了一下，觉得抛开他之前诡异的行迹，面前这“人”看上去就像有时候校园文化节上传着汉服宣传的学生社团成员。
于是他也自然地伸出手，打算放下别的，正常行握手礼。
事情总是灵异得猝不及防又仿佛理所应当。倪震的手穿过了顾枫的手。
两人都是一愣，但顾枫愣得短一点，显然也是有想过，“对不起，小同学。”他看看倪震依然呆着的脸，有点抱歉，“我吓着你了。”
他抬着手，向倪震头上拂去。倪震本能想躲，但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定住了。顾枫揉揉他的头。
倪震还是没有接触的感觉，只觉得头顶有轻柔的风扫过，内心仿佛奇异地被安抚了。
顾枫退后一步，看他目光闪动一下，知道是回神了，便笑笑：“你就当做个梦吧，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去上课吧。”说完再没给倪震反应的机会，身子向上一跃，蓦地就不见了。
倪归松静静听着倪震的话，半边眉毛向上挑着，不过没打断他。听他说完，倪归松也没动作。兄弟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会儿。
倪震在心里咂咂嘴，他哥果然不信。不怪倪归松不信，就倪震自己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挺魔幻的，他这个名校毕业无神论不迷信的律师哥哥怎么会信？
倪归松翻身从倪震边上下了床，开了他的台灯，把他今天晚上的物理作业翻了一遍。还行，受力分析、整体分解都用得没毛病。倪归松点点头，还没疯。
倪震整个人都是抓狂的，同学没有同学爱，这脸兄弟情都没有了吗？他光看着他哥的背影就感受到了一万点嘲讽。
确认了傻弟弟还是正常傻，倪归松虽然不信真有这么个“人”，但还是了解自己弟弟的，知道他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撒谎。倪归松将人囫囵个儿往被子里一塞，“睡吧，你明天要是还惦记这个，我跟你去看看。”说完，他就“啪”地关掉了弟弟的台灯，毫不留情地走了，顺手把这傻孩子的房门也带上了。
倪震：你冷漠，你无情……你……你就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
长腿走路带风的倪归松当然听不到腹诽了，他捏着眉尖把倪震的话再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就放下了，非常自然地去做自己的事了。他还有几个案子在开庭前要准备，今天怕是得通宵了。
想到这儿，他又在心里把倪震拎出来恨了一会儿——有觉睡还不珍惜，等以后有你哭的。
第二天是个周末。倪震一家习惯都很好，六点半，四人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倪归松虽然没通宵，但也是三点多才歇下。他手上的案子里有一个，本来最清楚明了，走法律程序就行了，结果昨晚突然有了变故，逼得他硬生生把睡意憋回去，一边向烤好的土司面包上抹花生酱一边夹着电话跟对方确认，总算是在早餐时间内把事情解决完了。
倪震昨夜折腾了一阵，不过后半夜睡得挺安稳。
倪震父母今天参加同学婚礼，挺好心地没拉着两个孩子垫背，早饭用完就出门了。门甫一关上，倪震就明晃晃盯着他哥。
倪归松强行把额角愤怒的小符号憋回去，自己刚从工作中脱身，又被这倒霉孩子拽了后腿。他深吸一口气，觉得怕不是上辈子造孽，还是早点偿了才好，“就今天上午，敢拖到下午我回家就改WiFi密码。”
看着倪震欢呼雀跃着去换衣服的背影，倪归松摇摇头，认命地穿上外套。
倪震谎称自己周末忘带作业回来取，顺利地带着倪归松进了学校。
周末，没了熙攘吵闹的学生，五中安静得让人陌生。绕过校园内成群的杨树，整个五中仿佛像是森林一样。倪归松跟着倪震到了古杨边上，日色如常，风也如常，这株说是得千年了的树看上去也挺平常。
他们两个绕着树走了两圈，倪归松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倪震看了他哥一眼，轻轻咳了一下，怕声音太大引来门卫大爷，他就只低声唤了几声：“顾枫。”
四周静悄悄的，古杨连晃也没晃一下。
顾枫就在他惯常呆着的枝上坐着，背倚着树干。打那两人进校门他就看见了，倪震在叫他他也听得见。
他不紧不慢偏过脑袋，没弄懂倪震是什么心态。昨天还被自己吓呆了，动一下都不怎么敢动，怎么今天还来指名道姓找他。
顾枫不知道倪震能看见他是纯属意外还是命运真的可怜他太久没人陪给他一个机会，他没打算下去再试试那个小同学能不能再看见他。看得见也好，看不见也罢，人家有自己正常的生活，顾枫完全不打算打扰他。
在顾枫看来，倪震就应该平平常常地度过他的高中时光，然后开始他自己的人生。死人怎么能打扰别人的生活呢？
不过这小同学的语气……顾枫在心里咂摸了一下，怎么听着跟叫唤狗似的。
大家能不能都发挥一下传统美德？
倪震连绵不绝已经叫了二十几下了。自己演独角戏确实不太舒服，他就停了。
他有心怀疑是自己恍惚，但是昨天他也几次都这样反复，最后还是确定了顾枫确实存在。
倪归松掐着表，五分钟过去了，还行，今天出来挺早，这才七点半。他决定放任倪震自己折腾去吧，他在这儿看着，左右倪震也出不了事。
倪震没死心，转身跑进教学楼。他最开始就是在树冠上看见顾枫的，他想再去看一次。
顾枫盯着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想干嘛了，自己现在的地方倪震一上二楼就能看见，于是他掐着倪震的动作灵巧地利用树枝间的遮挡，从树干另一面滑下去了。
顾枫刚到地面，看见在二楼的倪震还挺执着，沿着半圆的教学楼跑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朝向的树冠。顾枫也没法子，只能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贴着古杨挪方向。
挪着挪着，他就暴露在留在一楼空地上的倪归松视线中了。顾枫毕竟是几千年只被倪震这么一个人见到过，也没在意倪归松，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倪震身上。
倪归松从手机上一抬头，就看见古杨树干上贴着一个广袖长袍，看上去挺像倪震昨天的描述的人。那人挺白净，看上去给人说不出的感觉。
倪归松瞟了一眼便发现顾枫是在躲二楼的倪震。他不动声色一边走一边揣起手机，不断跟顾枫拉近距离，却假装自己是迎着倪震：“你怎么跑二楼上去了？”
顾枫听见他说话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看倪震而已便没在意。倪震跑得挺快，顾枫小心挪动时更紧张了，没留神另一边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顾枫马上就要撞上倪归松了。他没太在意，反正自己没有实体，穿过去罢了，继续向倪震的反方向迈了一步。
倪归松猝然间伸手拉住了挪动中的顾枫，他下手挺用力的，硬是将人向自己这边拽得踉跄了两步，他看着有点狼狈的人，问：“你就是顾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