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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大修后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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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彤彤晃晃手里的茶杯,浅啜一口,才抿抿唇说,“起来吧。”
聂如是站直了身体,没她的吩咐她也不敢坐下,遵守沉默是金的美德,不发一言。
聂彤彤却站起来,围绕着她转了一圈,像是阔别两年,要把她这个堂妹好好打量一番。
精细制作的繁复花裙因为距离近,时不时从聂彤彤身上拖曳下来,扫到聂如是的脚上,她的眼神不受控制的随着那花纹繁复色彩艳丽的裙摆转来转去,过了一会儿又似闻到了什么香味一般小狗样的耸了耸鼻尖。
聂彤彤对此很满意。
她慢悠悠的开口,“堂妹怎的这许大的进了宫了,姨母不是为你许了一户好人家吗?”
聂如是垂着眼睛认真回答,“那户人家看不上我家了,前些日子娶了三伯家的丛云堂姐过门。”
“丛云?聂丛云?”聂彤彤噗嗤一笑,“我看着许家眼神也不怎么样啊”,她斜着眼睛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聂如是,忽然噤了口,转而问道,“人家不娶你你就进宫啊?皇宫可不是什么收破烂的地方。”
“因为丛云堂姐嫁人,就不能进宫了,名单上少了一个人,我就替她来了。”聂如是乖乖答道。
“什么,聂云兰原本想进宫!”聂彤彤却是反应很大,“哼,好你个聂三家,一边奉承着我爹,一面竟然想送女儿进来跟我抢皇宠!”
她说话者无意,聂如是这个听话的却是心里一咯噔,三伯奉承大伯?怎么回事,三伯不是和她爹一样和大伯不对付吗?她隐约猜到了恐怕三伯不是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与她爹一条心,深处可能还有点什么,只是她一副从未经历过谋划算计的脑袋暂时想不到那么多东西,只能把疑问压在心里。
聂彤彤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厉声质问,“我问你,三伯送你进来的时候,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聂如是回忆,当时三伯把入宫的提议一说,确实语重心长的说过很多大道理,但归结起来不过一话,“你要记得,唯有夺得圣宠你爹的事情才有转机”。如今她和聂彤彤同处深宫,这话她哪敢说,说了聂彤彤不把她扒层皮才怪,于是就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口。
她不说,聂彤彤却也猜的到,出乎聂如是意外的,聂彤彤没有跟她想象中一样对她大发雷霆,反而在一旁气呼呼的大声咒骂聂三。她好奇的偏头瞧一眼,却被聂彤彤给一眼瞪回去,“你看我做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进宫了,陛下也不会喜欢你的!”
她气得莫名其妙,聂如是却不敢惹怒她,老实巴交的跟着她的话说,“是,陛下不喜欢我。”
“陛下当然不喜欢你,你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
“对,我还没见过陛下。”
又不知道哪点戳到她的,聂彤彤忽然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她,手指比着她的鼻尖一字一句的说,“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老实的待在这个小破宫殿里,哪、也、不、许、去。”
聂如是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聂彤彤尤等不及,声音放大了些,“听到了没有!”
聂如是有些委屈,“可是,小宫殿里什么都没有,我不出去,每天就没有吃的了,衣裳还洗不了。”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要是不能出去,她怎么让皇上看见她。
聂彤彤有些不耐,“你不是带了一个丫鬟来了吗?”
“膳房和浣衣局都离小宫殿离得很远,她早上要是去打水,中午就来不及给我去膳房端午饭。”
聂彤彤头疼,忽觉自己找关系把人塞到这最偏僻的小宫殿来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指着她的鼻子郑重对她说,“那你除了这两个地方哪也不准去。”
聂如是小声嗫嚅,“我每月还要去尚衣局拿份例的衣裳,还要去内务府拿月银……”
聂彤彤:“闭嘴,这些一月一次的小事都让你丫鬟去,你不准去。”
聂如是点头,好吧,单就哪两个地方就已经经过后宫大多数的路程了。
过后又被聂彤彤逮着衣领教训了一番,来来回回大抵都是些“不要痴心妄想”、“门都没有”的“聂彤彤堂姐式”狠话,聂如是从小到大也不是听了一回两回了,最后也没往心里去。
等她说过了,千恩万谢的终于把姑奶奶送走了,聂如是虚脱的仰躺在靠椅上,长长吁一口气,闭着眼睛喃喃,“可算是走了!”
蒲婵从破旧的门外露出一只脑袋,手扒拉在门框上,定定的瞧上一眼,确定殿内就聂如是一个人了,才呲溜进来,担忧的问她,“小姐,聂婕妤可欺负你了?”
聂如是躺在靠椅上不想动弹,闻声摆了摆手,说,“倒也没有”,只是神色有些萎靡。
“就算没欺负也免不了对小姐酸上几句!”,蒲婵伺候聂如是许久,哪会相信这些话,忿忿不平的说,“小姐,你就是性子太软了,以往老爷身份比三伯还高呢,聂彤彤跟咱们说话都阴阳怪气的,现在她在后宫算是资历老的,小姐还不被她打压的死死的。”
聂如是没说话,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浓密的睫毛为眼睑下洒了一片阴影,黑白相衬,映的一双大眼格外多情有神,每一次蒲扇着睫毛,都像刷到人心里去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痒,倒显得神秘又撩人。
“咦,咱们还没打扫正殿吧”,没想多久,蒲婵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在她耳边惊呼,“地板怎么这么干净啦?”
聂如是不经意的顺着她的目光一瞧,随口应道,“哦,刚刚聂彤彤从这里走过去的。”
“什么?”蒲婵走到了正殿偏角,那是聂彤彤不可能会走过的地方,显示着这正殿的真正干净度,看上去倒没什么,蒲婵用鞋底一楷,竟然搓出絮状的灰团团,这是得多脏啊。
短暂的吃惊过后,蒲婵倒是挺开心的,幸灾乐祸道,“叫她来找我们麻烦,这下有苦头吃了吧,我看她那裙摆绣的密密麻麻的都是花纹,缠上这么多灰,怕是洗也洗不干净了吧,哈哈。”
“你说……”聂如是突然出声。
“嗯?怎么了?”
“怎么样才能让皇上喜欢上我呢?”从聂彤彤走后,她一直在想这件事。
入宫的这段日子,她也听说过许多关于轩文帝的大大小小或真或假的传闻,种类丰富。有和她一同的秀女,从别处听来的,说选文帝萧昀是一个身高九尺,力大无穷,眼睛一瞪就能瞪死小宫女的残暴君王,也有人说,他青面獠牙,长得奇丑无比,还有宫里伺候的很久的宫女言之凿凿的说,帝王萧昀其实长相俊俏。但这一说话,选秀的众女子都不相信,有一个贵女问她,“你见过?”
小宫女尴尬摇头,“没见过。”她只是最外围的小宫女,哪有幸见得龙颜,就是远远遇见了,依照宫规,也应当时低头跪伏在地上,目不斜视。
众秀女立刻露出不信的神情来。
“这是真的!”小宫女急了,偏着头,左右瞧了瞧,确实周围没有人,才凑到她们边上低声说,“这消息是里面的人传来的,准确可靠。”
当时众人是什么反应聂如是不记得了,左右不过信和不信两种,但当时,她是不信的。
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人,帝王萧昀三岁作诗,五岁作曲,十五岁的时候跟着娘家舅舅挥斥战场,可以说的上能文能武,其本身又是权利顶尖的人物,这三项不管哪一项都可以在京城贵族圈里刷掉一大批儿郎,如他长得还好的话……实在是几率小的很。
但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聂彤彤她是知道的,从小眼高于顶,大伯姨母为她物色了多少京城贵族儿郎,她都不满意,聂大女恨嫁这件事在当时还闹出一阵不小的风波来,后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聂彤彤忽然嚷着要入宫……聂如是不禁琢磨起来,轩文帝要是真的如传言那般丑陋,聂彤彤还会像刚刚那般警告她离陛下远一点吗。
她认真想了会,忽然想起来不管这轩文帝长得是美是丑,她都没得退路,摇摇头止住自己不找边际的猜想。
只是,另一件事。帝王萧昀不爱女色,这似乎是皇宫众人都知道的事实,又或者是轩文帝特地放出来让大家不要烦他的信号。
这就难办了。
蒲婵仔细一琢磨,想起话本子那一套,忽觉顿悟,“是要‘勾引’吧。”
“勾引?”
蒲婵重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小姐,你可记得你为奴婢读过的那个‘春湘记’?”
春湘记,美艳狐狸精胡娘是一只修炼百年的妖精,有一天,她阿爹不幸被上山收妖的老道士所伤,唯有累世功德者自愿交出的心头血可解。胡娘下山转了一圈,在一个破草屋了找到了一位头冒金光的穷书生白杰。为求他的心头血,胡娘化身柔弱的小娘子,晕倒在白杰的茅草屋旁。胡娘使出千般主意,两人又一同经历种种磨难,叫白杰爱上了她,得到爱人自愿奉出的心头血,故事的最后,阿爹救活了,胡娘也和白杰幸福的在一起。
聂如是略有烦躁,“那白杰是一个穷书生,胡娘委身嫁与,经过种种磨难才在一起。我倒是愿意和人同甘苦,可是轩文帝不需要啊。”
蒲婵提点她,“你忘了,书里重点描写了,那胡娘媚术了得,常勾得白杰不能自已。”
聂如是脸“唰”一下红了。讷讷说不出话来,蒲婵虽然比她打上几岁,但是说起话来不应该比她这个“嫁过人”的还要……
“不害臊——”
“怎么就不害臊啦,我的小姐”蒲婵拖了个小凳子坐到她边上,有理有据的跟她讲道理,“生死存亡都在那位一念之间,小姐,管她羞不羞呢,除了你我又没人知道。”
聂如是红着脸反驳,“胡说……”那轩文帝能不知道吗……
“没胡说,你看那京城的花柳巷,每晚门庭若市,男人还不就爱那一套么。”
“那怎么能一样,我……阿娘从小教的就是、就是不那样。”声音越说越小,似乎连她自己都不那么认同了。阿娘好像还说过,不要拿三从四德当束缚,那只是参照的标准,做给别人看的,而人事冷暖又哪里是一本书几句话可以道得尽的呢,女子嘛,最好还是灵活变通一些。
轩文帝后宫那么多人,她想要脱颖而出是不是就要……那什么一点,这是不是就是阿娘口中的灵活变通呢。
想到这里,她又认真问,“蒲婵,那你可知道怎么……勾引呢。”
蒲婵沉思一会,不大肯定的说,“都说狐狸精勾人,勾人嘛?不就是勾住不让他走嘛,大抵就是抱住人不放手吧,抱着他,不让他走。”说完她又犹豫的看了一眼聂如是,心道,别人勾引要怎么为难她不知道,或许,这位,单单坐着什么动不动,大概已经在勾引人了。
这……聂如是脸上滚烫的红。任谁都不会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有猛扑上去抱住的勇气。
勾引人可真麻烦啊。她为难的想。